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之上，夜枭站在那里，黑袍依旧，面具已除，露出一张陈凡从未见过的脸——那是一张年轻而苍白的面孔，眼神深邃如渊。
最让陈凡震惊的是，夜枭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赫然是炼虚后期！
“你……没死？”陈凡捂着胸口的伤，警惕地盯着他。
“没死。”夜枭平静地说，“而且我也不是夜枭。或者说，夜枭从来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身份。”
他伸出手，指向祭坛上的碎片：“第六块封天碑碎片，就在这里。但想要拿到它，你需要先知道真相。”
陈凡没有动。斩仙剑造成的伤口还在流血，吞噬法则正在艰难地修复。更重要的是，眼前的夜枭给他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比金剑统领还要危险。
“什么真相？”
“关于暗影楼的真相，关于封天道君的真相，还有……关于你的真相。”夜枭缓缓走下祭坛，“暗影楼的创始人，确实是封天道君的弟子。但他背叛师门，不是因为不满师父封印下界，而是因为他发现了一个更大的秘密。”
“什么秘密？”
“封天道君封印下界，不是为了收割气运和资质。”夜枭说，“那只是幌子。他真正要做的，是抽取此界的‘本源之力’。”
“本源之力？”
“每个世界都有本源之力，那是世界存在的根基。”夜枭解释，“封天道君三千年前受了重伤，伤及大道根本，需要吞噬一个世界的本源才能恢复。他选中了此界，但因为某些限制，不能直接吞噬，所以布下封印，通过飞升通道慢慢抽取。”
陈凡瞳孔一缩：“所以他灭幽冥宗，派天罚使者下界，都是为了阻止有人破坏他的计划？”
“对。”夜枭点头，“但这不是全部。封天道君的计划有一个致命弱点——抽取本源之力需要时间，至少需要三千年。而在这期间，如果此界诞生足够强大的修士，就有可能打破封印，中断抽取。”
他看着陈凡：“你就是那个变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个时间点的变数。”
“什么意思？”
“按天机推演，此界本该在三百年后，才会诞生第一个炼虚修士。而你，提前了三百年。”夜枭眼中闪过复杂之色，“这只有一个解释——你不是此界之人，或者说，你的灵魂不属于此界。”
陈凡心头剧震。穿越的秘密，他一直深藏心底，从未告诉任何人。夜枭怎么会知道？
“不必惊讶。”夜枭说，“暗影楼传承万年，历代楼主都精通推演之术。在你刚觉醒吸星大法时，我们就注意到了你。你的命运轨迹一片混乱，与任何人都没有因果联系，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他顿了顿：“所以，我接近你，帮助你，观察你。我想知道，你到底能不能打破这该死的封印。”
“那现在呢？”陈凡盯着他，“你现在站在这里，是想杀我，还是想帮我？”
“都不是。”夜枭摇头，“我想和你合作。”
“合作？”
“对。”夜枭说，“暗影楼的目标是打破封印，让此界重获自由。但现在情况有变。封天道君察觉到了威胁，已经提前苏醒。虽然还要两年才能完全恢复，但他已经可以动用部分力量。金剑统领被强行召回，就是证明。”
陈凡想起刚才那一幕：“那缕神念……”
“那是封天道君留在斩仙剑中的后手。”夜枭说，“一旦发现无法击杀你，就会强行召回持有者，防止碎片落入你手中。但这也暴露了他的状态——他还没有完全恢复，否则不会这么谨慎。”
“所以？”
“所以我们必须加快速度。”夜枭指向碎片，“集齐六块碎片，可以解锁封天九禁第六禁——封道。那是专门封印大道法则的禁制，对封天道君有克制作用。但剩下的三块碎片，都在上界。”
陈凡皱眉：“上界？那我们怎么拿？”
“有办法。”夜枭说，“每千年一次的封印松动期，上界会派人下来加固封印。而每次下来的人，都会携带一块碎片作为‘钥匙’。这三块碎片，就在即将下来的三位‘巡察使’手中。”
“巡察使……什么实力？”
“至少合体初期。”夜枭神色凝重，“而且他们会携带更强大的仙器，甚至可能有封天道君的分身随行。”
合体期……陈凡心中一沉。他现在只是炼虚中期，就算有封天九禁，面对合体期也几乎没有胜算。
“但你有机会。”夜枭说，“封印松动期间，上界与下界的通道会打开。届时，你可以通过通道进入上界，在巡察使下来之前，提前拿到碎片。”
“进入上界？”陈凡惊讶，“那不是送死吗？”
“有风险，但不是送死。”夜枭解释，“封印松动时，两界通道会持续七天。这七天里，上界天道对下界修士的排斥会降到最低。而且，我可以帮你伪装成上界修士，混入封天宫。”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这里面记录了封天宫的布局，三块碎片的位置，以及伪装的方法。但前提是，你必须在一个月内突破到炼虚后期，否则连通道都进不去。”
陈凡接过玉简，神识扫过。信息很详细，但也很危险。潜入上界封天宫，一旦暴露，必死无疑。
“为什么帮我？”他盯着夜枭，“你完全可以自己去。”
“因为我去不了。”夜枭苦笑，“我的修为被封印了。你看我是炼虚后期，实际上我的真实修为是合体中期。但当年为了逃到下界，我自斩修为，并立下天道誓言，永远不能回上界，否则立刻魂飞魄散。”
陈凡这才明白，为什么夜枭一直留在下界，为什么对封天道君如此了解。
“你也是封天道君的弟子？”
“曾经是。”夜枭眼中闪过痛楚，“我是他的第九弟子，也是他发现你存在后，第一个被派下来调查的人。但我下来后，发现此界并非师父所说的‘污秽之地’，这里的人也不是‘低等生灵’。所以我背叛了他，创立了暗影楼。”
他看向陈凡：“现在，你明白了吗？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你打破封印，我才能解脱天道誓言的束缚；你杀了封天道君，我才能报仇。”
陈凡沉默许久。夜枭的故事很完整，逻辑上也说得通，但他不敢完全相信。修仙界尔虞我诈，谁知道这是不是另一个陷阱？
“我需要证据。”他说。
“证据就在碎片里。”夜枭指向祭坛，“第六块碎片中，封印着我当年逃到下界时带出的记忆。你看过就知道真假。”
陈凡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走上祭坛。他确实需要这块碎片，而且如果夜枭要杀他，刚才就可以动手，没必要等到现在。
他伸手触碰碎片。
这一次的记忆，不是画面，而是一段段真实的经历：
夜枭，本名林九，封天道君第九弟子，天资卓绝，千年修至合体中期，深受师父器重。
三千年前，封天道君重伤，命弟子们寻找疗伤之法。林九在古籍中发现“吞噬世界本源”的邪术，禀报师父，却被告知此术有伤天和，不可使用。
但他随后发现，师父暗中在下界布下封印，正是要施展此术。他质问师父，却被囚禁。
百年后，他趁师父闭关疗伤，偷走六块封天碑碎片（另外三块当时还未炼制），自斩修为逃到下界。为躲避追杀，他创立暗影楼，隐姓埋名。
临行前，他将自己的记忆封印在第六块碎片中，设下禁制，只有集齐前五块碎片的人才能打开。
记忆的最后，是林九的留言：
“后来者，若你看到这段记忆，说明你已经集齐六块碎片，也有了对抗封天道君的资格。但我必须提醒你，封天道君比你想象的更可怕。他在上界经营万年，势力庞大，手下高手如云。你若真想杀他，必须在封印松动期，趁他闭关未完全恢复时动手。否则，必死无疑。”
记忆结束。
陈凡睁开眼，看向夜枭——或者说林九。这次，他相信了。
“为什么选我？”他问。
“因为只有你有可能成功。”林九说，“你的吸星大法，可以吞噬万物，包括世界本源。如果你能进入封天宫，找到封天道君抽取的本源之力，吞噬它，不仅可以突破到合体期，还能重创封天道君。”
他顿了顿：“而且，你不是此界之人，不受此界天道束缚，可以自由穿梭两界。这是任何人都没有的优势。”
陈凡深吸一口气。计划很疯狂，但并非不可能。而且，他确实需要力量。合体期的巡察使就要下来了，如果他不尽快变强，幽冥教，乃至整个下界，都会覆灭。
“好，我答应合作。”他说，“但在我去上界期间，幽冥教和暗影楼必须结盟，共同对抗巡察使。”
“可以。”林九点头，“暗影楼会全力协助幽冥教，我也会亲自坐镇。但你必须在三个月内回来，否则巡察使一到，我们都得死。”
“三个月……够了。”
陈凡取走碎片，第六段记忆涌入。这次是关于封天九禁第六禁“封道”的修炼法门，还有封天宫的详细地图。
他盘膝坐下，开始疗伤。斩仙剑造成的伤口蕴含仙灵之力，极难愈合。但他有吞噬法则，可以慢慢磨灭。
林九站在一旁护法，同时传讯给暗影楼和幽冥教，告知计划。
三天后，陈凡伤势痊愈，修为甚至有所精进，距离炼虚后期更近一步。
“该回去了。”他站起身，“一个月内，我会突破炼虚后期。到时候，按计划行动。”
“我等你消息。”林九说。
陈凡化作流光，朝着幽冥教方向飞去。他要尽快闭关，冲击炼虚后期。
而在上界封天宫，最深处的密室中，一个威严的声音缓缓响起：
“林九……你终于现身了。”
“道君，需要派人下界清理门户吗？”
“不用。”封天道君说，“让他帮陈凡集齐碎片，正好省了我们寻找的功夫。等陈凡进入上界，一网打尽。”
“可是道君，万一陈凡真的吞噬了本源之力……”
“那又如何？”封天道君冷笑，“本座已经恢复七成实力，就算他突破合体期，也是死路一条。而且……我在本源之力中留下了后手，他若敢吞噬，只会成为我的傀儡。”
“道君英明。”
声音消失，密室恢复寂静。
一场跨越两界的博弈，就此展开。
而陈凡对此还一无所知。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变强，必须尽快集齐所有碎片。
因为时间，真的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