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镇北王府的夜宴却灯火璀璨,丝竹喧嚣之下,杀机暗藏。
揽月阁内,侧妃柳依依对镜梳妆,指尖抚过一支赤金点翠步摇,缓缓插入云鬓。
镜中人眉眼娇媚,眼底却淬着毒蛇般的冷光。
“娘娘,一切准备妥当了。”
心腹嬷嬷躬身低语,从袖中摸出一个寸许长的白玉瓶。
声音压得极低:“‘相思尽’,无色无味,沾唇即发,半个时辰内心脉俱断,大罗金仙也难救。酒水丫鬟已打点好,定叫那位……有来无回!”
柳依依捏紧冰冷的玉瓶,唇角勾起狠戾的弧度。
李晚宁,朝堂上让你出了风头,这王府内院,该换主人了!
今夜,就让你这正妃之位,给本妃腾出来!
水榭临湖,宴席正酣。
李晚宁一袭正红宫装,坐在主位君墨寒身侧,姿态优雅地浅酌果酒。
她目光平静地扫过席间,将那些或探究、或嫉妒、或幸灾乐祸的眼神尽收眼底,却恍若未觉。
柳依依身着桃红锦裙,袅袅上前。
笑容甜美得发腻:“姐姐今日劳苦功高,妹妹敬您一杯,愿姐姐与王爷琴瑟和鸣。”
她手中酒杯微颤,泄露了心底的紧张。
李晚宁抬眸,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柳侧妃有心了。”
却不接那杯酒,只对身后锦书微微颔首。
锦书会意,端上一壶刚温好的梅花酿,轻声细语:“娘娘,您爱喝的酒温好了。”
柳依依举着酒杯僵在原地,脸色微变。
恰在此时,一名青衣小丫鬟端着酒壶上前添酒。
就在壶嘴将触未触杯沿的刹那,李晚宁手腕似无意一抬——
“哐当!”
酒壶应声落地,琼浆四溅,一股极淡的异香瞬间弥漫开来!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小丫鬟吓得魂飞魄散,跪地猛磕头。
满座皆惊!
所有目光齐刷刷聚焦在那滩酒水上。
李晚宁却看也不看丫鬟,目光如冰刃直刺柳依依:“柳侧妃,你揽月阁的丫鬟,手脚真是‘利落’啊。”
柳依依脸上血色霎时褪尽!
“封住水榭!验酒!”君墨寒眸光一凛,久经沙场的本能让他嗅到那丝异香绝非寻常!
侍卫应声而动,府医被急召而来。
银针探入残酒,顷刻乌黑!
“王爷!酒中有剧毒!”府医声音发颤。
满场哗然!
竟有人敢在王府夜宴上公然毒杀王妃?!
“不是我!是那贱婢手脚不干净!”柳依依腿软欲坠,尖声辩解。
“哦?”李晚宁缓缓起身,走到瘫软如泥的丫鬟面前,声音不大却威压慑人:“说,谁指使你的?”
丫鬟早已崩溃,涕泪横流地指向柳依依:“是侧妃娘娘!她给了一百两银子,让奴婢毒杀王妃!奴婢一家老小的命都捏在她手里,不敢不从啊!”
“血口喷人!”柳依依状若疯癫扑上来,却被侍卫死死按住。
李晚宁转身面向君墨寒,语气平静却字字千钧:“王爷,人证物证俱在。谋害亲王正妃,按律当如何?”
君墨寒凝视着眼前冷静得可怕的女子,心中巨震。
她早已知晓!
从敬酒到失手,一切尽在掌控!
她不仅化解杀机,更将计就计,当众钉死柳依依!
好深的城府!好狠的手段!
君墨寒目光扫过面无人色的柳依依,落回李晚宁那张倾国倾城却冷冽如冰的脸上。
他沉声下令:“侧妃柳氏,心肠歹毒,谋害主母,罪无可赦!革去侧妃之位,打入地牢候审!一干人等全部羁押,严加拷问!”
柳依依凄厉的哭喊声渐远,宴席不欢而散。
水榭内只剩二人与满地狼藉。
“你早已知情。”君墨寒陈述而非疑问。
李晚宁拂了拂衣袖,抬眸间光华流转:“王爷以为,妾身是坐以待毙之人?”
她唇角微扬,“这仅是开始。柳依依不过马前卒,她背后之人,才值得王爷费心。”
君墨寒凝视着她,首次发觉这合作者在烛光下竟美得惊心动魄,也危险得令人心悸。
“你如何未卜先知?”他忍不住追问。
李晚宁走向窗边,望着一池漆黑湖水,声线飘忽:“或许因死过一次之人,对死亡之气……格外敏锐吧。”
又是此言!
君墨寒心头疑云翻涌。
正欲再问,却见她转身敛衽:“戏已落幕,妾身告退。”
望着那道渐远的背影,君墨寒久久伫立。
今夜他不仅见其智谋,更见识了一种近乎本能的危机预知与冷酷反击。
这绝非凡俗女子所能为!
“墨韵斋…‘死过一次’……”他低声咀嚼着这些词,眼中探究愈深。
李晚宁,你究竟藏有多少秘密?
你我之盟,终将通往何方?
他隐隐察觉,王府这片看似平静的湖面下,因李晚宁的到来,正暗涌渐起。
(第20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