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夏辰四人被困虫巢洞穴,前有堵石将破,后有秘窖幽深。青青所指岩壁,纹路隐现,石碑血字触目惊心。
“殉道者秘窖……”胧夜低声念道,眸中闪过追忆之色,“曾在圣光古籍残卷中见闻,乃上古光暗之劫时,圣光一脉中不肯屈服于某种‘强制皈依’的叛逆者与殉道者的埋骨之所,亦是其传承封存之地。传闻其中封禁着被正统圣光殿刻意抹除的历史与力量。”
夏辰听罢,心念电转。眼下外有虫群、追兵,内有寂灭者昏迷、青青年幼,进退皆险。然秘窖虽标“擅入者慎”,总好过立毙于虫口或落入圣光殿之手。且其中或许有解寂灭者身世、甚至关乎“钥匙”与“窥视者”之秘的线索。
“险中求生,便入此窖!”夏辰决然道,一掌震开堆积污物,露出那向下阶梯。阶梯以某种暗色石材铺就,表面光滑如镜,却蒙着厚厚尘灰,一股陈旧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将寂灭者背起,胧夜怀抱青青,四人快步踏入阶梯。刚下行数步,身后“轰隆”巨响,堵石彻底崩裂,虫群嘶鸣涌入洞穴,然至阶梯入口处,却似遭遇无形屏障,纷纷焦躁徘徊,竟不敢越雷池一步,只以幽绿复眼死死盯着下方黑暗。
夏辰心下稍安,知此秘窖必有禁制,暂可阻虫群。然前行之路,吉凶未卜。
阶梯蜿蜒向下,深不见底。两侧石壁逐渐由天然岩层变为规整砌石,其上开始出现浮雕壁画。初始壁画尚显庄重圣洁,描绘圣光普照、众生礼拜之景;然愈往下行,壁画风格渐变,光影交错愈发诡谲,内容亦转向血腥与抗争:身披残破光甲者与金光熠熠的“正统”圣光战士厮杀;囚笼中囚徒受刑,却目露不屈;最终画面,是一群背影决绝之人,走入一道巨大的、散发着不祥黑光的门扉,门前石碑林立,刻满名字。
“此乃‘殉道者’们最后的选择。”胧夜轻抚壁画,指尖传来冰凉与悲壮之意,“他们宁可踏入未知凶险的‘门’,也不愿接受被篡改扭曲的‘光明’。”
青青忽然小声开口:“墙里有哭声,好多好多。”她眉心印记微微发亮,似在感应着什么。
夏辰凝神,果然隐约有无数细碎呜咽、不甘怒吼、临终祷告之音,自石壁深处渗出,交织成一片亡者低语之海,回荡在悠长阶梯间,令人毛骨悚然。此非实体之音,而是强烈执念与记忆残响,经年不散。
寂灭者在夏辰背上猛地抽搐一下,左银右黑眼皮颤动,破碎梦呓:“……葬歌……同路的……葬歌……”
下行约千级,眼前豁然开阔,乃是一处巨大的地下殿堂。殿堂呈圆形,穹顶高悬,镶嵌着早已黯淡的发光晶石,投下惨淡微光。殿中林立着数百尊石像,皆作跪地垂首、双手捧心状,形态虔诚,然每一尊石像的面容都被刻意磨损,模糊不清。石像围绕的中心,是一座高台,台上空无一物,唯有一道深深的剑痕劈裂台面,触目惊心。
而在殿堂四周石壁上,凿有数十个拱形壁龛,每个壁龛内,皆有一具身覆尘埃的枯骨,保持着各异姿态,有的倚壁而坐,有的蜷缩在地,有的似在书写什么。枯骨身旁,散落着锈蚀的武器、碎裂的饰品、以及一些以特殊矿物颜料书写、历经岁月仍未完全褪色的字迹。
“此地……便是殉道者最终的安息之所么?”夏辰环视,只觉亡者低语在此处尤为清晰,仿佛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凝视着闯入者。
胧夜走向一处壁龛,俯身细看枯骨旁的字迹。那字迹潦草而决绝,乃以血混合某种荧光粉末书就,至今犹泛暗红微光:
“光不再纯粹,暗亦非归宿。吾等寻路之人,终困于此间。后来者,若见吾字,切记:圣辉城下‘真实之镜’可照虚妄;‘第七壁画’非画,乃门之残图;‘傲慢’之钥,不在眼,在‘心狱’……呜呼,吾力已竭,暗渊之耳无处不在,言尽于此。”
“‘真实之镜’、‘第七壁画’、‘心狱’……”夏辰记下这些碎片信息。看来艾莉娅所言“忏悔者长廊第七壁画”,寂灭者呓语“第五把钥匙在‘祂’的眼中”,与此地遗言有所关联,却又矛盾重重。
便在此时,背上的寂灭者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夏辰一时不察,竟被他挣脱落地。寂灭者踉跄扑向大殿中央那座被剑痕劈裂的高台,双手颤抖地抚摸着剑痕,左银右黑的瞳孔中,混乱与痛苦之色如潮水翻涌。
“是这里……是这里!”他嘶声低吼,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悲怆,“‘裁决之剑’……就是在这里……斩断了‘星途’!叛徒!都是叛徒!”
他猛地转身,指向四周那些无面石像,又指向壁龛中的枯骨,语无伦次:“他们……跪着的……是告密者!龛里的……才是……才是真正的……”话未说完,他抱住头颅,发出痛苦哀嚎,周身灰黑雾气不受控制地暴走,左眼银光炸裂,右眼黑芒吞吐,竟隐隐有再次失控迹象!
殿中亡者低语瞬间高涨,仿佛被寂灭者的情绪引动,化作尖锐嘶鸣!同时,那些无面石像,竟齐齐颤动起来,石屑簌簌落下,空洞的眼眶位置,亮起两点猩红光芒!
“不好!此地禁制被触发了!”胧夜急道,时空之力护住青青。
夏辰欲上前制住寂灭者,却见寂灭者猛地抬头,直视高台剑痕,似从那痕迹中感受到了什么,癫狂之色稍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冰冷与……觉悟?
他忽然盘膝坐下,双手结出一个极其古老复杂、非光非暗、亦非混沌秩序的手印。残破光暗羽翼在身后缓缓舒展,左银右黑双瞳首次同时稳定地亮起,银光如月,黑芒如渊,竟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
“以吾残躯……唤汝等未散之志……”沙哑而庄重的声音,自他喉中传出,不再破碎混乱,却带着深入骨髓的疲惫与决绝,“同路的……殉道者们……最后一缕‘星火’……该醒了……”
随着他话音与手印,其眉心处,一点微弱却无比纯粹、仿佛浓缩了万千星辰之光的银白火焰,缓缓浮现!
此火一出,殿中所有亡者低语骤然静止!壁龛内那些枯骨,空洞的眼眶中竟同时燃起同样的、微弱的银白火星!数百点星火在黑暗中明灭,仿佛在回应寂灭者的呼唤!
而那几十尊无面石像眼眶中的猩红光芒,则剧烈闪烁起来,发出滋滋异响,仿佛遇到了天敌克星!
寂灭者眉心星火脱离,飘向高台上空,骤然炸开,化作无数细碎光点,如雨洒落,融入每一具燃起星火的枯骨之中。
下一刻,令人震撼的一幕发生了!
壁龛内的枯骨,竟缓缓“站”了起来!它们动作僵硬,却带着一种庄严的韵律,朝着大殿中央、寂灭者所在的高台,单膝跪地,垂首致意!每一具枯骨头颅内的星火,都微微朝向寂灭者,仿佛在朝拜它们的……王?抑或是……最后的同路者?
亡者低语再度响起,却不再是呜咽哀嚎,而是化作整齐、肃穆、仿佛跨越万古时光的古老战歌!歌声苍凉悲壮,充满不屈之意!
寂灭者端坐高台,接受着枯骨们的跪拜,左银右黑的眼眸中,流下两行清泪,一滴银白,一滴漆黑。他周身灰黑雾气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宁静而深邃、仿佛包容了光暗与生死的气息。
“原来……我是‘星火传承者’……最后一代守墓人……”他喃喃自语,声音恢复了一丝清明,“吾名……‘星陨’。”
他看向夏辰,目光复杂:“多谢你……将我从永恒的囚禁与混乱中带至此地。此地禁制与我的本源共鸣,终令我暂时寻回部分记忆与使命。”
夏辰心中震动,抱拳道:“阁下清醒,实乃幸事。不知此地究竟……”
星陨(寂灭者)抬手止住他的询问,神色凝重:“时间不多。我强行唤醒‘星火残念’,必已惊动圣光殿深处那些‘背叛者’,以及……暗渊之耳。长话短说。”
他指向高台剑痕:“此痕,乃上古时,圣光殿初代‘裁决之主’以此地‘星途祭坛’为基,斩断我等‘星火一脉’与定义者遗留‘众星之门’感应的致命一剑。剑痕中残留的‘裁决真意’,与我的寂灭之力同源相克,却也刺激我记忆复苏。”
“吾等‘星火一脉’,乃定义者麾下,掌‘守望’与‘启迪’之责,非光非暗,独立于外。光暗之劫起,定义者失踪,圣光殿与暗渊皆欲掌控‘众星之门’,吾等不从,遂遭双方围剿。部分族人被污蔑为‘傲慢’堕落,实则因坚守定义者‘万物皆应有选择之自由’的初意,而被扭曲冠名。”
“你等所寻‘钥匙’,确实不止三把。‘众星之门’需七钥齐开,对应定义者留下的七种‘本源见证’。已知秩序、混沌、光暗平衡三钥在你处,圣光‘圣裁之剑’、九幽‘黄泉碑’、风闲‘巡天风眼’、械国‘械神核心’各为其一。而第五把钥匙……”
星陨目光投向大殿穹顶,仿佛穿透岩层,直视无尽虚空:“第五钥,乃‘真实之眼’,不在任何一界,而在‘门’本身——是定义者留给‘门’的‘看守者’的辨识之瞳。然‘看守者’早已被侵蚀或替换,如今门后的‘窥视者’,恐怕正借那双‘眼’,觊觎门内诸天万界。你等之前在矿坑感受到的恐怖意志,便是其无意间散逸的一缕‘注视’。”
青青忽然小声插话:“那个‘看’我们的大家伙……好像被很多锁链拴着,很生气。”
星陨深深看了青青一眼:“小友感知敏锐。‘窥视者’确被困于门后,不得自由,需集齐七钥彻底开门,方能解脱。暗渊与圣光叛徒勾结,所为正是此目的。然开门之后,绝非他们想象的掌控门之权柄,而是……释放灾厄。”
他语气转急:“我记忆不全,仅知‘真实之镜’在圣辉城地下‘忏悔者长廊’尽头,可照出门之残图与‘窥视者’部分真容。‘第七壁画’乃残图所在。而‘心狱’……是指圣光殿禁地‘涤罪之厅’最深处,那里囚禁着‘星火一脉’最后一位先知的部分灵识,其知晓‘真实之眼’下落与夺取之法!然‘涤罪之厅’乃罗德里克与奥古斯都掌控之地,守卫森严,更有诡异力场,擅入者九死一生。”
说到此处,星陨身形忽然晃了晃,眉心星火急剧黯淡,周身气息再次不稳,银白眼眸中混乱之色复现。强行唤醒星火残念、维持清明,对他负担极大。
“我……撑不了多久……将再度沉眠,或彻底失控……”星陨咬牙,自怀中取出一枚黯淡的、刻有星辰纹路的银色鳞片,递给夏辰,“此乃‘星鳞信物’,持之可感应‘星火一脉’残留的隐秘据点与同道……若有机会救出‘心狱’先知……或可……”
话音未落,大殿入口阶梯方向,猛然传来剧烈的爆炸轰鸣与圣光咆哮!
“异端!竟敢亵渎殉道者禁地!出来受死!”奥古斯都的怒吼震荡石壁!紧随其后的是更多圣光战士的呐喊与破禁法术的轰击声!
显然,星陨唤醒星火残念的动静,终究引来了追兵!且听声势,来的绝非之前小队,而是大队人马,甚至可能动用了破禁重器!
星陨脸色一变,急道:“他们强行破禁进来了!此地不可留!大殿后方有密道,直通地下暗河支流,顺流而下,或可脱身!快走!”
他挣扎站起,欲引动剩余星火之力,为夏辰等人断后。
夏辰却一把按住他:“一起走!”
“我气息已与此地星火残念相连,离开此殿,必遭反噬失控,反成拖累!”星陨推开夏辰,眉心星火燃至最烈,“速走!若他日能救出先知,净化我体内堕落污染,或还有重逢之期!记住,‘心狱’之险,远超想象,务必小心罗德里克的‘光蚀之种’……”
说罢,他转身面向入口方向,残破羽翼尽展,左银右黑双瞳彻底燃起,一股决绝的寂灭归墟之力开始酝酿,竟是要以身为障,阻敌于殿外!
壁龛中那些跪拜的枯骨,亦同时转身,颅内星火熊熊,摆出迎战姿态,亡者战歌响彻殿堂!
夏辰知事不可为,强忍心中波澜,对星陨重重一抱拳,与胧夜携青青,冲向大殿后方。果见一处隐蔽石门,推开后,乃是一条潮湿向下甬道,水声轰鸣。
三人刚踏入甬道,便听得身后大殿中,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圣光怒吼、寂灭之潮的咆哮,以及无数枯骨碎裂的刺耳鸣响!
战斗已起!
夏辰咬牙,不再回头,沿着甬道疾奔。青青伏在胧夜肩头,望着后方火光交织的殿门,小手紧紧攥着母亲衣襟,大眼睛里映照着动荡的光影。
奔行不久,前方水声震耳,一道地下瀑布出现在眼前,瀑布之下是奔涌的暗河。河畔系着几艘残破的、似是以特殊枯木挖成的小舟。
三人跃上一舟,斩断缆绳,小舟立刻被激流卷着,冲向瀑布下方未知的黑暗深渊!
瀑布轰鸣声中,隐约夹杂着大殿方向传来的、星陨最后一声长啸,那啸声悲怆而释然,随即被一道更加恢宏恐怖的圣光爆炸声吞没……
小舟在激流中剧烈颠簸,坠向深渊。夏辰紧紧护住妻女,回首望去,只见那秘窖入口所在的矿坑方向,漫天圣光如旭日初升,将那片区域照得如同白昼,更有一道威严而阴冷的庞大神识,如同天网般扫过整片地下区域,似乎在仔细搜寻着什么遗漏。
神识掠过暗河时,微微一顿。
夏辰心头一紧,立刻以混沌之力包裹小舟,模拟成河中一块顽石。
那神识停顿数息,似有疑惑,终究缓缓移开,继续扫向他处。
小舟已坠至瀑布底部,卷入更湍急的暗河主流,朝着远方无尽的黑暗漂流而去。
而在他们离开后约半柱香时间,秘窖大殿入口处,硝烟弥漫。奥古斯都手持光芒略显黯淡的巨剑,面色阴沉地踏入已成废墟的殿中。其身后圣光战士死伤不少,地上满是碎石与枯骨残渣。
大殿中央高台处,星陨已不见踪影,唯余一地碎裂的银色鳞片与几片焦黑的残破羽翼,还有那剑痕旁,一滩渐渐渗入石缝的、银黑交织的奇异血迹。
奥古斯都捡起一片较大的银色鳞片,其上星辰纹路已然黯淡,却仍残留着一丝令他心悸的寂灭气息。他盯着鳞片,又看了看壁龛中那些彻底化为齑粉的枯骨,眼中疑云更重。
“搜索整个秘窖及周边暗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尤其是那流云大陆的几人,绝不能让他们逃脱!”奥古斯都冷声下令,“另,速将此鳞片送回圣辉城,呈交大主教。还有……秘窖中所有残留文字痕迹,全部拓印带回,不得遗漏一字!”
“是!”众将士应命散开。
奥古斯都独自立于高台剑痕前,望着那摊银黑血迹,沉默良久。方才那寂灭者最后爆发出的力量与那句“叛徒”,如同魔咒萦绕心头。他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卷入了一个远比他想象中更深、更古老的漩涡,而某些被尘封的、关乎自身的真相,或许就埋藏在这“殉道者秘窖”的灰烬之中。
他握紧了手中鳞片,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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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河滔滔,不知流向何方。小舟在混沌之力伪装下,随波逐流。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微弱光亮,水势渐缓,河道变宽,似乎即将进入一处开阔水域。
胧夜稍稍放松,查看青青状况。小丫头经历连番惊险,竟已沉沉睡去,只是眉心印记仍不时微闪。
夏辰调息恢复伤势,脑海中反复回响星陨之言:“真实之镜”、“第七壁画”、“心狱”、“光蚀之种”、“第五钥在门之眼”……线索纷乱,危机四伏。圣辉城乃龙潭虎穴,涤罪之厅更是险地,然欲破局,似乎不得不入。
正思忖间,小舟缓缓漂出暗河口,进入一片极其辽阔的地下湖泊。湖面平静如镜,湖水却并非漆黑,而是泛着幽幽的、仿佛来自极深处的惨绿色荧光,将整个巨大洞窟映照得一片诡谲迷离。
湖心有一座岛屿,岛上似乎有建筑轮廓,但距离尚远,看不真切。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在湖泊边缘的岩壁上,开凿着无数密密麻麻的洞窟,有些洞窟口还残留着朽烂的木制栈道与平台。一些洞窟深处,隐约可见微弱的灯火晃动,甚至……有人影伫立!
此处,竟似有人居住?!
夏辰与胧夜对视一眼,皆感诧异。圣光大陆禁地深处,暗河尽头,竟有隐秘聚落?
就在小舟漂近一处较大洞窟平台时,那洞窟内火光忽地一亮,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警惕与难以置信,骤然响起:
“星鳞气息?还有……外域之人?你们……从‘葬光峡谷’那边来的?”
话音刚落,平台上人影晃动,数名身穿粗布麻衣、面容枯槁却眼神锐利的老者出现,手中持着简陋却隐隐散发能量波动的骨杖或石矛,死死盯住小舟上的夏辰三人。
其中为首一名瞎了一只眼、脸上疤痕交错的老者,目光落在夏辰怀中那枚星陨所赠的黯淡星鳞上时,独眼中骤然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声音都颤抖起来:
“星火信物……你们……见到了‘守墓人’大人?!他……他如今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