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城的秋意浸在胡同深处,青砖灰瓦的屋檐下,晾晒的玉米串泛着金红。
苏青穿着蓝布学生装,背着帆布书包,混在放学的人流里,眼睛却像鹰隼般扫过街角——那里,三个戴着歪帽的日本宪兵正揣着枪,调戏卖烟的小贩。
“青姐,松井的车出来了。”耳机里传来队友林小婉的低语,声音压得极低,藏在冰糖葫芦的叫卖声里。
苏青顺着她的暗示转头,一辆黑色轿车正从宪兵队大院驶出,车窗里露出半张留着仁丹胡的脸,正是她们的目标——宪兵队少佐松井。
轿车驶过烟摊时,松井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宪兵立刻踹翻了小贩的摊子,烟盒散落一地。
“畜生。”苏青咬了咬牙,指尖在书包带里轻轻一按,那里藏着一把加装了消音器的手枪。
按照计划,她们要等松井到南锣鼓巷的“菊水料理”赴宴时动手,那里人多眼杂,方便撤离。
南锣鼓巷的石板路被夕阳染成暖色,“菊水料理”的灯笼早早挂起,纸面上的樱花图案在风中摇晃。
苏青和林小婉坐在斜对面的茶馆里,点了两碗炒肝,眼睛却盯着料理店的后门。
“他带了四个卫兵,都配着王八盒子。”林小婉用筷子拨着碗里的肝片,声音含糊,“后门有个窄巷,适合动手。”
苏青点头,从包里拿出一本线装书翻开,书页里夹着一张手绘的地图,标注着撤离路线。
这时,松井的轿车停在料理店门口,他醉醺醺地被卫兵扶着下车,嘴里还哼着淫邪的小调。
“时机差不多了。”苏青放下书,从口袋里摸出一块薄荷糖,这是行动的信号。
林小婉嚼着糖,起身走向巷口,假装系鞋带。
她穿的布鞋鞋底藏着刀片,轻轻在墙角的砖缝里划了两下——这是告诉埋伏在巷内的另外两名队友,目标已到。
松井在料理店待到掌灯时分才出来,脚步虚浮,卫兵搀扶着往轿车走。
苏青算准距离,起身跟了上去,书包里的手枪已经上膛。
“少佐,那边有个女学生。”一个卫兵突然警觉,伸手去拔枪。
苏青眼神一凛,猛地加速,在卫兵拔枪的瞬间侧身滑步,勃朗宁的枪口从书包侧袋探出,“噗”的一声闷响,卫兵捂着脖子倒下,鲜血从指缝里汩汩冒出。
松井吓得酒醒了大半,尖叫着往巷子里跑。
另外三个卫兵刚要开枪,就被巷口冲出的林小婉用弹弓打瞎了眼睛——她的弹丸里掺了辣椒面,中招的人捂着脸惨叫不止。
“松井!你的死期到了!”苏青追进巷子,手枪指着他的后背。
松井转身,手里竟握着一把军刀,嘶吼着劈来:“支那人!我要杀了你!”
苏青冷笑一声,侧身躲过,手腕翻转,手枪顶住他的胸口,又是一声闷响。
松井的军刀“当啷”落地,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的血洞,倒在地上时,眼睛还瞪着巷口的月光。
“撤!”苏青打了个手势,四人迅速分成两组,林小婉和另一个队友往东边跑,故意撞翻了水果摊吸引注意,苏青则带着最后一人钻进西边的胡同,脱下学生装,露出里面的粗布短打,瞬间变成了买菜的农妇。
等日本宪兵赶到时,巷子里只剩下松井和卫兵的尸体,血腥味混着料理店飘来的清酒气,在夜风中弥漫。
与此同时,武汉码头的栈桥上,女子亲卫团三班的队长赵燕正扛着麻袋,和码头工人一起卸货。
她穿着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衣,脸上抹了煤灰,谁也看不出这是个能徒手拧断钢筋的女兵。
她们的目标是日军的军火仓库,仓库建在江滩上,四周拉着铁丝网,探照灯像鬼眼般扫来扫去。
“燕姐,巡逻队刚过去,换岗有三分钟空隙。”队友陈梅假装系缆绳,低声说。她扮成捡破烂的,手里的铁钩其实是特制的剪线钳。
赵燕点头,趁着探照灯转向的瞬间,猫腰冲到铁丝网下。
陈梅的铁钩精准地夹住铁丝,“咔哒”一声剪断,两人像泥鳅般钻了进去。
仓库的门锁是老式挂锁,赵燕从发髻里抽出一根细铁丝,三两下就捅开了。
里面堆满了木箱,印着“九二式步兵炮”的字样。
“放多少?”陈梅拿出炸药包,这是用胭脂盒里的微型炸药组装的,威力不大,却足以引爆军火。
“少放些,动静太大容易被围。”赵燕指着墙角的煤油桶,“把炸药贴在桶上,让火焰慢慢烧过去。”
她们快速布置好炸药,设置了十分钟的引信,刚要撤离,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赵燕拉着陈梅躲到木箱后面,屏住呼吸。
两个日本兵醉醺醺地走进来,手里拿着酒瓶,嘴里骂骂咧咧:“支那人的女人就是带劲,等打完仗……”
话没说完,赵燕突然从箱子后窜出,手臂勒住一个兵的脖子,膝盖猛顶他的后腰,只听“咔嚓”一声,那兵软了下去。
陈梅则用铁钩勾住另一个兵的脚踝,绊倒后用石头砸晕了他。
“快走!”两人拖起昏迷的日本兵,从后窗翻出去,扔进江里。
刚跑远,仓库就传来“轰”的一声闷响,随即燃起熊熊大火,火光映红了半边江面。
“痛快!”陈梅抹了把脸上的煤灰,笑得露出白牙,“看小鬼子以后还怎么运炮!”
上海法租界的霞飞路上,七班的队员们正执行着另一场任务。
队长柳眉扮成舞女,穿着露肩的旗袍,在“百乐门”的舞台上旋转,裙摆下的刀片闪着寒光。
她的目标是日军上海派遣军的情报课课长,今晚在这里宴请汉奸。
“柳姐,目标在三号桌,穿和服的那个。”耳机里传来扮成服务生的队友的声音。
柳眉眼波流转,舞步转向三号桌,路过时故意“不小心”撞翻了酒壶,清酒洒了情报课课长一身。
“对不起,太君。”柳眉弯腰道歉,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手却悄悄摸向他腰间的佩刀——那是日军军官的象征,也是最好的下手目标。
课长色眯眯地盯着她,伸手就要摸她的脸:“花姑娘,没关系,陪我喝一杯……”
柳眉心里冷笑,趁他抬手的瞬间,右手从旗袍开衩处抽出匕首,左手按住他的肩膀,匕首精准地刺进他的心脏,动作快得像闪电。
“啊!”同桌的汉奸尖叫起来。
柳眉拔出匕首,用课长的和服擦了擦血,对着吓呆的众人抛了个媚眼:“各位慢慢玩,我先失陪了。”
说完,转身走进后台,脱下旗袍,换上早已备好的西装,戴上礼帽,和扮成司机的队友一起,开车消失在夜色里。
三天之内,北平、武汉、上海接连发生日军军官遇刺、设施被炸的事件。
消息传到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冈村宁次气得把指挥刀劈在桌上,怒吼道:“到底是什么人干的?给我查!挖地三尺也要查出来!”
宪兵队加强了巡逻,街头巷尾都是盘查的日本兵,但女子亲卫团的行动却愈发隐蔽。
她们扮成乞丐、小贩、学生、甚至尼姑,在日战区的缝隙里穿梭,像一把把温柔的刀,在敌人最松懈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苏青的班在除掉松井后,又炸毁了北平的日军通讯站。
撤离时,林小婉看着火光,突然问:“青姐,咱们这样杀下去,真能把鬼子赶出去吗?”
苏青望着天边的星子,语气坚定:“总有一天会的。你看这星星,就算被乌云遮住,也总会亮起来。咱们现在做的,就是把那些乌云,一点点拨开。”
远处的胡同里,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咚——咚——”,两声,像是在为逝去的亡魂哀悼,又像是在为这些潜行的战士,敲响黎明的序曲。女子亲卫团的狙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