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用之后,她把暖手筒放在炕上继续拆包裹,江阴好像对这个暖手筒很感兴趣。
或者说对它两边的毛毛很感兴趣,她把其中一个收起来,留下一个由着它搂着蹭来蹭去。
包裹最下面是一个棉马甲,外面跟暖手筒一样,也是红格子布的,厚度适中穿上去大小很合适。
屋里烧了炕和火墙挺暖乎,棉袄穿上有点热,不穿又有点冷,穿上马甲就刚刚好,也不方便她活动,江南索性就直接穿上身了。
把东西都放好之后,她锁门出去,从温暖如春的室内来到寒风凛冽的室外,不禁让人打了个寒战。
但很快就适应过来了,里头穿了马甲确实比直接套棉袄暖和多了,她觉得自己其实还可以再多两件马甲。
走到屯子外围,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江南拿了六斤去了籽的棉花出来。
成年人的冬衣上衣用两斤多棉花就足够厚了,棉裤也差不多。
这些棉花可以做一个人的冬衣还能剩点,杨月跟社员们也能换到一部分,算一算大差不差。
她种的棉花比起队里的棉花无论是色泽还是手感都要好上许多,所以队里分给她的那些棉花她就没用。
为了让她拿出来的这些棉花不会过于显眼,她把队里分的棉花掺进去了,同时还少量掺了一些僵瓣棉进去。
这些僵瓣棉是到最后棉花拔柴的时候,从一些还没来得及打开吐絮的棉桃上摘下来的,这样的僵瓣棉也有几十斤。
上次做衣服换的粗布没用完,还剩了六尺,江南也一并找了出来。
她到家没多久杨月也带着大包小包的回来了。
“南南,我换到了十斤棉花,我自己还有两斤,布有差不多十九尺,这些够用吗?”
队里入冬前才给分了棉花,社员们过日子勤俭,衣服不是破到不能穿的情况下是不会做新衣的。
分到的棉花根本舍不得用,要么攒着或者织成布放着,一般都是家里办大事的时候用,比如婚嫁添丁进口。
杨月跑了好几家到才匀到了这些棉花和布,不过她对做衣服没有概念,不太懂做一件衣服需要多少布,刚刚走的急忘记问南南了。
“我也换到了点棉花和布,棉花还好,布的缺口有点大”
江南摇头,杨月家除了她总共四口人都被下放过去了。
这里的布幅宽度很窄,一个成年人做一套棉衣棉裤的话,起码要备十二尺布料,也就是说她们要预备差不多五十尺的布料才行。
杨月换到的十九尺加上她的六尺,只够两个人的,要么就是先把四个人穿的棉袄做出来,棉裤后面再想办法。
空间纽虽然有不少布料,但都不方便拿出来,这种工业化生产的精细布在乡下很稀罕。
杨月家人当前的处境,越是不招人眼越好,除非是用来做里布,要实在凑不够布再说。
“我再出去问问”
听到这话,杨月有些失落却不气馁,放下东西就要出门,家人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忍饥挨冻,她不能放弃。
“天都黑了,明天再去换吧”
江南叫住她,大晚上的还下着雪,棉衣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成的,不急于这一时。
“南南谢谢你”
杨月红了眼眶,在她看来朋友之间是不需要说谢的,可如果没有南南,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江南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
“月月,你这两斤棉花还没去籽,咱得把棉籽先剥出来”
分给杨月的那两斤棉花拿到时啥样,现在还啥样,社员们分到的棉花勤快点的第一时间就收拾出来了。
队里好些社员家里倒是有那种手摇的轧花机,只是杨月就这两斤棉花需要去籽,也不好专门跑去借用。
“南南,这个钱你收着”
杨月递过来两张大团结,在乡下棉花有多难换她已经体会到了,南南帮她换到这么多,肯定很不容易。
杨月有些懊悔自己刚才没想起来给她拿钱,还要让南南帮她垫钱。
“你的钱还够用吗?”
虽然知道杨月手里有钱,但她家里出了这档子事,后头不知道是否需要花钱打点,杨月手里的钱还是多存着比较好。
“我钱多着呢,南南你赶紧拿着”杨月把钱死命往她手里塞。
“一张就够了”
见状她不再推辞,只抽了一张收着,这些棉花是自产的,算是没花钱。
按照市价的话,她当时在宁市国营商店买的是一块八一斤,当然这个是弹好的棉花。
若是皮棉的话一斤也就一块出头,那几尺布当时是花了两毛八一尺跟社员换的,这些一张大团结就足够了。
她和杨月都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几毛几分的也不用可丁可卯,朋友之间也不必算得那么清楚。
“不够吧?我刚跟一个大娘换的棉花两块一斤,布三毛钱一尺”
杨月有些不相信,南南是不是自己掏钱贴补她了。
“我换的比你便宜,你这个是弹好的,赶紧来剥棉花吧”
江南简单一句带过,杨月换的这三斤棉花是人家花钱找人弹好的,要的又急,价格势必要贵上一些。
“那好吧”
听她这样说,杨月也就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杨月在这里就不能把台灯拿出来用了,江南找出煤油灯点上,午饭吃的比较晚,现在也不急着做晚饭。
她坐在炕上裁剪布匹,杨月则坐在另一边剥棉籽。
她没有见过杨月家人,也没有具体的尺寸,因此只能按照杨月比划的大致尺寸来裁剪。
“外面有人,我去开下门”
生产队的社员们家都习惯了敞开院门,只有要睡觉了才关门,入乡随俗,江南白天一般是把院门虚掩上,到了晚上才会把门栓上紧。
她听到敲门声的同时,在窝里趴着的江阳也抬头低吠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