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回到幽冥教时,距离他离开已过去七天。
幽冥峰上的气氛有些微妙。虽然击退了天机阁的进攻,但损失不小。毒鞭统领带去的佯攻队伍折损过半,夜枭的暗影楼也损失了三位化神长老。更重要的是,天罚统领虽退,但上界巡察使即将降临的消息已经传开,教内人心浮动。
总堂大殿里,风灵子、墨尘、影月等人都在,个个面色凝重。
“教主,您回来了。”风灵子上前,看到陈凡胸口的伤已经愈合,松了口气,“天机阁那边……”
“解决了。”陈凡在主位坐下,“第六块碎片拿到了,天罚统领被召回上界。但更大的麻烦要来了。”
他简单说了与夜枭(林九)的合作计划,以及上界巡察使的事。众人听完,脸色更加难看。
“合体期……还有三位?”墨尘声音发干,“教主,我们拿什么挡?”
“不需要挡。”陈凡说,“我会在一个月内突破炼虚后期,然后潜入上界,在他们下来之前拿到剩下的三块碎片。只要碎片集齐,解锁封天九禁完整版,就有对抗的资本。”
“潜入上界?”影月担忧道,“太危险了。上界是封天道君的地盘,一旦暴露……”
“没有选择。”陈凡打断她,“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我离开期间,幽冥教由风灵子全权负责。夜枭会带着暗影楼的人过来,与幽冥教合并,共同布防。记住,你们的任务不是战胜巡察使,而是拖住他们,给我争取时间。”
风灵子咬牙:“教主放心,只要我们还活着,就不会让巡察使踏平幽冥教。”
陈凡点点头,取出几枚玉简:“这是我从天机阁宝库里找到的阵法传承,里面有几个上古防御大阵。墨尘,你组织人手,在幽冥峰周围布下。影月,情报堂继续监控九州动静,尤其是中州封天祭坛那边,有任何异常立刻汇报。”
“是。”
安排完教内事务,陈凡来到后山最深处的闭关室。这里原本是太虚真人的修炼之地,经过改造后,灵气浓度是外界的百倍以上。室内堆满了从各州搜刮来的灵石和天材地宝,足够支撑炼虚修士突破。
他盘膝坐下,取出六块封天碑碎片。碎片悬浮在空中,按照某种玄奥的轨迹缓缓旋转,散发出六色光芒。
“炼虚后期……”陈凡闭上眼睛,开始运转功法。
吸星大法、太虚真经、九幽玄冥经,三功同时运转。体内真元如江河奔涌,在经脉中循环往复。元神从三尺长到四尺,表面浮现出更加复杂的纹路——那是吞噬、火焰、寒冰、剧毒四种法则交织的图案。
但突破并不顺利。
从炼虚中期到后期,需要将元神与肉身彻底融合,达到“神体合一”的境界。这个过程极其凶险,稍有不慎就会元神崩溃,身死道消。
三天后,陈凡遇到了第一个瓶颈。
无论他如何冲击,元神与肉身之间总有一层隔膜无法打破。那隔膜无形无质,却坚韧无比,仿佛天堑。
“是心魔……”陈凡意识到问题所在。
修仙之路,越到后期,心魔越重。他这一路走来,杀戮无数,吞噬无数,虽然实力暴涨,但心性难免受到影响。那些死在他手中的修士,他们的怨念、执念、不甘,都成了心魔的养料。
陈凡没有强行突破,而是沉入识海,直面心魔。
识海中,无数人影浮现。有矿场的监工,有青岚宗的弟子,有太一仙门的长老,有四位天罚统领……他们面容扭曲,眼中充满怨恨。
“陈凡,你不得好死!”
“魔头,还我命来!”
“吞噬我们,你也会被反噬!”
怨灵们扑上来,撕咬陈凡的元神。剧痛传来,那是直达灵魂的痛楚。
但陈凡没有反抗。他盘膝坐在识海中,任由怨灵撕咬。每咬一口,他的元神就暗淡一分,但同时,那些怨灵中的怨气也在被他吸收、炼化。
“我杀你们,是因为你们要杀我。”
“我吞噬你们,是因为我需要力量。”
“这条路是我选的,我不后悔。”
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随着话语,元神重新亮起光芒,那是更加纯粹、更加凝实的光芒。怨灵们开始消散,化作点点黑气,被元神吸收。
心魔劫,破!
但紧接着,第二个瓶颈来了。
六块碎片突然同时震动,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光芒中,六段记忆碎片强行涌入陈凡脑海,这次不是有序的信息,而是混乱、破碎的画面和声音:
封天道君炼制造封天碑,抽取下界本源……
幽冥宗覆灭,万修哀嚎……
上界修士俯瞰下界,如观蝼蚁……
历代试图打破封印的修士,全部惨死……
无数画面在陈凡脑中闪过,无数声音在耳边回荡。他的元神开始剧烈震动,表面出现裂痕。
“这是……碎片中残留的怨念!”陈凡脸色大变。
封天碑碎片记录了太多黑暗的历史,那些被封印、被抽取、被屠杀的生灵的怨念,都残留在碎片中。平时被封印压制,但在陈凡突破的关键时刻,全部爆发了。
如果扛不住,他的元神会被这些怨念侵蚀,变成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关键时刻,焚天老祖留下的那缕神念再次苏醒。
“守住本心!”焚天老祖的声音在陈凡脑海中响起,“怨念也是力量的一种,用你的吞噬法则,把它们全部吞了!”
陈凡咬牙,全力运转吞噬法则。元神表面的黑色漩涡疯狂旋转,将涌入的怨念全部吞噬。但怨念太多了,如洪水般涌来,漩涡开始不堪重负。
“不够……还不够……”
陈凡眼中闪过狠色,竟然主动放开防御,让更多怨念涌入。他的元神瞬间被黑气笼罩,开始扭曲变形。
“你在找死!”焚天老祖惊怒。
“不破不立。”陈凡的声音从黑气中传出,“既然要吞,就吞个干净!”
他彻底放开限制,吞噬法则运转到极致。元神表面的漩涡扩大到整个识海,将所有怨念、黑气、负面情绪全部吞没。
恐怖的能量在体内爆发,经脉寸寸断裂,肉身开始崩溃。但陈凡不在乎,他只有一个念头——吞!
吞掉怨念,吞掉心魔,吞掉一切阻碍!
一天,两天,三天……
闭关室外,风灵子等人焦急等待。他们已经感觉到室内传出的恐怖波动,那波动时强时弱,有时如火山爆发,有时如深渊死寂。
“教主不会有事吧?”墨尘担忧道。
“不会。”夜枭(林九)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他望着闭关室,眼中闪过复杂之色,“他在走一条前所未有的路。成了,前途无量;败了,魂飞魄散。”
第十天,闭关室突然安静下来。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这种寂静,要么是突破成功,要么是……突破失败,身死道消。
“砰!”
闭关室的门突然炸开,一股恐怖的气息弥漫开来。那气息如渊如狱,仿佛能吞噬一切。在场众人,包括夜枭这位曾经的合体期,都感到一阵心悸。
烟尘散尽,陈凡缓步走出。
他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不同,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眼睛变得更加深邃,瞳孔深处仿佛有星辰生灭。更让人震惊的是,他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不存在”的感觉——不是隐身,而是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随时可以化作虚无。
“教主,您……”风灵子试探着问。
“炼虚后期,成了。”陈凡说,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不仅仅是炼虚后期。在吞噬了六块碎片中残留的怨念后,他的修为直接达到了炼虚后期巅峰,距离合体期只有一步之遥。而且,他对吞噬法则的领悟更深了,现在不仅可以吞噬有形之物,连无形的怨念、因果、甚至时间碎片都可以吞噬。
更重要的是,他完全掌握了封天九禁第六禁——封道。虽然只是雏形,但已经具备了封印大道法则的威能。
“时间不多了。”陈凡看向夜枭,“通道什么时候开启?”
“七天后。”夜枭说,“七天后的子时,封印会开始松动,两界通道会持续开启七天。你必须在这七天内拿到碎片,并在通道关闭前回来。”
他递给陈凡一枚戒指:“这里面有伪装成上界修士的法宝和丹药,还有封天宫的详细地图。记住,进入上界后,你的修为会被压制一成,而且不能全力出手,否则会被天道察觉。”
陈凡接过戒指,神识一扫,所有信息了然于胸。
“幽冥教就交给你们了。”他对风灵子说,“如果……如果我回不来,幽冥教立刻解散,所有弟子隐姓埋名,等风头过了再重建。”
“教主!”众人齐声。
“这是命令。”陈凡摆摆手,看向远方,“有些事情,总得有人去做。”
他不再多说,转身回到闭关室。虽然突破了,但境界还不稳,需要最后几天巩固。而且,他还要参悟封道禁,这是对抗封天道君的关键。
夜枭看着陈凡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被坚定取代。
“对不起了陈凡,为了打破封印,有些牺牲是必须的。”他心中默念,“希望你能成功……也希望你能活下来。”
而在上界封天宫,封天道君睁开眼睛。
“炼虚后期巅峰……不错的速度。”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林九,你以为你赢了吗?不,你只是把最好的棋子,送到了我面前。”
他抬手一指,一道金光射向虚空:“传令,三天后开启‘封天炼神阵’。等陈凡一到,立刻启动。”
“道君,那三块碎片……”
“给他。”封天道君说,“没有碎片,他怎么解锁完整的封天九禁?不解锁完整的封天九禁,他怎么配做我的‘新容器’?”
“容器?”
“对。”封天道君眼中闪过贪婪,“这具身体已经用了三千年,快要到极限了。陈凡的肉身,吞噬了六块碎片的力量,又融合了四种法则,是完美的容器。等他拿到最后三块碎片,解锁完整封天九禁时,就是我夺舍的最佳时机。”
“道君英明!”
“去吧,按计划准备。这一次,我要一劳永逸。”
金光消散,封天宫再次恢复寂静。
一场针对陈凡的阴谋,已经布下天罗地网。而陈凡对此还一无所知,他正全力准备着,七天后,他将孤身一人,潜入上界,直面这世间最强大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