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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补好的第三天,老周出事了。

当时他在水塔顶上调试天线。风大,刮得那根绑着铜丝的竹竿吱呀乱晃。他想把天线固定得更牢些,踮起脚,伸长胳膊去够塔顶边缘一块松动的砖,想把砖压住晃动的竹竿根部。

脚下一滑。

没人看见他是怎么掉下来的。只听见一声闷响,像半袋粮食从高处砸在地上。等下面修水管的人循声跑过去,老周已经躺在水塔基座旁的碎石堆里,一动不动。

左腿怪异地向外扭曲着,白森森的骨头茬子刺破裤管露出来,混着泥沙和血。脸上倒是干净,只是额角擦破一大块皮,血顺着花白的鬓角往下淌,流进耳窝里。

“周叔!”

“老周!”

人们围上去,手忙脚乱却不敢乱动。卫生兵挤进来,剪开裤腿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骨折得很厉害,是粉碎性的,断骨刺穿了肌肉和血管,血汩汩地往外冒,压都压不住。

“担架!快!”

老周被抬起来时哼了一声,眼睛睁开一条缝,浑浊的眼珠转了转,看向水塔顶上那根还在风中摇晃的天线,嘴唇动了动。离得最近的王小铁把耳朵凑过去,只听见几个模糊的音节:“……天线……别让风……”

然后就昏死过去。

医务所里忙成一团。骨折好处理,麻烦的是失血和可能的感染。库存的血浆早就用完了,只能现场配型,从基地里找血型相同的人现抽。广播一喊,来了二十几个,捋起袖子排在简陋的隔间外。

抽血的是个以前在医院当护士的女人,手法稳,但针头是煮沸消毒后反复使用的,扎进去时带着涩感。血顺着透明的软管流进玻璃瓶,暗红色,在灯光下显得粘稠。抽到400毫升——这是安全上限——她拔了针,用棉球按住针眼,对王小铁说:“下一个。”

王小铁是o型,万能供血者。他抽了500毫升。抽完站起来时,眼前黑了一下,扶着墙才站稳。护士递给他半杯红糖水——糖是珍贵的战备物资,只有伤员和献血者才能分到一点点。水是温的,糖没完全化开,喝到底有沙沙的颗粒感。

血输进去了。老周的脸色从死灰慢慢转成一种病态的蜡黄,呼吸也平稳了些,但人一直没醒。医生检查完,摘下手套——手套是用煮过的羊肠衣自己做的,薄得透明——对等在外面的林征和苏浅夏摇了摇头。

“命暂时保住了。但年纪大,失血多,骨头碎成这样……”他顿了顿,“就算伤口不感染,这条腿也……废了。”

废了。

两个字像冰锥,扎进每个人心里。在这片废墟上,一个废了腿的老人,意味着什么,谁都清楚。

林征沉默了几秒,问:“需要什么药?”

“最好的抗生素,防止感染。还有镇痛剂,接骨的时候要用。”医生报了几个拗口的药名,“咱们仓库里……应该没有。”

有也是过期的,或是替代品,效果大打折扣。

苏浅夏走出医务所时,天已经快黑了。夕阳正在下沉,把西边的天空烧成一片凄厉的橘红,和永恒悬挂的血月遥遥相对,像天空睁开的两只不同颜色的、怪异的眼睛。

她走向水塔。那根竹竿天线还在风中摇晃,铜丝反射着夕阳最后的光,一闪一闪,像垂死的萤火虫。她爬上塔顶——梯子锈蚀得厉害,踩上去咯吱作响——把竹竿拔下来,铜丝一圈圈绕好,放进塔顶一个防雨的铁皮箱里。

箱子里除了工具,还有老周的私人物品:一个磨得发亮的军用水壶,壶身上用刀刻着“1984·南疆”;一本卷了边的《无线电爱好者手册》,书页泛黄,空白处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演算公式和频率数字;还有个小铁盒,打开,里面是十几颗不同型号的旧电池,用蜡封着接口,保存得很好。

苏浅夏拿起那本手册,随手翻开一页。那一页讲的是如何自制简易发报机,旁边的空白处,老周用铅笔描了一张草图,画的是基地的轮廓,旁边标注着一些数字和符号。在草图角落,有一行很小的、几乎看不清的字:

“要是能发出去……就好了。”

发出去什么?信号?求救?还是别的什么?

她合上书,放回原处。下塔时,最后一缕天光正从围墙的缺口消失,基地里陆续亮起灯火。窝棚区传来孩子们唱晚课的声音,是李明远在教他们背《三字经》。稚嫩的童声在暮色里飘荡:“人之初,性本善……”

善吗?苏浅夏不知道。她只知道,老周为了听到更多“善”的声音,为了也许能让自己的声音被远方可能存在的“善”听到,摔断了一条腿,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夜色完全降临后,王小铁又来了趟医务所。老周还没醒,躺在简易病床上,身上盖着薄毯,左腿打着粗糙的夹板,被吊起来。脸色在昏暗的油灯光下,像一张被揉皱又摊开的旧报纸。

王小铁在床边站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个小东西,轻轻放在老周枕边。

是羊角辫女孩新折的千纸鹤。这次用的纸很特别,是从一本残缺的《本草纲目》上撕下来的,纸上印着“当归”的图谱和药性说明。女孩不认识字,只是觉得那植物的图画好看,折出来的千纸鹤翅膀上,便带着淡淡的中草药墨香,和隐约的“当归”二字。

当归。

王小铁不知道这药治不治腿,但他觉得这两个字好。当归,应当归来。

他站了一会儿,转身要走时,忽然听见老周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他赶紧俯身,看见老周的眼皮在颤动,嘴唇干裂,微微开合。

“周叔?周叔你能听见吗?”

老周的眼睛睁开一条缝,浑浊的视线没有焦点,茫然地对着昏暗的屋顶。过了好几秒,那视线才慢慢凝聚,落在王小铁脸上。他好像认出来了,又好像没有,只是嘴唇又动了动。

王小铁把耳朵凑到最近。

“……响……”老周的气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广播……响了……”

广播?

王小铁一愣,下意识看向窗外。夜色沉沉,只有风声和远处巡逻队的脚步声。哪来的广播?

“周叔,你说什么广播?”

老周却不再说话了,眼睛又慢慢闭上,呼吸变得绵长,像是又昏睡过去,或者,刚才那短暂的清醒,只是疼痛引起的幻觉。

王小铁满心疑惑地走出医务所,迎面碰上正来查房的苏浅夏。他把老周的话说了,苏浅夏也皱起眉头。

“广播?我们基地没有广播系统。”她说,但脚步却转向指挥所,“除非……”

除非是老周自己的收音机,收到了什么。

指挥所里,那台老旧的收音机还在桌上,耳塞线缠成一团。苏浅夏戴上耳塞,打开电源。熟悉的电流沙沙声响起,她调着旋钮,从最低频到最高频,缓慢地,仔细地。

除了噪音,还是噪音。

偶尔有些规律的、像是摩斯电码的嘀嗒声,但都极其微弱,断断续续,无法分辨含义。没有老周说的“广播”,没有人声,没有音乐,什么都没有。

“是不是听错了?或者他疼糊涂了?”王小铁问。

苏浅夏没回答,只是继续听着。调到某个频率时,她忽然顿住了。这个频率的噪音有些不同,底噪里混杂着一种极轻微的、有规律的脉冲声,嗒……嗒……嗒……间隔几乎完全相等,像心跳,又像某种信号。

她听了足足十分钟,那脉冲声一直存在,稳定得不可思议。这不像是自然干扰,也不像是随机的电波噪音。

“这个频率……”她摘下一只耳塞,看向王小铁,“老周经常调到这里吗?”

王小铁凑过来看刻度盘,摇摇头:“不清楚。周叔调台从来不用眼睛看,全凭耳朵和手感。”

苏浅夏记下了这个频率的数字。她有种直觉,老周昏迷前说的“广播响了”,或许和这个有关。

夜深了。基地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巡逻队的脚步声规律地响起,又规律地远去。医务所里,老周在昏睡中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值班的卫生兵给他注射了少量镇静止痛剂——药剂是从一个摔碎的医疗箱里抢救出来的,标签模糊,剂量全靠经验估摸。

后半夜,起了雾。

不是白天那种浓雾,是薄薄的、湿冷的雾气,从废墟深处漫出来,贴着地面流动,吞没了墙角、堆料和一切低矮的物体。了望塔上的灯光在雾气中晕开,变成一团团模糊的光晕。

就在这雾蒙蒙的、万籁俱寂的凌晨,指挥所里那台收音机,忽然传出了一阵清晰的声音。

不是电流噪音。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平稳,清晰,甚至带着一丝专业播音员特有的、经过训练的字正腔圆:

“……这里是‘华夏复兴广播电台’,频率……(一阵轻微的电流干扰)……现在是北京时间……(干扰)……下面播报重要通知……”

声音只持续了不到十秒,就被一阵更强烈的、仿佛金属刮擦的刺耳噪音淹没。接着,又恢复了永恒的沙沙声。

而当时,指挥所里只有一个趴在桌上打盹的通讯兵。他被那短暂的人声惊醒,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发出声音的收音机,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等反应过来,扑过去调试图找回那个频率时,却什么也找不到了。

他以为是自己值夜太累出现的幻听。直到天亮换班时,才随口把这事当玩笑说给了接班的同事。

消息传到苏浅夏耳朵里,已经是早饭时分。她正端着碗稀粥——这几天伤员多,粮食配额又紧了,粥稀得能照见人影——听到通讯兵吞吞吐吐的汇报,手里的碗顿住了。

“你确定?女人的声音?说的什么?”

“就……就听清‘华夏复兴广播电台’……还有‘重要通知’……其他都是杂音,很短,就几秒钟。”通讯兵努力回忆,“声音很……很正,不像咱们平时说话。”

不像平时说话。意思是,不像在废墟里挣扎求生三年后,那种嘶哑、疲惫、充满警惕的声音。那是种……秩序尚存时的声音。

苏浅夏放下碗,快步走向指挥所。林征已经在了,正对着那台收音机,脸色凝重。

“你听到了?”他问。

苏浅夏摇头:“但老周昏迷前说‘广播响了’。还有,昨晚我发现一个频率有稳定的脉冲信号。”她把记下的频率数字递给林征。

林征接过纸条,盯着上面的数字看了很久。然后他抬起头,看向窗外。晨雾正在散去,血月还挂在西边的天际,颜色淡得像褪色的血迹。

“如果……”他缓缓地说,“如果那不是幻听,如果真有‘华夏复兴广播电台’……”

他没说下去。但苏浅夏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真有这样一个电台,还在用如此“正常”的、属于旧日秩序的声音广播,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国家的核心力量可能还在。

意味着他们这些被困在废墟里的幸存者,可能并没有被彻底遗忘。

意味着……希望。

但这个希望太渺茫,太脆弱,像雾里看花,像风中残烛。它可能只是一个断断续续的幽灵信号,一个来自遥远过去的录音循环,甚至可能……只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加强监听。”林征最终说,“所有值班人员,重点监控这个频率。有任何异常,立刻报告。”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暂时,不要扩散这个消息。”

苏浅夏点头。她明白。在情况未明之前,贸然燃起不切实际的希望,有时比绝望更残忍。

她走出指挥所,晨光已经照亮了基地。人们又开始了一天的劳作,修墙,种地,巡逻。王小铁拖着伤腿在检查新补的墙体的干燥情况;羊角辫女孩带着新救回来的几个孩子在空地上玩捡石子的游戏,笑声细细的,却真实。

老周还在昏迷。医生说他失血过多,身体太虚,醒来可能需要时间。

苏浅夏走向水塔。塔顶的铁皮箱里,那本《无线电爱好者手册》静静地躺着。她翻开到老周画着基地草图的那一页,看着角落那行小字:

“要是能发出去……就好了。”

发出去。告诉可能还在的同胞:这里还有人活着,还在坚持,还在等待。

她合上书,抬起头。东方的天空,朝阳正在努力冲破血月残留的红色天幕,洒下几缕稀薄的、却真实存在的金色光芒。

广播是否真的响了,信号从何而来,意味着什么,都还是迷雾。

但至少,有人还在尝试倾听。

至少,在这片被死亡笼罩的废墟上,还有一些微弱的电波在穿梭,承载着渺茫到几乎不存在的、关于重逢和复兴的想象。

而他们能做的,就是像老周一样,竖起耳朵,在永恒的噪音之海中,捕捉那一丝或许永远也不会再响起的、来自文明世界的声音。

然后,带着这点渺茫的念想,继续活下去。

一天,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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