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映照着李晚宁指尖下那行苍劲的字迹——“一切安好,甚念”。
她唇角微扬,这男人向来惜字如金,能写出“甚念”二字,已是难得。
“小姐,西凉王那边……”云袖轻声提醒。
李晚宁眸光一凛,将信纸仔细收好:“传信给公孙先生,三日内若不见西凉大军动向,便断掉与西凉的所有边贸往来。”
云袖倒吸一口凉气:“这会不会太强硬了?”
“强者从不需要妥协。”
李晚宁转身望向窗外明月,“西凉王在试探我的底线,那我便让他看清楚。”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直逼王府正门。
夜深人静之时,何人敢在王府外纵马?
“报——王爷回来了!”
侍卫的通报声划破夜空。
李晚宁心头一跳。
不是说三日后才归吗?
她快步走出书房,只见月色下一人一马疾驰而至。
君墨寒一身玄色战袍未换,风尘仆仆却难掩俊朗面容上的急切。
他利落地翻身下马,战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王爷怎么提前回来了?”
李晚宁迎上前,敏锐地察觉到他眉宇间的疲惫。
君墨寒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仿佛在确认她安然无恙,这才道:“收到京城密报,太子有所动作,不得不提前回来。”
他说话时,很自然地与她并肩往府内走去,手臂不经意间触到她的披风。
这一细微动作让身后的亲卫们暗暗吃惊——向来不喜人近身的王爷,何时与王妃这般亲近了?
“西凉特使之事,王妃处理得很好。”
步入厅内,君墨寒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难得的赞许。
李晚宁挑眉:“王爷消息倒是灵通。”
“在路上就收到了公孙羽的飞鸽传书。”
君墨寒示意侍从退下,厅内只剩他们二人,“你拒绝联姻的理由,很特别。”
李晚宁轻笑:“莫非王爷觉得可惜?听说西凉公主是个美人。”
君墨寒忽然倾身靠近,俊朗的面容在烛光下格外清晰:“本王有王妃足矣。”
四目相对,空气忽然安静。
李晚宁能清晰看到他眼中的血丝,以及瞳孔中自己的倒影。
这男人,竟是连夜赶路回来的。
“王爷用膳了吗?”
她移开视线,转移话题。
“不曾。”
君墨寒直起身,语气恢复一贯的冷静,“边关大捷,王妃不该为本王接风洗尘?”
片刻后,王府花园的凉亭中,几样小菜一壶酒。
月光如水,倾泻在二人身上。
君墨寒举杯:“这一杯,敬王妃智退西凉特使。”
李晚宁与他碰杯:“这一杯,贺王爷边关大捷。”
三杯酒下肚,气氛轻松不少。
李晚宁详细说了与拓跋宏周旋的经过,君墨寒静静听着,不时点头。
“太子在京城散播谣言,说王爷功高震主,有谋逆之心。”
李晚宁斟酒时状似无意地道。
君墨寒冷笑:“他也就这点手段。”
“所以我顺势而为,三日后要大办劳军宴。”
李晚宁眼中闪过狡黠,“不仅要办,还要办得比朝廷的庆典更隆重。”
君墨寒挑眉:“这是要向太子示威?”
“不,是给天下人看。”李晚宁望向远方,“要让百姓知道,是谁在保家卫国,是谁在让他们安居乐业。”
夜风吹拂她的发丝,月光下的侧脸美得惊心动魄。
君墨寒凝视着她,忽然道:“你与从前很不一样。”
李晚宁心头一紧,面上却笑:“人总是会变的。”
“这样的改变,很好。”
君墨寒又饮一杯,“边关三年,我从未像现在这般安心。”
这话已近乎表白。
李晚宁垂眸,指尖轻抚杯沿。
前世她被负心人所害,这一世本只想报仇雪恨,却不想遇上君墨寒这般人物。
“王爷可信我?”
她忽然问。
君墨寒放下酒杯,目光灼灼:“若不信,不会将北境交予你。”
“那便好。”
李晚宁抬头,眼中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我必助王爷达成所愿。”
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就在这时,公孙羽匆匆而来,面色凝重:“王爷,王妃,刚收到消息,西凉王答应了我们的条件,大军已开赴南疆边境。”
李晚宁与君墨寒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惊讶
。西凉王竟如此痛快?
“还有一事,”公孙羽压低声音,“太子得知西凉与我们的接触,已派使者前往西凉,许以更优厚的条件。”
君墨寒冷笑:“果然坐不住了。”
李晚宁却沉吟片刻:“不对,西凉王答应得太快,恐怕有诈。”
她起身踱步,月光下身影婀娜却带着杀气:“王爷,我建议立即加强边境防务,尤其是与西凉接壤的几处关隘。”
君墨寒点头:“正合我意。”
随即下令调兵遣将,一系列指令果断而精准。
命令传下后,他转向李晚宁,眼中带着欣赏:“王妃心思缜密,堪比军中谋士。”
“王爷过奖。”
李晚宁微笑,“只是比别人多想了半步而已。”
这时,云袖送来醒酒汤。君墨寒很自然地接过一碗,放在李晚宁面前:“饮酒伤身,王妃也当注意。”
这般体贴的举动,让在场众人都暗自吃惊。
李晚宁也微微一怔,随即接过:“谢王爷。”
月色渐深,二人又商议了些朝局之事。
君墨寒将边关战事细细道来,李晚宁则分析了京城各方势力的动向。
他们发现彼此在很多事上的见解不谋而合。
“时辰不早,王爷连日奔波,该歇息了。”
李晚宁见夜色已深,出声提醒。
君墨寒却道:“还有些事想与王妃商议。”
说罢屏退左右。
凉亭中又剩二人。
君墨寒从怀中取出一物:“这是边关将士献给王妃的礼物。”
那是一把精致的匕首,刀鞘上镶嵌着北境特有的蓝宝石,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将士们说,感谢王妃改良军粮,让他们能吃上热饭。”
君墨寒语气温和。
李晚宁接过匕首,心头涌起暖意。
她做的那些事,原来将士们都记在心里。
“王爷……”
她刚要开口,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
君墨寒神色一凛:“是紧急军情!”
话音刚落,一侍卫疾奔而来:“报!西凉大军在边境突然转向,直逼我北境防线!”
李晚宁握紧手中匕首,冷笑:“果然不出所料。”
君墨寒起身,战袍在夜风中飞扬:“传令点将!”
他看向李晚宁,目光坚定:“王妃可愿与本王同往?”
李晚宁将匕首别在腰间,嫣然一笑:“自然。”
月色下,二人并肩而行的身影,如同画中仙侣。
但前方等待他们的,却是一场腥风血雨。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西凉王庭,西凉王听着探子回报,冷笑:“告诉太子,他许的条件,本王答应了。
三日后,我要见到镇北王的人头。”
(第078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