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北境紧锣密鼓布网之时,千里之外的京城太极殿。
一场针对君墨寒的狂风暴雨已然倾盆而下。
龙椅空悬,太子君墨宸一身明黄蟒袍,高坐摄政宝座。
他面沉如水,眼底却翻涌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与忌惮。
今日的早朝,空气粘稠得让人窒息。
户部尚书,一个老态龙钟的太子心腹,率先出列。
手持玉笏,声音洪亮却透着假惺惺的忧切:“监国太子殿下!臣近日核查国库,惊觉北境军费连年暴增,去岁竟超预算三成有余!”
“镇北王麾下仅二十万兵马,何须如此巨资?长此以往,国库堪忧啊!臣恳请殿下,彻查北境军费明细,以防……尾大不掉之患!”
“尾大不掉”四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满朝文武的耳朵。这几乎是明指着镇北王拥兵自重了!
“臣附议!”御史台一位言官立刻跳出来,“镇北王在北境威望过高,民间只知王爷,不知朝廷!”
“此番又借边境不宁,频频索要军械,其心叵测!臣闻王府规制僭越,堪比东宫!此乃大不敬!”
紧接着,好几个官员纷纷出列,或明或暗,口径一致地攻讦君墨寒功高震主,权倾北境,有不臣之心。
污水一盆接一盆,恨不得立刻将远在北境的君墨寒淹死。
宝座上,太子嘴角几不可察地一勾,又迅速换上痛心疾首的表情:“诸位爱卿所言,孤亦心有戚戚。”
“然……七弟镇守北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近年击退蛮族,保境安民亦是事实。若因军费之事苛责,岂不寒了将士之心?”
这话看似求情,实则把“军费暴增”,和“将士之心”牢牢绑在君墨寒身上,用心更为恶毒。
“太子殿下!”兵部侍郎沈追,一位耿直老臣,实在看不下去。
出列朗声道,“北境防线绵长,蛮族凶悍,军费开支巨大实属常态!”
“镇北王每笔支出,兵部皆有据可查,皆用于军备士卒,何来‘浪费’?‘只知王爷不知朝廷’更是无稽之谈!”
“北境安定,正是陛下天恩,朝廷威德所致!若无人舍生忘死镇守国门,何来我等在此安享太平?”
沈追的话掷地有声,暂时压下了汹汹攻势。
他并非镇北王党羽,只为公道发声。
太子党羽岂会罢休?
户部尚书冷笑反驳:“沈侍郎!北境天高皇帝远,账目真假谁人能保?”
“况且,据老夫所知,镇北王府近来动作频频,私募流民工匠,勾结西域商贾!”
“此举,难道也是为了防御蛮族?怕不是……另有图谋!”
“勾结西域商贾!”这顶帽子堪比通敌卖国!
朝堂顿时炸锅。
太子党羽纷纷要求严查镇北王,甚至有人暗示应削减军费,或派大臣前往“协助”(监视)掌军。
太子看着台下乱局,心中得意。
舆论已成,接下来无论怎么对付君墨寒,都是“顺理成章”。
他正要顺势“无奈”下旨,殿外突然传来一声石破天惊的高呼:
“报——!!!八百里加急军情!北境大捷!!”
一名甲胄染血、风尘仆仆的传令兵,踉跄冲入大殿,扑通跪地。
他高举插着羽毛的军报,声音嘶哑却激动得发抖:“启禀太子殿下!镇北王殿下三日前于落鹰峡设伏,大败西域兀良哈部五万精锐!斩首两万余,俘获无算!”
“兀良哈部首领仅率数十骑逃窜!北境大危已解!!”
轰——!
这捷报如同晴天霹雳,在太极殿炸响!
刚才还唾沫横飞指责君墨寒靡费军资、勾结西域的官员,瞬间面如土色,哑口无言。
兀良哈部的凶悍朝野皆知,镇北王竟能以少胜多,取得如此大捷!
这捷报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得他们晕头转向!
沈追立刻高声道:“太子殿下!此乃天大喜讯!镇北王又立奇功,扬我国威!”
“足见北境军费,每一文都花在刀刃上!镇北王忠心,日月可鉴!”
“那些构陷之词,可以休矣!”
太子的脸,在捷报传入耳中的瞬间,黑得能滴出墨来,攥着扶手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他千算万算,没想到君墨寒会在这时送来这样一份“大礼”!
这捷报彻底粉碎了他辛苦营造的舆论!
他强压住掐死传令兵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话:“好……好!七弟……果真是国之柱石!社稷之福!”
“传孤旨意,犒赏北境三军,为镇北王……记首功!”
“记首功”三个字,说得艰难无比。
他知道,经此一役,君墨寒声望将达到顶峰,他调虎离山的计划,难上加难。
那份召其入京的圣旨,此刻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早朝在诡异气氛中结束。
太子拂袖而去。
消息火速传开,自然也到了北境探子耳中。
北境王府书房,李晚宁看着密报,对君墨寒莞尔一笑。
明眸流转,慧黠尽显:“王爷,咱们这捷报,送得是不是忒巧了?”
“太子这‘功高震主’的戏台子刚搭好,就被咱们一把火给烧了。”
“他现在,怕不是气得砸了满屋子瓷器?”
君墨寒揽住她的腰肢,目光锐利如刀,直刺京城方向:“这才刚开始。他敢伸手,就得做好被剁爪子的准备。”
“晚宁,接下来,该让咱们的钦差大人,好好体验一下北境的‘热情’了。”
朝堂的风暴暂歇,但北境的狂风,才刚刚开始凝聚。
钦差的车驾,已踏起滚滚烟尘。
(第097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