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元仓的胡言乱语,还是被同监室的一个略通文墨的犯罪嫌疑人给记录下来了,为了表功,他把自己记下来的丰元仓之“胡言乱语”誊写了一遍,递交给了班头薛聪,薛聪是个凡夫俗子,自然不知道是说什么的,抱着对王水德知识的尊重,他便把那人誊写的记录,拍了个照片,发给了姐姐薛慧,当然,上午他请王水德到家看风水的事,他早已原原本本地告诉给了姐姐。
薛慧这个文化中心的主任,曾经的中学校长,不能不算是一个知识分子,但是术业有专攻,前些年她的心思全部放在了“出租老师”赚钱方面,对于所谓的文化知识,也就疏远了许多。更有许多,早已被她长长而流着脂油的花花肠子所取代,因而人也就愚昧了许多。不过还好,天上掉下来个王水德,在文化中心一群凡夫俗女中,那也算是个大知识分子了,虽然还身陷危机之中难以自拔。
王水德拿着薛慧递给自己的手机,认真地读着:“盘古开天分三面,天皇地皇和人皇,承应六界各路灵,天神、地仙、人杰、鬼魅、畜力、虫芒,三面六界一世道,何来四面与八方,天魔乱了大世界,犼龙降世战娘娘……”
王水德读着读着,笑了起来,嘴上的血泡又起来了,看上去红霞霞的,挺吓人的。薛慧有些不安地说:“水德兄弟,要是天机什么的,就算了吧,我们这些凡尘之物,不知道的最好。”
听着薛慧关切的声音,王水德内心里一阵感动,无论是出自真心,出于何种目的,好长时间了,都没有听到几声关切自己的声音,听贾文娟说,与自己萍水相逢的薛慧,已经通过文化中心的顶头上司单位的领导李长运在为自己说好话了,而且还想让李主任出面,压制烝宋冯一下,不让他再和自己为敌。因而,王水德还是笑了笑,说:“薛姐,这个,不是什么天机,我们上学的时候,一个教授的教案就曾经写过这方面的东西,不过他是出不了书的,因为他的观点和时下之理论,根本不符。其实,这事也大抵是个哲学问题,好理解得很,如果用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来解释的说,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薛慧笑了起来,说:“兄弟,还有哲学,还有相对论,恐怕姐是听不懂的,如果不是什么天机,不再让你的嘴角充血的话,你倒是可以说说看,不过,姐姐听不懂的话,不要笑话姐姐,姐姐就一俗人,俗得不能再俗之人,甚至是有点不要脸面的泼妇式的俗。”
薛慧说这些,确实是发自内心的真诚,自从冷秋月把她举报之后,薛慧不仅败得血本无归,把“出租老师”换来的巨款全部“输(输送,而非赌博的输赢)给”了他人,甚至还动用了自己和丈夫陈建斌的积蓄,而当陈建斌提出离婚之时,她知道愧对丈夫,而毫不犹豫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把所有的一切都留给了丈夫,除了一张工资卡、一套小居室外,她和王水德一样,成了被清扫出门的孤家寡人。
当然,她和前任知县程焕陆的奸情,大白于田城巴掌大小的一块天空之下,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走到街上,有认识自己的熟人,不看她的脸,而是直视她裸露在外的胳膊、小腿甚至是脖颈、嘴唇,似乎自己身上的毛发,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一样。后来,薛慧把脸一抹拉,也不在乎别人如何说了,穿上那身并不怎么得体的旗袍,把还算白晣的大腿时隐时现地暴露出来,告诉人们,自己身上不该长毛的地方,照样是干净的,然后大大方方地主动和别人打起了招呼,倒起到了极好的效果,让别人觉得,如同作了贼子一样,在偷窃着他人。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的同病相怜、惺惺相惜,或许同样是无处可去,落寞无聊,所以,虽说已经下了班,单位里也没有几个人了,薛慧仍然和王水德说着闲话,问着兄弟发来的毫无厘头的信息。
“这个,其实就是有关人类历史开篇的一个争论,是对史前文明无可考证的不同的解读方式,我们平常接受的人类文明初建理论是道家所说的,无中生有,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然后就有了伏羲八卦,有了五行学说,等等。然而,还有一种理论,在他认可世界是无中生有,一生二,二生三之后,发生了改变,他们从‘三生万物’开始,走向了另一面,这就有点哲学的味道了。比如,我们平常说这个世界的平面,是四面八方的,因此有了地方学说;国外一些文明,是基于放射性的,他们便有了地圆之说;但我们的史前文明中,还有一种文明,是从‘三’切入认识这个世界的,在它们的文明体系中,整个平面是三分的,再一分为二的话,也就成了六面,而与之对应的,则是天、地、人、鬼、兽(畜)、虫及其统治者天神、地仙、人杰、鬼魅、兽力、虫芒等六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