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城北,二十里外。一片广袤无垠的冰原之上,寒风凛冽如刀,卷起细碎的冰晶,在惨白的阳光下闪烁着刺目的光芒。这里便是凯瑟琳选定的决斗之地——距离翡翠城与血荆棘大军营地各二十里,一片被寒冰覆盖的荒芜平原,视野开阔,无遮无拦,正合她“堂堂正正”对决之意。
翡翠城巍峨的城门缓缓开启。张灵枢一袭青衫,踏着冰封的地面,缓步而出。他身后,艾瑟·翠星、苏塔、阿骨打、罗恩·铁橡以及翡翠城所有高阶法师,尽皆立于城楼之上,目光凝重地注视着远方那道孤身赴约的身影。翡翠星穹结界的光芒在城墙上流转,如同一道无声的守护。
张灵枢步履沉稳,神色平静。他并未携带任何法杖,唯有腰间悬挂着一枚古朴的玉佩,在寒风中微微晃动。元婴小人盘踞天灵,星辉内敛,神识却如同无形的潮水,覆盖着整片冰原,警惕着任何可能的陷阱。
冰原中心,一道雪白的身影早已伫立。凯瑟琳·寒霜身披雪白狐裘,手持那柄通体晶莹、仿佛由万年玄冰雕琢而成的冰晶法杖。寒风吹拂着她冰蓝色的长发,绝美的面容冷若冰霜,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燃烧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诧。
她没想到,张灵枢真的敢来!孤身一人!
当张灵枢的身影在冰原上清晰可见,距离她不过百丈之遥时,凯瑟琳终于开口。她的声音如同冰原上刮过的寒风,冰冷而清晰,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张灵枢,你竟真的来了。”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意外,随即化为更深的讽刺,“看来,你尚存一丝魔法师的廉耻之心,没有彻底沦为艾瑟·翠星那暴虐之徒的爪牙!”
城楼之上,艾瑟·翠星嘴角狠狠一抽,脸色瞬间黑如锅底!他握紧翡翠权杖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差点没忍住破口大骂!暴虐之徒?爪牙?这女人简直胡说八道!
张灵枢停下脚步,平静地迎上凯瑟琳的目光,声音如同古井无波:“凯瑟琳阁下,邀战既出,张某自当赴约。与廉耻无关,与立场无关,只关乎你我之间,对魔法之道的理解。”
凯瑟琳冷哼一声,冰晶法杖微微一顿,一股刺骨的寒气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理解?你所谓的理解,便是偷袭暗算,设伏陷阱,屠戮同道吗?张灵枢,你可知你助纣为虐的对象,是怎样一个人?!”
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愤怒:“艾瑟·翠星!此人暴虐无道,残暴不仁!翡翠城在他的治下,赋税沉重如大山!平民如牛马般被驱使!稍有不满,便血腥镇压!城中怨声载道,民不聊生!此次血荆棘伯爵挥师南下,非为私仇,实为公义!是为解救翡翠城数十万受苦受难的子民!是为推翻艾瑟的暴政!”
她冰蓝色的眼眸直视张灵枢,带着一丝劝诫:“张灵枢!你虽有手段,却误入歧途!若你此刻幡然醒悟,弃暗投明,助我寒石城大军,推翻艾瑟暴政!我凯瑟琳·寒霜,以魔法师之荣耀起誓,可既往不咎!你之前那些……无德之行,我亦可不再追究!你依旧是受人尊敬的强大魔法师!如何?”
城楼之上,艾瑟的脸已经黑得能滴出水来!他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赋税沉重?平民如牛马?血腥镇压?怨声载道?这简直是一派胡言!翡翠城在他的治理下,虽不敢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也算政通人和,商旅繁荣!赋税更是北方诸城中最轻的!这凯瑟琳……分明是被血荆棘伯爵那老狐狸洗脑了!
张灵枢听完凯瑟琳这番慷慨激昂的“讨伐宣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化为淡淡的无奈。他心中暗叹:果然如此。这位“冰语者”,当真是一个只知修炼、不谙世事、被保护得太好的理想主义者。她眼中只有纯粹的魔法与想象中的“正义”,却对政治斗争的肮脏与谎言一无所知。
他轻轻摇头,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洞穿虚妄的穿透力:“凯瑟琳阁下,张某初至翡翠城不久,不敢妄言对艾瑟城主了解至深。但……”
他目光扫过远处翡翠城巍峨的轮廓,声音沉稳:“张某亲眼所见,翡翠城内,商铺林立,市井喧嚣;农夫耕作于田野,工匠忙碌于作坊;孩童嬉戏于街巷,老者安坐于庭前。赋税几何,张某不知。但城中百姓,虽非人人富足,却也未见饥寒交迫、流离失所之惨状。更未见艾瑟城主有何‘血腥镇压’之举。”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凯瑟琳身上,带着一丝锐利:“至于阁下所言‘推翻暴政’、‘解救子民’……张某斗胆一问,阁下可曾亲自踏入翡翠城一步?可曾亲眼目睹阁下口中那‘水深火热’之景象?可曾亲耳聆听过翡翠城百姓的心声?还是说……阁下只是听信了某些人一面之词,便高举‘正义’大旗,行那……侵略之事?”
“你……!”凯瑟琳被张灵枢这番平静却犀利的话语噎得一窒!她确实从未踏入过翡翠城!她对翡翠城的了解,全部来自于血荆棘伯爵的“控诉”和情报部门提供的、经过筛选的“证据”!张灵枢那“亲眼所见”的描述,与她脑海中构想的“人间地狱”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让她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荒谬!”凯瑟琳强行压下心中的一丝动摇,冰晶法杖猛地指向张灵枢,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颤,“巧言令色!颠倒黑白!艾瑟暴虐之名,北方诸城皆知!岂是你三言两语便可洗白?!你如此执迷不悟,甘为虎作伥,实在是……不可救药!”
她眼中最后一丝劝诫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决绝与失望:“罢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你执意要维护那暴君,庇护那罪恶之城!那么……”
冰晶法杖顶端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蓝光!一股恐怖的寒流如同苏醒的冰龙,在她周身盘旋咆哮!脚下的冰原寸寸龟裂,空气中的水分瞬间凝结成冰晶飘落!六级巅峰冰系法师的恐怖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
“张灵枢!今日,便让你我以魔法师的方式,堂堂正正地决一胜负!用力量,来证明谁对谁错!手底下……见真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