沈夜秘密仓库里的那些光茧，如今大多已沉寂下来，如同进入休眠的卵，内部蕴藏的可怖存在暂时收敛了爪牙。
只有两个最大的光茧仍在微微脉动——传奇海帕杰顿与格里姆德的残缺版，沈夜偶尔会分出心神感知它们的状态，眼中没有任何急躁。
“不急，好饭不怕晚。”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仓库低语，指尖划过传奇海帕杰顿光茧表面那不断明灭的金红色纹路。
“顶尖的食材，自然需要更久的火候。要补品够多，总归能补全的。”
他对此有足够的耐心，怪兽军团初具规模，让他心情相当不错，连带着看这个略显无趣的世界都顺眼了几分。
这天午后，沈夜难得有闲心，晃悠到了失马队经常训练的地方，远远就看见麻中蓬、南梦芽和山中历三人站在仓库外的空地上，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蓬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梦芽安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历则有些心不在焉地踢着脚下的石子。
“哟，聊什么呢这么起劲？”
沈夜慢悠悠地走过去，声音带着一贯的懒散。
“沈夜！”
蓬回过头，脸上露出笑容，“我们在说历先生最近找到的新工作呢！”
“新工作？”
沈夜挑眉，看向山中历。
“听说你跑你那个白月光由美她老公的公司上班去了？怎么，近距离观察人家家庭美满，自己不尴尬吗？”
他这话问得直白又刻薄，毫不留情地戳向历最在意的地方。
山中历的身体僵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复杂，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略带颓废的样子，苦笑一下：
“说什么呢……早就放下了，只是份工作而已，薪水不错，也清闲，由美她现在……过得挺好的，这就够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像是真的已经释怀。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旁边的蓬和梦芽，试图转移话题。
“倒是你们俩，之前不是还挺别扭的吗？现在看起来关系进展不错？”
麻中蓬的脸瞬间涨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南梦芽，结结巴巴地说：
“啊？还、还早着呢……才刚开始……慢慢来。”
南梦芽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耳根却泛起一丝淡淡的红晕，她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目光飘向别处，没有否认。
沈夜看着这三人之间微妙的气氛，觉得有点好笑，刚想再调侃两句，一阵喝骂和打斗声却从旁边的训练场内传了出来。
“嗯？”
蓬率先警觉起来，“里面怎么了？失马先生不是在里面调试组件吗？”
“去看看。”
梦芽率先朝着训练场入口走去。
几人快步进入空旷的训练场，眼前的场景让他们一怔。
只见失马状若疯虎，一次次地冲向十驾，失马的拳头带着风声，狠狠砸在十驾的胸口、脸颊上，十驾的眼镜早已被打飞，嘴角破裂渗出血丝，但他只是微微弓着身子，硬扛着失马所有的攻击，没有任何还手的意思，眼神死寂得像一潭灰水。
“你以为一句失败了就完了吗？十驾！”
失马的声音嘶哑，充满了压抑五千年的愤怒和痛苦，“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段时间你们害死了多少人？
那些被怪兽摧毁的城市，那些流离失所的人！你们的理想是理想，那些无辜者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他一记重拳将十驾打倒在地，自己也因为脱力而踉跄后退，喘着粗气，赤红的眼睛死死瞪着趴在地上的十驾。
十驾剧烈地咳嗽着，用手背擦了下嘴角，艰难地撑起身体，声音低沉沙哑：
“打够了吗？失马……呵，没用的，怪兽使失去怪兽，生命力就会急速流失……这是我们的宿命，你……也快到极限了吧？”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着失马那副明明已经油尽灯枯却强撑着的模样，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随即又被冰冷的漠然覆盖。
“不过……奇怪，为什么我好像……没事？”
他低声自语了一句，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确认什么，说完，他不再看失马，也不再理会刚进来的沈夜等人，步履有些蹒跚地、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训练场，消失在门口的阳光下。
十驾刚一离开，失马一直紧绷的那口气仿佛瞬间泄掉，他身体一晃，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脸色灰败，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失马先生！”
蓬和梦芽惊呼着冲上前，和历一起扶住他。
沈夜慢一步走过去，亮黄色的瞳孔扫过失马濒死的状态，又瞥了一眼十驾离开的方向，心里嘀咕了一句：
“果然……失去怪兽的反噬开始了吗？不过十驾那家伙……有点意思。”
他之前就隐约感觉十驾的状态不对，不像完全失去力量的样子，刚才十驾的自言自语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测。
“沈夜！你快想想办法！救救失马先生！”
蓬抬起头，焦急地看向沈夜，眼中满是恳求。梦芽和历也同时看了过来。
沈夜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失马的状况，撇撇嘴：“生命力快被抽干了，不过有办法。”
“什么办法？”三人异口同声。
“刚才十驾不是说了吗？怪兽使需要怪兽。”
沈夜用拇指指了指自己，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晚上吃什么。
“往他身体里塞一只怪兽，用怪兽的生命力填补他的空缺，不就行了？如果他需要怪兽的话，找我就行，要多少有多少。”
“你会这么好心？”
失马即使处于半昏迷状态，听到沈夜的话，还是挣扎着睁开眼，虚弱却充满警惕地瞪着他。
“用你的黑暗力量……我宁愿死……”
沈夜脸上的那点散漫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明显的不耐烦，他毫无征兆地突然出手，一记手刀精准地砍在失马的后颈上。失马眼睛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啰嗦，不识好人心。”
沈夜收回手，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救你命还挑三拣四，哪来那么多废话。”
“沈夜！你干什么！”蓬吓了一跳。
“让他安静会儿。”
沈夜站起身，拍了拍手，
“省得他死到临头还嘴硬，听着，方法我给了，用不用随你们，至于我救不救……”
他拉长了语调，目光扫过眼前三人，“看我心情，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说完，他不再理会几人，双手插兜，吹着不成调的口哨，晃晃悠悠地也离开了训练场。
留下蓬、梦芽和历面面相觑，看着昏迷的失马，又看看沈夜离去的背影，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失马先生他……太固执了。”
历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无奈。
“可是……沈夜的方法，真的可行吗？”
梦芽看着失马苍白的脸，眼中充满担忧。
蓬握紧了拳头，眼神挣扎：
“但这是现在唯一的希望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失马先生……”
走出训练场的沈夜，脸色恢复了一贯的淡漠。他确实有点烦失马那种宁折不弯的性子，但也谈不上多厌恶。
见死不救倒不至于，他只是觉得，或许让失马在鬼门关前多溜达一会儿，真正体会到绝望的滋味，等他那些所谓的坚持和骄傲被死亡磨得差不多的时候，自己再随手扔给他一只最低级的胶囊怪兽什么的，就能轻松收获一份救命之恩。
到时候，这个总喜欢板着脸说教的老古董，该拿什么面对自己这个他最看不上的黑暗之人呢？
“怪兽优生思想那几个家伙，尤其是十驾，肯定还没完。”
沈夜望向城市远方，那里似乎有暗流在涌动。
“到时候，少不了还得让失马这老家伙去顶雷，现在让他死了，岂不是少了个好用的盾。”
他仿佛已经看到，当怪兽优生思想憋出最后的大招，失马队束手无策时，失马不得不放下所有尊严，拖着濒死之躯来求自己的场景，那一定……非常有趣。
“所以，放心吧，老古董。”
沈夜轻声自语，“你会活下来的，毕竟，你可是我预定的，用来打脸优生思想的重要人物啊。”
怪兽的事不急，随便造一只最低等的、消耗不了他几分力量的就够了，反正能吊住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