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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报机完成的那天,是个阴天。

不是下雨的那种阴,是血月的光被厚厚的、铅灰色的云层滤过,变成一种浑浊的暗红色,均匀地涂抹在天空和废墟上。没有风,空气凝滞,带着一股湿漉漉的、像是要发酵的土腥味。

吴工的工具间里挤满了人,却又安静得可怕。所有人都屏着呼吸,看着屋子中央那张破木桌上摆着的那个东西。

说是发报机,其实更像一堆零件的丑陋组合。

主体是个不知道从什么设备上拆下来的铁壳子,漆皮剥落,露出底下暗红色的锈迹。壳子正面焊着几个摇摇晃晃的仪表盘,指针早就停了,玻璃罩也裂了,吴工用透明胶带粘了几道。顶上伸出几根粗细不一的电线,连着旁边几个用汽车电瓶串联起来的电源组——电瓶外壳用砂纸打磨过,露出底下崭新的铅灰色,上面用红漆歪歪扭扭写着“正”“负”。

最显眼的是那个手键。

真正的、军用的手键,黄铜材质,虽然布满划痕,但键钮依旧光亮。这是王小铁从某个通讯兵遗骸旁找到的,连同皮带一起,被仔细地擦拭干净。现在,它被固定在铁壳子右侧一个特意打磨平整的位置上,接线柱用绝缘胶布缠得厚厚的。

丑陋,笨重,粗糙得像个工业废品。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粘在上面,移不开。

吴工正在做最后的检查。他戴着那副用胶布粘着的老花镜,手里拿着个用电池和小灯泡自制的简易测试仪,一根线接在发报机输出端,另一根线搭在旁边的天线上。天线是临时接进来的,就是老周原来那根绑在竹竿上的铜丝,从工具间墙上的一个破洞里穿出去,搭在外面的晾衣架上。

“电压……稳。”吴工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电容……充好了。线圈……没问题。”

他抬起头,看向被人搀扶着站在门口的老周。老周今天穿了件洗得发白的旧军装——是他压箱底的衣服,领口磨出了毛边,但扣子扣得一丝不苟。他的左腿还不能吃力,大部分重量都压在搀扶他的王小铁身上,但腰杆挺得笔直。

“周叔,”吴工说,“您来。”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王小铁搀着老周,一步一步,慢慢地挪到桌前。每一步,老周额头的青筋都微微凸起,但他没停顿,也没哼一声。

他在桌前站定,松开了王小铁的手臂,只用右手扶着桌沿,支撑着身体。他低下头,看着那个黄铜手键,看了很久。然后,他伸出左手——那只手因为久卧和伤痛,还有些不自觉地颤抖——缓缓地,悬在了手键上方。

没有立刻按下去。

工具间里只剩下人们压抑的呼吸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围墙工地上的敲打声。

老周的指尖离键钮只有几毫米。他的手抖得厉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忽然变得极其平静。

然后,他按了下去。

“嗒。”

清脆的、带着金属质感的敲击声,不大,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死水,在寂静的房间里激起清晰的回响。

“嗒、嗒嗒、嗒——”

老周的手动了起来。起初还有些滞涩,但很快就找到了节奏。那是他练习过无数遍的节奏,是刻在骨子里的、属于老通讯兵的肌肉记忆。短促的点,略长的划,组合成那个他改了又改、寄托了三年期盼的密码信号。

“嗒嗒——嗒嗒嗒——嗒——”

单调的、重复的敲击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看着老周那只在键钮上稳定起落的手,看着他那张布满皱纹、却异常专注的脸,看着简陋的仪表盘上,那几盏象征着电路正常的小灯泡,发出微弱但持续的光芒。

信号通过电线,传到墙外的铜丝天线上,再化作无形的电波,射向被暗红色云层笼罩的天空,射向废墟之外不可知的远方。

没有人知道它能不能穿透这厚重的辐射云,没有人知道在遥远的地方,是否还有完好的接收设备,更没有人知道,就算被接收了,是否还有能理解这信号、并愿意回应的人。

这更像是一种仪式。

一个孤独的幸存者据点,向无垠的、沉默的黑暗,发出的第一声正式的、有组织的呼叫。

一个宣告:我们还在这里。

老周发了三遍。

三遍完整的密码信号,每遍之间停顿几秒。当第三遍的最后一个“嗒”声落下,他松开了手键。指尖离开键钮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他保持着那个姿势,低头看着手键,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工具间里一片死寂。只有电瓶内部隐约的电流嗡嗡声,和窗外极其遥远的、不知什么鸟类的凄厉啼叫。

十秒。二十秒。一分钟。

没有任何回应。没有期待中的、从收音机里传回的信号,甚至连一点异常的电流噪音都没有。那三串电波,仿佛泥牛入海,消失在无边无际的虚空里。

老周的背,几不可察地,佝偻了一点点。

吴工轻轻咳了一声,打破了沉默:“第一次……功率可能还是不够……或者电离层状况不好……下次……”

老周抬起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他慢慢地直起身,转过头,看向屋子里一张张写满期待、又难掩失望的脸。

“……听见了。”他说,声音不高,但很稳。

大家一愣。

老周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苏浅夏脸上,又重复了一遍:“……我们……听见了。”

苏浅夏忽然明白了。

他说的“听见了”,不是指远方有回应。而是指,在这里,在这个小小的、拥挤的、充满机油和汗水味道的工具间里,他们这些人,听见了自己发出的声音。

不是对着虚空徒劳的呐喊,而是有同伴在倾听、在见证的、正式的呼叫。

这就够了。

对于老周,对于这个基地里所有还在坚持的人来说,能发出声音,能被彼此听见,能在绝望的寂静里制造出一点属于“人”的响动,本身,就是一种抵抗,一种胜利。

老周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淡、却真实的笑容。那笑容牵扯着他脸上的皱纹,让这个总是愁苦沉默的老人,在这一刻,显得有了一丝生气。

“明天……”他说,“……继续。”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黄昏,血月升起之前,老周都会准时来到工具间。他的腿脚一天天好起来,虽然还是跛,但已经能自己慢慢走,不再需要人搀扶。他会自己打开电瓶开关,检查仪表,然后戴上耳机——耳机也是旧的,海绵垫早就烂了,他用碎布重新缝了——监听那个特定的频率。

然后,他会发出三遍信号。

嗒嗒——嗒嗒嗒——嗒——

单调,重复,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日复一日的固执。

基地的生活还在继续。围墙需要加固的地方又发现了几处;种植区的第一批快生菜冒出了细弱的绿芽,虽然被不知名的虫子咬得满是窟窿;从曙光小学救回来的孩子们,渐渐习惯了基地的饮食和规矩,最大的那个男孩甚至开始跟着巡逻队学习使用武器。

羊角辫女孩成了老周的“小助手”。她每天都会来,有时候带一颗她省下来的野果子,有时候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的小板凳上,看着老周发电报。她甚至学会了那个节奏,会用小木棍在地上轻轻敲出来。

嗒嗒——嗒嗒嗒——嗒——

她敲得很轻,很认真,小脸紧绷着,仿佛也在完成一件极其重要的大事。

日子就在这单调的敲击声和日常的劳作中,滑过去了一周。

第八天,变故发生了。

那天下午,天空罕见地放晴了片刻。血月被流动的云层短暂遮住,真正的、金白色的阳光漏下来几缕,照在基地的围墙上,把新补的砖块晒得微微发烫。

老周像往常一样,在黄昏前来到工具间。他刚检查完设备,戴上耳机,还没开始发报,脸色忽然一变。

他猛地抬手,示意正在低声交谈的吴工和王小铁安静。

工具间里瞬间静了下来。

老周侧着头,耳朵紧紧贴着耳机的海绵垫,眉头紧紧锁着,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惊讶,再到一种难以置信的激动。

“怎么了周叔?”王小铁忍不住小声问。

老周没回答,只是飞快地调整着手边一个辅助旋钮,动作因为急切而有些颤抖。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空气中的一个点,仿佛那里有什么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足足过了一分多钟,他才缓缓地、极其小心地摘下一边耳机,递给离他最近的王小铁,声音因为激动而变了调:

“……听……”

王小铁疑惑地接过耳机,塞进耳朵里。

先是熟悉的电流沙沙声。但很快,他分辨出了不一样的东西。在那片噪音的背景深处,有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规律的“嘀嗒”声。

不是老周发的那种。是另一种节奏,更复杂,更急促,但毫无疑问,是人为的摩斯电码!

王小铁的脸色也变了,他屏住呼吸,努力分辨着。嘀嗒声断断续续,时强时弱,像是信号在穿越极其恶劣的环境,但确实存在,而且……正在重复!

他听了几遍,猛地摘下耳机,看向老周,眼睛里迸发出狂喜的光芒:“有人!周叔!真的有人!在回应我们!”

“什么?!”吴工和其他人呼啦一下全围了上来。

老周重重点头,因为激动,嘴唇哆嗦着:“……是……是军用码……在问……我们的……位置……和……人数……”

工具间里“轰”地一下炸开了。狂喜、难以置信、激动到语无伦次的呼喊,压抑了太久的情感在这一刻几乎要冲破屋顶。有人用力捶打着墙壁,有人抱在一起,吴工的老花镜都滑到了鼻尖,他也顾不上推。

只有老周还保持着相对的冷静。他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重新戴好耳机,仔细聆听着。对方的信号很弱,而且似乎不稳定,时断时续。

他必须抓住机会回应。

他示意大家安静,然后,重新把手放在了那个黄铜手键上。

这一次,他的手指稳得像磐石。

嗒嗒嗒——嗒——嗒嗒——

他发出了代表“收到”的确认信号,然后,开始敲击代表基地坐标和幸存者人数的密码。每一个点,每一个划,都敲得清晰而坚定。

对方显然也“听”到了。在老周发报的间隙,那边的“嘀嗒”声停了下来,像是在专心接收。

当老周发完最后一组代表“等待进一步联络”的代码后,他停了下来。

工具间里再次陷入紧张的寂静。

所有人都在等待。

十秒,二十秒……

就在人们的希望开始随着时间流逝而一点点下沉时,耳机里,再次传来了微弱的“嘀嗒”声。

很短,只有两组代码。

老周听着,脸上的肌肉先是绷紧,然后,一点点地、极其缓慢地,放松开来。最后,他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仿佛把积压在胸口三年的沉重,都随着这口气吐了出去。

他摘下耳机,抬起头,看着围在身边的、一张张紧张到扭曲的脸。

然后,他用一种平静得近乎诡异的声音,说出了对方回复的内容:

“……他们说……”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很清晰:

“……‘坚持住。我们知道了。’”

我们知道了。

简单的四个字。

没有承诺,没有保证,没有具体的救援时间。

但这就够了。

就像老周说的,他们“听见了”。不是回声,是真真切切的、来自废墟之外、来自同类的声音。

知道这片地狱里还有别的火种在燃烧。

知道他们不是唯一的、孤独的守望者。

知道他们的呼救,没有被这片死亡之地彻底吞噬。

这就够了。

足够让他们在黑夜里,再多点一盏灯。足够让他们在明天的劳作里,多一分力气。足够让老周拖着一条残腿,日复一日地爬上水塔,去调试那根简陋的天线。

足够让希望——那渺茫的、脆弱的、却无比顽强的希望——在这片焦土上,扎下更深一点的根。

那天晚上,基地破例加餐。虽然只是每人多分了半勺煮得稀烂的豆子,但气氛完全不同了。人们小声交谈着,脸上带着久违的、真实的笑容。孩子们在空地上追逐,笑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响亮。

老周没有参加聚餐。他一个人留在工具间里,守着那台丑陋的发报机。他没有再发信号,只是静静地坐着,听着耳机里那片熟悉的沙沙声。

偶尔,在那片噪音的深处,会极其微弱地闪过一两个熟悉的“嘀嗒”声,短促得像是幻觉。

但他知道,那不是幻觉。

那是连接。是这片被遗忘之地,与外部世界重新接上的、第一根纤细的、却无比重要的线。

窗外的夜色浓重,血月的光芒冰冷。

但在老周心里,在那台嗡嗡作响的简陋机器里,有一点微弱的、温暖的光,被点燃了。

并且,正在努力地,向更远的黑暗,传递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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