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大赛第三天,赛程进入白热化。乌野上午的对手是来自东京的宿命之绊——音驹高校。这将是一场关乎谁能继续留在全国舞台的残酷对决。
影山光坐在看台上,心情比前两日更加复杂。音驹,对她而言是特殊的。研磨哥哥是她的“数据导师”,黑尾哥哥教过她拦网的小技巧,音驹整体那种“连接”的排球理念也让她受益匪浅。她很想在赛前像对稻荷崎那样去打个招呼,但紧凑的赛程和凝重的大赛氛围让一切变得匆忙。她只是在入场时,远远看到音驹队伍里那个耷拉着肩膀、仿佛永远睡不醒的布丁头,以及那个对她眨了眨眼睛、露出惯常狡黠笑容的高大身影。她用力朝那边挥了挥手,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看见。
上午场:乌野 VS 音驹 —— 连接与飞翔的较量
比赛从一开始就陷入了音驹最擅长的节奏——超强的防守与顽强的多回合拉锯。乌野的每一次进攻都仿佛撞上一张精心编织、富有弹性的网。研磨的传球精准而高效,总能将看似勉强的救球转化为有威胁的反击;黑尾和列夫的拦网给乌野的攻手们带来了巨大压力;山本和福永的进攻也时不时撕开缺口。
这是一场意志与耐心的比拼。乌野依靠日向和影山的速度试图打破平衡,音驹则用铜墙铁壁般的防守和永不放弃的“连接”与之抗衡。光看得手心冒汗,她既为乌野每一次得分欢呼,也为音驹每一次精彩的救球感到惊叹,心情矛盾又紧张。
比赛打满了三局。每一局都比分紧咬,多次出现平分。关键时刻,乌野凭借影山飞雄越发大胆精准的调配(甚至包括一次给月岛的快攻)以及日向翔阳在第三局末段仿佛燃烧殆尽前爆发出的惊人冲刺和扣杀,艰难地以2:1(25:23, 22:25, 27:25)取胜,晋级下午的八强赛!
当最后一球落地,乌野队员们瘫倒在地,大口喘气,脸上是混合着狂喜与虚脱的表情。音驹那边,黑尾铁朗仰头闭眼,研磨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列夫不甘地捶了下地板,但很快,他们被猫又教练和彼此拉了起来,列队,行礼。
“多谢指教!”双方的声音都有些沙哑。
光看着音驹队员们相互搀扶、默默离场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有种说不出的遗憾和难过。她还没来得及好好跟他们说句话,尤其是研磨哥哥……这场精彩绝伦、耗尽彼此心力的比赛,可能就是他们在全国大赛舞台上的最后一次交手了。
“研磨哥哥……”光小声呢喃,握紧了拳头。她忽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全国大赛的舞台如此残酷,每一次相遇都可能是告别。她必须更珍惜,更努力地去看,去学,去记住。
因为上午的激战消耗巨大,乌野全队需要立刻进行休整、补充能量和战术调整,以备战下午与鸥台的四强争夺战。气氛一下子从胜利的喜悦切换到高度紧张的临战状态。光甚至没机会近距离跟哥哥说句话,只能目送他们匆匆消失在球员通道。
心里堵着对音驹的遗憾和对下午大战的担忧,光有些茫然地随着人流走出体育馆,想透透气。就在这时,一个夸张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哎呀呀,看看这是谁?刚刚目睹了自家哥哥惨烈(?)获胜的小乌鸦~怎么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该不会是心疼对面那只懒洋洋的猫吧?”
光一抬头,只见稻荷崎一行人正站在不远处,显然也是刚看完上午的比赛。宫侑双手插兜,歪着头,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脸上带着熟悉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宫治在吃零食,角名在拍体育馆外观(或者是在拍她?),尾白阿兰笑着摇头,北信介平静地看着她。
“宫侑哥哥!大家……”光连忙调整表情,“没有哭!只是……音驹的大家,也很厉害,输了很可惜……”
“竞技体育就是这样咯。”宫侑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赢了笑,输了哭——不过看样子,输的那边还没怎么样,赢的家属倒先难过了?小不点,你这心态可不行啊。”
“我不是……”光想反驳,却不知该说什么。她心里那种复杂的情绪确实不仅仅是为音驹遗憾。
“好了,阿侑,别逗她了。”尾白阿兰走过来,语气温和,“小光是不是还没吃午饭?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我们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店,上菜快。”
北信介也开口道:“影山同学,适当的休息和营养补充很重要,尤其是作为旁观支持者,保持清晰的头脑才能更好地帮助队伍。”
光的肚子适时地咕噜叫了一声,她脸一红,点了点头:“……麻烦前辈们了。”
午餐间的“狐の小课堂”与内心的涟漪
餐馆里,稻荷崎众人似乎已经完全从昨天的失利中走了出来,气氛轻松。宫侑甚至在点评上午乌野和音驹的比赛。
“小飞雄最后那几个传球,胆子倒是大了不少嘛,不过第三局中间那个背传有点太险了,要不是那个小橘子跳得够高,差点就失误了。”
“音驹的防守确实烦人,像黏在鞋底的口香糖。”宫治客观评价。
“黑尾前辈的拦网时机还是那么老辣。”角名难得开口,然后补充,“列夫还是老样子,容易激动。”
尾白阿兰:“两边都拼尽全力了啊,这种比赛看着才过瘾。”
北信介默默给光倒了一杯麦茶。
光小口吃着拉面,听着他们的讨论。这些来自全国顶级强队选手的、看似随意的点评,却往往一针见血,给她打开了新的视角。她忽然想到什么,抬头问:“北前辈,您刚才说,保持清晰头脑才能更好地帮助队伍……可是,如果看到哥哥他们那么拼命,自己却只能看着,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做的观察啊、加油啊,是不是真的有用?会不会太渺小了?” 她终于把这几日心底隐约盘旋的疑问说了出来。成熟的灵魂在审视着这份“孩童”的参与感,怀疑其效力。
稻荷崎众人停下动作,看向她。
宫侑挑了挑眉:“哈?小不点,你想太多了吧?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输给你们之后还留在这里看比赛?”
光一愣。
宫治咽下食物,接口道:“积累经验,观察对手,思考如果是自己该怎么打。就算不上场,看和想本身就是训练的一部分。”
角名点头:“数据是有用的。”他晃了晃手机。
尾白阿兰笑道:“小光你不是也在做同样的事吗?用你的方式收集情报,为他们加油。你知道吗,昨天你搞的那些简笔画和喊话,虽然看起来有点傻,”他笑着避开光不满的眼神,“但确实帮日向那小子找回状态了,对吧?有时候,场外一点小小的支援,可能就是压垮对手或者鼓舞队友的最后一根稻草——当然,这根稻草得用在点上。”
北信介放下筷子,看着光,他的眼神总是平静而充满力量:“影山同学,排球是六个人的运动,但支撑这六个人的,绝不仅仅是场上的另外六个人。教练的指导,队友的替补,支持者的声援,甚至是对手的存在,都是比赛的一部分。你能看到的细节,可能正是场上的人因为专注而忽略的;你的支持和观察,本身就是‘连接’的一种形式。不要轻视自己的角色,但也不必将其过度拔高。做好你能做的,相信场上的人,这就足够了。”
做好能做的,相信场上的人……
光咀嚼着这句话,还有尾白阿兰说的“用在点上”。她想起自己提醒哥哥椿原自由人的习惯,想起那些简笔画定点加油,这些细小的、具体的行动,似乎确实产生了影响。但她也意识到,自己之前似乎陷入了一种焦虑:总想做得更多,总怕自己做得不够,总在模仿哥哥或他人的强大,却忽略了构建自己独特的观察和支援体系。那个成熟的灵魂开始更冷静地审视:她的优势是什么?是年龄小带来的不起眼和亲和力?是对数据(研磨式)和细节(佐久早式)的敏感?还是作为影山飞雄妹妹的独特视角?
“我……明白了。”光抬起头,眼神里的迷茫散去了一些,多了一丝清明和坚定,“谢谢前辈们!”
宫侑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忽然坏笑一下,凑近低声说:“小不点,你是不是在想,‘啊,我要变得更厉害,以后才能帮上更多忙,甚至有一天站在对面打败尼尼’?”
光被说中心事,脸腾地红了:“我……!”
“野心不小嘛!”宫侑哈哈一笑,用力揉了揉她的头发,“那就好好看,好好学!下午打鸥台,星海光来那小子可不会像我们(昨天)或者音驹那么‘温柔’哦!他的比赛,可是‘高效’得可怕的教学片!”
告别与觉醒
午餐后,光谢过稻荷崎的前辈们,匆匆返回体育馆。她的步伐比来时轻快了许多,心中那股郁结的滞涩感仿佛被疏通了一些。稻荷崎的狐狸们,用他们特有的方式(戏谑的、直白的、平静的),给她上了一堂关于“如何以非球员身份深度参与竞技”的宝贵课程。
更重要的是,那个一直在模仿、在追赶、在试图理解周遭一切的成熟灵魂,似乎在这一刻拨开了些许迷雾。她开始更清晰地看到自己的位置和可能的方向——不是作为影山飞雄的附庸或复制品,也不是单纯的数据记录员或啦啦队员,而是要成为一个拥有独立视角、能够将观察转化为有效信息、并能用自己方式去“连接”和支持队伍的……“特别的存在”。
下午,即将面对拥有超强战术执行力与身体素质的鸥台高校。
乌野将迎来开赛以来最严峻的挑战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