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法斗仙台上,能量风暴的余波还在肆虐,狂风呼啸,电闪雷鸣,仿佛是这片天地在为刚刚结束的激烈战斗而喘息。玉麟子和焚山的怒吼声,如同惊雷一般在这片空间中回荡,久久不散。
然而,与斗仙台内的狂暴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斗仙台外围那悬浮于虚空之中的贵宾观礼台。这座观礼台流光溢彩,美轮美奂,宛如一座梦幻般的空中楼阁。但此时,这里的气氛却异常凝重,仿佛被一层寒霜所笼罩。
来自流云大陆各方顶尖势力的代表们,或站或坐,或交头接耳,或沉默不语。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斗仙台上,目睹了方才那场堪称“宗门内斗公开处刑”的闹剧。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同的表情,有震惊,有疑惑,有嘲讽,还有那隐藏在深处的冷漠和算计。
这些代表们来自不同的宗门和家族,他们代表着流云大陆最强大的力量。然而,在这一刻,他们却都保持着一种微妙的沉默,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首先,一阵轻微得几乎难以察觉的声音缓缓响起,那声音就像是无数精密的齿轮在相互咬合、摩擦,又像是骨骼关节在艰难地转动,发出“咔哒”的声响。这声音虽然细微,但却带着一种金属特有的冰冷质感,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这阵声音的源头,是一个被宽大黑袍笼罩的身影。他站在阴影之中,若隐若现,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这个身影便是御傀宗的长老——“骨摩”。
骨摩的身形异常枯槁,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命力一般。他露出的半张脸如同风干的树皮,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和沟壑,眼眶深陷,里面跳动着两点幽绿色的魂火,宛如地狱中的鬼火一般,阴森而恐怖。
骨摩微微偏头,他那如同骷髅一般的头颅转向身旁侍立的一具金属傀儡。这具傀儡通体漆黑,关节处镶嵌着暗红宝石,散发着微弱的红光,给人一种诡异而神秘的感觉。
骨摩的目光落在傀儡身上,仿佛在与它进行一场无声的交流。那具傀儡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丝毫的动作,但却给人一种它正在倾听骨摩话语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那具傀儡的喉部突然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那声音显然是经过刻意模仿的,但却依旧显得生硬而干涩,就像是生锈的齿轮在艰难地转动。这声音代替骨摩开口说道:
“咔…咔咔…长生门…内斗…精彩。玉象…镇压…青指…焚灭…云影…遁逃…咔…像极了…我等调试…失控傀儡…自相残杀…的…实验场。贵宗…弟子…演得…惟妙惟肖…咔咔…” 声音毫无起伏,却字字如淬毒的冰针,直指长生门表面光鲜下的失控与混乱。
“咯咯咯……”伴随着一阵娇媚入骨、仿佛能酥化人心的轻笑,原本冰冷的金属音瞬间被打破。这笑声来自落英谷的使者——“花魅夫人”。
只见她慵懒地斜倚在由巨大粉色花瓣编织而成的软榻上,身姿曼妙,曲线玲珑。她的玉指轻捻着一朵妖异的黑色曼陀罗,那花朵在她的手中显得越发诡异。
花魅夫人的眼波流转,媚态横生,每一个眼神都似乎蕴含着无尽的风情。她的红唇轻启,声音甜腻得如同掺了蜜糖的毒药一般:“哎呀呀,骨摩长老此言差矣。怎么能说是失控呢?奴家瞧着,这分明是贵宗掌教无云子道兄御下有方,调教得一手好‘狗’呢。”
说罢,她刻意加重了“狗”字,眼波如丝,似笑非笑地瞟向斗仙台上兀自咆哮的焚山,又慢悠悠地扫过脸色铁青的玉麟子,最后掩口轻笑起来,“瞧瞧,一条主峰的‘玉面麒麟犬’,一条南峰的‘焚天疯狗’,配合得多好呀?只可惜呀,这两条‘好狗’,竟然被一只更滑溜的‘小耗子’给戏耍了呢。”啧啧,这脸打的,奴家听着都替道兄心疼呢。” 她的话语极尽挑拨与羞辱,将玉象峰与青指峰比作无云子豢养的恶犬,又毫不留情地嘲笑了他们的失败。
“哼!”只闻得这一声冷哼,仿佛金铁交鸣一般,震耳欲聋,更带着一股冲天的剑意,如同一把利剑直插云霄,硬生生地将花魅夫人那银铃般的娇笑声给压了下去。
这声冷哼的主人,正是剑逍遥的代表——那位背负着一柄古朴长剑、气息凌厉如出鞘神兵的中年剑客“孤鸿子”。只见他剑眉紧锁,一双眼眸犹如寒星般闪烁,其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鄙夷与失望之色。
“狗咬狗,一嘴毛!”孤鸿子的声音冰冷而锐利,仿佛能刺破人的耳膜,“如此不堪入目的争斗,不仅污了这斗仙台的清净,更是玷污了‘剑’之一字!”
他的目光如同闪电一般,直直地刺向斗仙台上正在施展“长青剑法”的青指峰弟子焚山,厉声道:“指为剑?真是可笑至极!你这所谓的剑法,不过是徒具其形罢了,空有蛮力和戾气,却丝毫没有剑之灵动、剑之魂魄、剑之堂堂正正!这哪里是什么剑法,分明就是披着剑法外衣的野蛮斗殴!”
说罢,孤鸿子的目光又转向了玉象峰的弟子,嘴角勾起一抹极致的嘲讽,“至于你们玉象峰……”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屑,“以势压人,行径卑劣,简直就是与剑道背道而驰!”如此宗门,如此弟子,也配谈大道争锋?也配与我剑逍遥论剑?徒增笑柄!” 他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剑,直接否定了长生门引以为傲的部分根本。
“咳。”这一声咳嗽,仿佛是从九天之上飘落而下,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威严和沉稳。它在嘈杂的人声中突兀地响起,如同晨钟暮鼓一般,让人的心灵为之一震。
夏眠皇朝的大皇子“夏承乾”,端坐在那辆由九条玉龙盘旋缠绕而成的玉辇之上,宛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他身着一袭明黄色的蟒袍,袍袖上绣着精美的云纹和龙纹,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飘动,仿佛有真龙在其中游动。他的面容俊美而刚毅,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微薄,嘴角总是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但那微笑中却隐含着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阴鸷。
夏承乾的右手轻轻摩挲着拇指上的龙纹扳指,那扳指通体碧绿,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龙眼处镶嵌着两颗红色的宝石,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他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深邃而锐利,扫视过斗仙台上的混乱场面,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当他的目光落在高台云座上的无云子时,那一丝阴鸷更加明显了一些。无云子依旧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宛如一座雕塑,对下方的混乱视而不见。
夏承乾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黄钟大吕一般,清晰地传入了周围几位巨擘的耳中:“花魅夫人言辞虽犀利,倒也有几分道理。玉象、青指二峰,配合默契,手段……倒也直接有效。”他的话语中似乎对玉象、青指二峰的表现颇为赞赏,但紧接着,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只是,这长生门内部,看来也并非铁板一块啊。云影、莲花、檀台三峰,怨气不小。无云子道兄这位掌教……呵呵,统御之术,似乎尚欠火候?”如此内耗,根基不稳,恐非宗门之福,更非…流云大陆之幸啊。” 夏承乾的话,表面上是担忧,实则句句诛心,直指无云子掌控力不足,宗门分裂,更暗含威胁——长生门若内乱,夏眠皇朝未必不会“关心”一下这大陆局势。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不约而同地投向了观礼台最边缘的那个身影。
她就像那夜空中最亮的一颗星,即使在朦胧的月白色光晕的笼罩下,依然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让人无法忽视。
她的身姿飘渺,仿佛不是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而是随时都会化光而去,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中。
她的脸上覆盖着一层薄纱,如同云雾一般,将她的面容遮掩得若隐若现,只露出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眸。
这双眼睛,宛如深潭中的湖水,平静而深邃,仿佛能够洞悉世间的一切。
她一直沉默着,宛如一座宁静的雕塑,然而当她感受到众人的目光时,却如同被惊扰的仙子一般,微微抬起了眼帘。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斗仙台上的一片狼藉,那满地的残肢断臂和破碎的法宝,都在她的注视下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接着,她的目光落在了愤怒的玉麟子和焚山身上,两人的怒火在她的眼中似乎也被瞬间平息。
然后,她的目光又转向了远处喘息调息的惊鸿剑,那把曾经光芒四射的宝剑,此刻在她的眼中也不过是一件普通的兵器罢了。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高台上端坐的无云子身上,两人的目光交汇,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就在众人都以为她会继续保持沉默的时候,她那如樱桃般的檀口轻启,发出了一声空灵飘渺的声音。
这声音如同天籁一般,不带丝毫烟火气,却又如同暮鼓晨钟一般,重重地敲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蝉鸣一夏,聒噪方歇。争如烈火,焚尽薪柴。今日之因,他日之果。长生门前路…已见枯荣轮转之兆。善哉,悲哉。” 寥寥数语,没有讥讽,没有嘲笑,却带着一种洞悉命运的悲悯与预言般的沉重。仿佛在说,今日长生门的内斗丑态,不过是未来更大灾劫的序曲。那“枯荣轮转”四字,更是如同冰冷的谶语,让整个观礼席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一时间,贵宾席上陷入了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御傀宗的冷嘲热讽,就像那寒冬腊月里的冰霜,冷酷无情,让人浑身发冷,不寒而栗。他们的话语如同一股寒流,席卷而来,将人紧紧包裹在其中,无法逃脱。
落英谷的刻薄挑拨,犹如毒刺一般,阴险狡诈,直刺人心。这些话语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毫不留情地刺向人的内心深处,让人痛苦不堪,难以忍受
剑逍遥的鄙夷否定,恰似狂风骤雨,来势汹汹,毫不留情地打击着长生门的尊严。他的言辞如同一阵狂风,将长生门的荣耀和尊严吹得七零八落,让人感到无比的屈辱和挫败。
夏眠皇朝的诛心点评,更是如同一把利刃,锋利无比,深深地插进了长生门的心脏。这把利刃不仅切断了长生门的希望和信心,更让他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和绝望。
然而,在这片黑暗中,蝉宗的悲悯预言却像是一盏明灯,虽然微弱,但却给人带来了一丝希望。可是,这丝希望却又如此渺茫,让人感到绝望,仿佛永远无法触及。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将长生门这场百年大比的盛大外衣紧紧地包裹起来,然后无情地撕裂。原本应该是一场充满荣耀和光彩的盛会,如今却被揭露得如此丑陋不堪,暴露出其下激烈而残酷的内斗疮疤。
这些声音虽然没有高声喧哗,但却如同最锋利的刀子,每一刀都精准地割在每一个在场长生门高层的心头。他们无法逃避,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而更让人感到刺痛的是,这些声音清晰地传入了高台之上,那位掌教至尊无云子的耳中。
无云子端坐于九龙云台之上,玄底金纹的法袍纹丝不动,脸上依旧平静无波,仿佛万古寒潭。唯有他置于袖中的双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泄露了那平静表面下翻涌的滔天怒意与冰冷的杀机。“看吧,笑吧,闹吧…”无云子面无表情的听着这一切,“等到我真正掌握了长生门时,我倒要再看一看你们又是什么嘴脸…”想到这里,无云子又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不远处的其它峰的峰主。见也都眼观鼻鼻观口,不露一点声色。好嘛,没想到这几位在此时还挺有.“涵养”,赶情心里都乐开了花吧……。就在无云子内心澎湃,一会冷笑,一会又发毒誓时,斗仙台上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大家原本还顾着的宗门脸面,在玉麒麟与焚天对惊鸿剑痛下杀手的那一刻,已荡然无存。谁都知道主峰跟青指峰今天能对云影峰的惊鸿剑下手,明天就能对自己下手,谁让自家峰主还守着良心当饭吃呢。眼看着这些年主峰跟青指峰,假借着各种名义把自己一点一点的催肥,其它峰的弟子是敢怒不敢言,因为有前车之鉴啊,凌尘,云汐,你说说多好的苗子,当初刚入山门时,老祖他老人家都发话了说他们是练武修道的奇材,虽然吧,那时他们也才一个七个月大,一个三个月大,可老祖是谁呀,他会看错?可你在看看现在,虽说他们也已列入十大亲传弟子之列,可无论是武力值,还是修为,都才堪堪排在中游。这是为什么,还不都是因为孩子没娘吗……今天这么一闹,嘿!好嘛,原本的底线(重大比斗,不得伤人性命!)也没了。搞得大家斗仙台上,想不联合都不行了。谁让人家主峰跟狗腿子峰(青指峰)人多呢,你说你厉害,那就多分你俩,你说你认怂?对不起,你没机会。这不你瞧,惊鸿老弟的周围已七七八八了,虽然斗仙台上总体还松松散散,各自为战,但似有联络。这个一眼色,那个就扔一镳,虽然也是第一次配合,但从台上主峰与狗腿子峰之前的所向披靡到步步推进,再到相持不下,效果那是杠杠滴。
“阿苏,你说这次夺旗谁能赢?”悬浮台上一个一边啃着鸡腿(哦解释一下,这是他自己带的,诸位想想这么高端的局,哪会安排鸡腿这么不入流的食材呢,人家可都是一只脚已踏入仙界的,那吃的喝的能一样吗?那都得餐风饮露)一边紧张的看着台上的年轻人问道。“嗯…不好说,可以看的出,他们为了此次大比,都下了工夫…”坐在啃鸡腿不远处的年轻人仔细观察着道。“不错,百年的准备,百年的怨恨,就如一把锋利的剑,出鞘必伤人…”骨摩长老的声音恰好的混着鸡腿的油腻,在年轻人很不情愿的表情下舔了最后一口的骨头。“太上,之所以让你们过来,一来是见见世面,二来也是为了保护你们,你们看到人家门派勾心斗角,同门相侵,是不是很高兴?”“他们斗不斗关我什么关系?”年轻人很不高兴的怼了骨摩长老一句。自从上次他跟扶苏下山后,就没有一件事让他顺心的,总是遇见些莫名其妙的事,还每件事都把自己牵扯进去,搞的自己跟扶苏是脱了一层又一层。害得刚入山门时,还被当成了叫化子,你说这叫什么事?自己堂堂太上的亲传弟子,在门内那可是要与掌门称兄道弟的。可结果却被当成了叫花子。你说叫化子就叫化子吧,回到了门内,总应该改过来吧。好嘛,这些人还变本加利,又添了几个字,私下里说什么——丐帮倒霉二人组,搞得这么些天,在门内就跟耗子似的,专挑“歪门邪道”的地方去,为什么呀,还为什么,还不是因为那些地儿很少有人,耳根子能清净清净嘛。你就说这次出来吧,也实属无奈,连师父都开始躲躲藏藏的抬不起头了。如果再拒绝,说自己不想下山?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嘛。出就出来吧,你说谁带队不好,怎么就偏偏选上了骨摩,这老杂毛骨瘦如柴的,怎么看都像刚从坟墓里爬出来似的,弄得这一路走来,看不见一个美女过来搭讪的。好,不搭就不搭,可也没必要躲呀……此时,余忠看着骨摩,是越看越生气,索性调转回头,下定决心,准备不管这老头说什么,自己都全当放屁。搞得还想再对自己这个小师弟嘱咐几句的骨摩,只好尴尬的转向扶苏扯起了闲篇。当然这只是对余忠而言,对扶苏来说就不一样了。最近余忠在太上那儿给扶苏讨了一个不错的傀儡,好让扶苏拿来练练手,这不,扶苏就把最近所遇到的一系列问题,趁着这个节骨眼一股脑的给拿了出来。你还别说骨摩还真是块当师父的料,不管扶苏抛出了什么问题,总能让他深入浅出的讲个明明白白,而且骨摩还会就地取材,时不时的拿斗仙台上发生的他认为有借鉴意义的打斗做为参考,当然大多数都是负面。主要是也没法不负面,因为斗仙台上此时已进入了最后阶段,各种阴招是轮番上场。搞得悬浮台上长生门的几位大佬,不是在皱眉,就是在捂脸,要不就是装睡……
过了也不知多久,是一柱香,还是N柱香后,终于看见长生门的这几位大佬长舒了一口气,不为别的斗仙台上的闹剧终于快结束了。原本斗仙台上的夺旗,只是长生门大比的一个热身小场面。结果却成了邀请宾客心里吃的最大一次瓜,别说还很甜,都甜到了这些宾客的心里。因为他们觉得如果长生门照此发展下去,就离跌出顶级宗门的日子不远了,所以他们就像所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一样,起着哄,架着秧,时不时地还吆喝几句。就这样他们还不觉得过瘾,于是私下里还有人坐起了庄,赌长生门这次大比究竟能丢几次人。当然都说是私下里了嘛,传播范围当然是有限的。只是这小孩的三脚猫,怎能瞒得过那些修为通天的长辈,所以现的情景是,台上的在拼命,台下的在挣钱。不管是有脸的,还是没脸的,都在大声吵吵。可不管怎么吵吵,时间是流动的,瓜是一个接一个的…
万法斗仙台上的混战,因惊鸿剑的险死还生与贵宾席的冷嘲热讽,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如同被泼入了滚油的烈火,瞬间炸裂升级!
“结阵!绞杀云影峰余孽!”玉麟子面容扭曲,再无半分平日里的雍容气度,声音尖利如同夜枭。他脚下玉象虚影光芒大盛,与周围数十名玉象峰弟子气息相连,玉光如潮水般汹涌而出,化作一座更加庞大、更加凝实的“玉象镇岳大阵”!这一次,阵法不再仅仅针对惊鸿剑,而是如同移动的玉色囚笼,带着碾碎一切的蛮横,朝着所有非玉象、青指峰的弟子碾压过去!他要清场,要将所有碍眼的“杂音”彻底清除!
“青指峰弟子听令!焚天剑阵,起!”焚山赤发狂舞,状若疯魔。他双臂高举,十指如同十根烧红的烙铁,喷吐着数尺长的青金色焚天指剑芒!身后数十名青指峰弟子同时怒吼,指间剑气纵横,炽热狂霸的剑意连成一片,化作一片翻腾燃烧的青金色剑云!剑云之中,无数凝练的指剑气如同暴躁的火蛇,嘶鸣咆哮,随着焚山的手臂挥动,如同决堤的熔岩洪流,悍然撞向莲花峰弟子结成的防御阵线!
“玉象峰!青指峰!你们真要赶尽杀绝吗?!”清荷仙子俏脸含霜,足下净世白莲旋转到极致,洒落亿万净化霞光,艰难地抵挡着玉象大阵的恐怖镇压之力和焚天剑阵的狂暴冲击。她身边,数十名莲花峰弟子齐齐喷出精血,催动法力,无数圣洁莲瓣飞舞切割,组成一道道坚韧的屏障,却在两座大阵的合力碾压下不断扭曲、崩碎,岌岌可危!
“跟他们拼了!”檀台峰的地藏发出一声嘶哑的怒吼。他不再保留,手中木杖狠狠顿地!脚下光圈光芒暴涨,更加磅礴的地脉之力被强行抽取,注入他身边的三具战斗傀儡之中!那三具傀儡眼中猩红光芒爆射,体表符文疯狂闪烁,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它们体型暴涨,挥舞着闪烁着符文的巨拳、利爪和链锯,如同三头发狂的钢铁巨兽,悍不畏死地冲向玉象峰的战阵侧翼,试图撕开一道口子!每一次重击都让玉色光幕剧烈摇晃,却也引来更多玉象峰弟子狂风暴雨般的反击。
“惊鸿师兄!这边!”玲珑在阵外急得跳脚,眼看惊鸿剑脱离险境后气息萎靡,几乎要被后续追来的青指峰弟子再次合围。
惊鸿剑脸色苍白,嘴角血迹未干,身法却依旧滑溜得像条泥鳅。他一边疯狂嗑药,一边在混乱的战场边缘游走,躲避着无处不在的指剑气和玉光镇压。他目光急闪,飞快地扫视着整个战场。
玉象峰和青指峰显然杀红了眼,仗着人多势众和阵法优势,完全放弃了技巧和风度,就是纯粹的以力压人,蛮横推进。莲花峰和檀台峰虽然顽强抵抗,但败象已显,落败只是时间问题。而那天衍旗……
惊鸿剑的目光猛地锁定!那面引发一切混乱的三角小旗,此刻正被一股混乱的能量乱流卷着,在空中滴溜溜地旋转,不偏不倚,正朝着玉象镇岳大阵的核心区域——玉麟子的头顶上方飘去!
“好机会!”惊鸿剑眼中精光一闪,一个极其大胆、近乎荒诞的念头瞬间在他脑中成型。
他猛地一个急转弯,不再向外逃窜,反而如同飞蛾扑火般,主动朝着玉象峰战阵最密集、攻击最狂暴的区域冲去!
“哈哈哈!那耗子吓疯了!自投罗网!”一个青指峰弟子狞笑着,数道凌厉的指剑气交叉射向惊鸿剑。
惊鸿剑却不闪不避,或者说,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动作!他猛地伸手探入自己怀中——那件已经破破烂烂的墨色软甲内侧——然后,掏出了一把……五颜六色、灵气黯淡、看起来像是劣质低阶法器的……小飞刀?小飞针?还有几个黑不溜秋、不知道干嘛用的圆球?
“看暗器!”惊鸿剑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色厉内荏的嘶吼,然后将那把破烂玩意儿胡乱地、毫无章法地朝着前方玉象峰和青指峰弟子最密集的地方砸了过去!
“噗嗤!” “哈哈哈!这就是云影峰的暗器?” “穷疯了吧?拿凡铁来丢人现眼?”
玉象峰和青指峰的弟子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哄笑声。那些“暗器”飞行速度慢得可怜,灵气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甚至有几把飞刀在半途就自己互相碰撞掉了下来。就连玉麟子和焚山都面露讥诮,觉得这云影峰的耗子已经是黔驴技穷,开始垂死挣扎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蹩脚可笑的“暗器”吸引的瞬间!
惊鸿剑动了!真正的杀招,从来不是那些破烂!
他的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猛地一扭,以一种近乎扭曲的姿势,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几道因哄笑而稍显松懈的指剑气。同时,他脚下步伐变得诡异无比,仿佛喝醉了酒,又像是在跳一种极其古老的祭祀舞蹈,身影在原地留下数个几可乱真的残影!
云影秘传·乱影迷仙步!
这步法毫无攻击力,唯一的用处就是制造混乱的视觉残留,干扰神识锁定!
而就在这步法施展到极致,身影最模糊、最难以捕捉的刹那!惊鸿剑做了一件让整个斗仙台、乃至所有观礼者都瞠目结舌、下巴差点掉下来的事情!
他猛地抬起脚——没错,就是抬起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脱下了自己脚上那只……沾满了泥土、甚至还有个不起眼破洞的……臭云袜?!
然后,他手臂猛地一甩!将那只还冒着些许热气(或许是奔跑后的脚汗?)的云袜,用巧劲裹着一丝微薄的灵力,如同投掷流星镖一般,精准无比地、无声无息地射向——正仰头狂笑、完全没留意头顶天衍旗即将飘落的焚山的……大张的嘴巴!
“唔?!噗——!呕……!”
焚山正笑得猖狂,突然感觉一个带着怪异温度、难以形容气味(混合了汗味、泥土味、还有一丝丹药残留的古怪酸味)的柔软物体,精准地塞进了自己嘴里,甚至差点怼进喉咙!那突如其来的、极致的恶心感和窒息感,让他所有的狂笑和后续的指令瞬间卡壳!他眼睛瞪得如同铜铃,脸色由红变青再变紫,胃里翻江倒海,下意识地弯腰干呕起来,什么焚天指剑,什么阵法,瞬间忘得一干二净!
这突如其来、诡异到极致的变故,让整个狂暴的战场都出现了那么一瞬间的死寂和凝滞。所有人都看到了焚山嘴里那只还在晃荡的、破洞的袜子……
就连一直维持着冰冷镇定的玉麟子,眼角都控制不住地疯狂抽搐了一下,大脑宕机了零点一秒。
就是这零点一秒!
惊鸿剑要的就是这所有人思维停滞的刹那!
他之前所有滑稽的表演、蹩脚的暗器、诡异的步法,都是为了掩盖这最终一击的预备动作和真正意图!
“就是现在!”
惊鸿剑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他体内残余的所有法力,连同刚刚吞下的丹药所化的所有药力,甚至燃烧了一丝本命精血,全部毫无保留地灌注于双腿和那施展步法后留下的最后一道、也是最凝实的一道残影之中!
影遁·移形换影!
唰!
他的真身,在所有人被臭袜子吸引注意力的电光火石之间,与那道停留在原地的凝实残影瞬间交换了位置!而那残影所在的位置,恰好就在——因焚山突然失控而导致青指峰剑阵出现一丝微小紊乱的缝隙处,并且,无限接近那正缓缓落下的天衍旗!
他的身体如同失去了所有重量,化作了一道真正的、纯粹的影子,顺着那剑阵的缝隙,轻飘飘地向上—掠!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在玉麟子猛然惊醒、骇然欲绝的目光中! 在焚山还在弯腰干呕、涕泪横流的丑态中! 在清荷仙子掩口惊呼、美眸圆睁的震惊中! 在地藏傀儡动作一滞、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中! 在贵宾席上骨摩傀儡咔咔乱响、花魅夫人笑声戛然而止、孤鸿子一口灵茶喷出、夏承乾龙目圆瞪、妙音圣女眸光微颤的集体失态中!
惊鸿剑那只刚刚脱了袜子、此刻还光着的脚丫子,以一种极其不雅、却又精准无比的姿势,用大脚趾和二脚趾……如同拈花般,轻轻巧巧地——
夹住了那面散发着浩瀚星辰之力、铭刻着玄奥轨迹的三角小旗——天衍旗的旗杆!
得手了!
下一秒,时间流速恢复正常!
“嗷——!我的旗!!!”玉麟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眼睛瞬间血红,操控玉象法象疯狂踩踏而来!
“呕……呸!呸!惊鸿!我杀了你!!”焚山终于把那只袜子呕了出来,状若疯魔,不顾一切地催动焚天指剑轰向惊鸿剑!
但晚了!
惊鸿剑脚趾夹着天衍旗,身体借着刚才移形换影的冲势和旗子本身的微弱星辰之力,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以一个懒驴打滚的狼狈姿势,却又快如闪电般地向外翻滚!
同时,他还不忘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后方气急败坏追来的玉麟子和焚山,晃了晃那只光着的、甚至还沾着点泥的脚丫子,以及夹在脚趾间的璀璨旗帜,扯着嗓子发出了一声极其欠揍、充满了劫后余生和戏谑的呐喊:
“喂!玉麒麟!疯狗兄!多谢承让——!你们家的旗子……味道不错!小爷我先笑纳了!回头请你们……吃袜子啊!哈哈哈——嗝!” 最后一声笑,因为翻滚得太急,差点噎住,变成了一个滑稽的嗝。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连同那面耀眼的天衍旗,已然翻滚着、狼狈却又无比迅速地冲出了玉象峰和青指峰战阵的核心包围圈,一头扎进了外围更加混乱的战团之中,瞬间被无数身影淹没!
只留下斗仙台中央,玉麟子和焚山如同两座即将爆发的火山,脸色铁青得吓人,疯狂的咆哮声响彻云霄:
“惊鸿——!!!”
整个万法斗仙台,先是一片死寂,随即猛地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哗然!
夺旗……成功了! 以一种谁也想不到的、极其离谱、极其戏剧性、甚至带着点味道的方式……成功了!
惊鸿剑脚趾夹着天衍旗,以一个狼狈不堪却又快如鬼魅的懒驴打滚,险之又险地滚入了斗仙台外围最为混乱的战团之中。刹那间,他便如同水滴汇入大海,被汹涌的人潮、爆裂的灵光、以及无数惊呼怒吼彻底淹没。
“抓住他!” “夺回天衍旗!” “别让那混蛋跑了!”
玉麟子和焚山的咆哮如同受伤的野兽,震得整个斗仙台嗡嗡作响。两人几乎失去了理智,率领着麾下杀红眼的弟子,如同两股决堤的洪流,蛮横地冲入外围战团!玉象峰弟子结阵碾压,所过之处,无论哪峰弟子,皆被狂暴的玉光撞得人仰马翻;青指峰弟子则指剑乱射,炽热的青金色剑气不分敌我地横扫,引来一片惨叫声和怒骂声。整个外围战场,因这两股失控力量的闯入,彻底陷入了更大的混乱和恐慌!
贵宾席上,各方巨擘的嗤笑与冷眼几乎要凝成实质。而长生门弟子区域,更是人人自危,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就在这片混乱与压抑的交织中,斗仙台边缘,靠近云影峰弟子所在的看台区域。一个身影安静地立于一角,与周遭的惊慌躁动格格不入。
他同样穿着云影峰的墨色服饰,却并非弟子款式,而是更为简洁利落的常服。身姿挺拔如松,面容被一层淡淡的、仿佛自然形成的阴影笼罩,看不真切,只觉轮廓分明,下颌线条坚毅。他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台下那场丑陋的闹剧,看着玉麟子和焚山的疯狂,看着同门师兄弟的惶恐与挣扎,看着高台之上无云子那看似威严、实则冰冷的侧影。
他的目光平静,深不见底,仿佛一口千年古井,投不下任何波澜。然而,在那平静的最深处,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威压正在悄然积聚,如同暴风雨前沉寂的海面,压抑着足以掀翻天地的力量。
突然,台下异变陡生!
焚山一道失控的焚天指剑,并非直取惊鸿剑藏匿之处,而是因能量过于狂暴,竟歪打正着地轰向了惊鸿剑附近一群正结阵自保、却明显无力抵挡的莲花峰女弟子!为首的,正是方才差点被波及的那位!
为首的清荷仙子正全力抵御玉象峰的镇压,根本来不及回援!那些女弟子花容失色,眼中充满了绝望!
看台上,无数人发出惊呼!
也就在这一刹那!
那名一直静立的墨衣男子,周身那层淡淡的阴影骤然波动了一下!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没有愤怒的咆哮。 他只是……微微抬起了右手。
食指与中指并拢,对着台下那处危局,看似随意地,轻轻一划。
动作轻描淡写,如同拂去肩头落叶。
然而——
嗤!
一道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空间涟漪,如同水纹般,瞬间跨越了斗仙台禁制与看台之间的距离,出现在那群莲花峰女弟子身前!
下一刻,那道足以将她们焚成灰烬的狂暴焚天指剑,就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又坚不可摧的壁垒,无声无息地……湮灭了!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甚至连一点火星都没溅出来。那狂暴的青金色剑气,就如同烈阳下的冰雪,瞬间消融殆尽,仿佛从未存在过!
唯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极细微、却让灵魂都为之颤栗的凌厉剑意,证明着方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这诡异到极致的一幕,让整个喧嚣的战场,乃至整个观礼区域,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玉麟子的咆哮卡在喉咙里。 焚山的狞笑凝固在脸上。 清荷仙子美眸圆睁,满是难以置信。 高台之上,无云子一直古井无波的面容骤然一僵,搭在扶手的手指猛地收紧!
是谁?! 谁能如此轻描淡写地湮灭焚山含怒一击?! 谁能无视斗仙台的万法归元禁制,隔空出手?! 那缕剑意……为何如此恐怖而又……陌生中透着一丝诡异的熟悉?!
无数道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猛地射向看台上那个缓缓放下手的墨衣身影!
死寂之中,他动了。
他缓缓向前迈出一步。
就是这简单的一步,他周身那层淡淡的阴影如同被风吹散的薄雾,悄然散去,彻底露出了他的真容。
面容俊朗,线条如刀削斧凿,双眉斜飞入鬓,一双眸子深邃如同蕴藏着万里星河,平静之下,是睥睨天下的威严。他的气息并不张扬,却仿佛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自成一方世界。
他并没有看台下那些惊愕的目光,而是缓缓抬头,目光穿透虚空,直接落在了高台之上,那位长生门的掌教至尊身上。
嘴角,缓缓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带着三分嘲弄,七分冷冽。
声音不高,却如同九天惊雷,清晰地炸响在每一个人的耳畔、神魂深处!
“无云子师弟……”
“百年不见,你这长生门……治理得可真是‘井井有条’啊。”
“连自家师侄女们,都快被自己人当众炼成飞灰了。”
“你这掌教……当得可真是称职。”
师弟! 他称掌教至尊为师弟!
所有人的大脑仿佛被一道太古神雷劈中,瞬间一片空白!
百年前!师兄弟!如此年纪!如此修为!如此语气!
一个早已湮没在岁月尘埃中、却又如同传奇般烙印在长生门历史深处的名字,如同沉睡了万年的火山,轰然从无数人的记忆深处爆发出来!
台下,惊鸿剑猛地从藏身处抬起头,忘了隐藏,脸上是极致的震惊与狂喜! 云汐小师妹张大了嘴巴,手里的百宝囊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 清荷仙子掩住红唇,美眸中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光彩! 地藏操控的傀儡猛地一颤! 就连一直疯狂咆哮的焚山,都如同被掐住了脖子,脸上的疯狂瞬间被惊骇取代!
玉麟子脸色煞白,如同见了鬼一般,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高台之上,无云子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眼底深处翻涌起惊涛骇浪般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无法掩饰的慌乱与阴鸷!
但他终究是掌教至尊,城府极深。那失态仅仅持续了一瞬,便被强行压下。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努力挤出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有惊讶,有感慨,甚至有几分“恰到好处”的欣喜(虽然看起来无比僵硬)。他缓缓起身,声音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沙哑与激动:
“夏…夏辰师兄?!真的是你?!你…你何时归来的?为何不提前告知宗门?这…这真是天大的惊喜!”
他仿佛才从“巨大惊喜”中回过神来,目光扫过台下狼藉,脸上立刻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师兄教训的是!是我这掌教失职!竟让大比出现如此纰漏,险些酿成大祸!麟儿!焚山!还不立刻住手!向诸位师兄弟赔罪!”
他先是试图用“久别重逢”的惊喜来转移焦点,又将方才的凶险轻飘飘地归为“大比纰漏”,更是立刻斥责玉麟子和焚山,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一副勇于承担、公正严明的姿态。
道貌岸然,被他演绎到了极致。
始皇(大师兄)看着他这番表演,脸上的那抹似笑非笑愈发明显,深邃的眼眸中,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赔罪?”他轻轻重复了一句,声音平淡,却让所有人心中一寒。
“看来师弟这百年,不仅修为见长,这脸皮……修炼得更是厚不可测啊。”
话音落下,全场死寂。
无云子脸上的“欣喜”和“痛心”瞬间凝固,变得无比难看。
老大回归,第一件事,便是毫不留情地撕开了那层虚伪的面纱!
真正的风暴,此刻才刚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