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御工事:
方正便提着禅杖来到物资库整理防御物资——前几日对抗偷袭者时,营地外围的铁丝网被砍出几道缺口,他打算用库存的铁丝重新加固。
物资库角落堆着一摞旧报纸和传单,最上面压着半张泛黄的纸张,边缘磨损严重,正是前面章中众人从净世军侦察兵身上搜出的悬赏令,上面“悬赏江永人头”的黑体字早已模糊。
方正伸手去挪开这半张纸,指尖却意外触到纸张背面的粗糙感——不同于正面光滑的印刷纸质感,背面像是有手写的墨迹。
他心中一动,小心地将纸张翻过来,借着物资库天窗透进的阳光仔细查看,只见磨损的纸面上,隐约有几行淡淡的黑色字迹,笔迹苍劲有力,带着一种熟悉的沉稳感,竟与他记忆中师父圆通大师的字迹一模一样。
“师父的字?”方正握着纸张的手指微微收紧,禅杖下意识靠在身边,目光紧紧锁在那些模糊的字迹上——师父圆寂前,曾在碧云寺的佛经扉页上写下过不少批注,他对这笔迹再熟悉不过,绝不会认错。
为了看清字迹,方正抱着纸张走到物资库外的空地上,将纸张平铺在石桌上,用手指轻轻拂去表面的灰尘。阳光斜照在纸上,原本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字迹渐渐清晰:“曹莹之弟曹明,被囚于净化工厂3号实验室;陈盼之女乐乐,为周斌驰人质,藏于工厂顶层休息室。”
短短两行字,每个笔画都透着仓促却认真的力道,显然是书写者在紧急情况下写下的。方正反复确认了几遍,心脏忍不住加速跳动——曹莹之前说过,弟弟被周斌驰囚禁,却没说清具体位置;而陈盼自始至终都没提过自己有女儿,可这行字明确指出,她的女儿乐乐也成了人质。这半张看似无用的旧悬赏令背面,竟藏着揭开曹莹和陈盼“助纣为虐”的核心秘密!
他指尖划过“3号实验室”和“顶层休息室”这两个地名,突然明白:师父当年写下这些,就是为了有一天能让这些信息帮到被胁迫的人,帮到对抗净世军的同伴。
方正坐在石桌旁,握着悬赏令的手微微颤抖,记忆不由自主回到碧云寺的最后日子——那时净世军刚开始在周边散布悬赏令,师父便常常独自下山,说是“化缘”,回来时僧袍上总沾着泥污,有时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当时他以为师父只是去救助周边的幸存者,现在想来,师父根本不是去化缘,而是在暗中调查净世军的底细,调查曹莹和陈盼背后的隐情。
“师父明明自身难保,却还在为陌生人的处境操心。”方正眼眶微微发热,禅杖杖头的“降魔”二字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像是在呼应他的情绪。他能想象到,师父在某个深夜,借着寺庙的油灯,将调查到的信息匆匆写在悬赏令背面,也许那时师父就预感到自己可能无法亲自传递这些信息,便将希望寄托在这张偶然得到的纸张上,等着有一天能被需要的人发现。
这份藏在悬赏令背后的牵挂,比任何经文都更能体现师父“护生”的信念。
方正不敢耽搁,小心翼翼地将悬赏令折好,放进僧袍内侧的口袋,提着禅杖快步走向江永的帐篷。此时江永正和黄军、张琴讨论防御计划,看到方正神色急切地进来,都停下了谈话。
“江永施主,有重大发现!”方正从口袋里掏出悬赏令,轻轻展开铺在帐篷中央的木桌上,“这是之前搜出的悬赏令,背面有我师父的字迹,写着曹莹和陈盼被胁迫的真相!”
江永等人立刻围了上来,看着纸上的两行字,脸色都变了。“圆通大师竟然早就调查过这些!”江永的手指轻轻抚过字迹,语气带着敬佩,“他知道我们迟早会和曹、陈二人对上,提前留下这些信息,就是帮我们找到对抗周斌驰的关键突破口——有了具体的囚禁位置,我们就不再是被动防御,而是能主动营救!”
黄军也点头:“之前我们只知道她们有苦衷,却不知道具体人质在哪,现在有了3号实验室和顶层休息室的位置,就能精准制定计划,再也不用怕周斌驰用人质威胁她们!”
江永立刻让人去请曹莹——自从第250章倒戈后,曹莹便住在营地西侧的临时帐篷里,每天帮着整理防御物资,试图用行动弥补之前的过错。听到江永找她,曹莹快步赶来,心里还带着几分忐忑,以为是计划出了变故。
当她看到木桌上悬赏令背面的“曹莹之弟曹明,被囚于净化工厂3号实验室”时,身体猛地一震,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是……是3号实验室!”她声音哽咽,手指颤抖着指向“3号实验室”这几个字,“我上次偷偷去净化工厂送情报,趁守卫不注意去探视过弟弟,他就被关在3号实验室的铁笼里,手臂上全是实验留下的针孔,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她的话彻底印证了悬赏令字迹的真实性,也让众人更加确定,圆通大师留下的信息绝无虚假。曹莹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我一直不敢说具体位置,怕周斌驰报复弟弟,没想到大师早就知道……要是早发现这些,弟弟说不定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了。”
汪莎莎递过一张手帕,轻声安慰:“现在知道也不晚,我们一定会救出你弟弟。”
众人的目光很快落在第二行字上——“陈盼之女乐乐,为周斌驰人质,藏于工厂顶层休息室”。之前陈盼被俘虏时,始终一副狂热的样子,嘴里满是“实验成果”“周老板重用”,没人想到她竟有个女儿被当成人质。
“难怪陈盼那么怕周斌驰,之前我们说要杀她,她第一反应不是求饶,而是喊‘别伤害我女儿’,当时我们还以为是她的借口。”黄军恍然大悟,想起之前审讯陈盼时的细节,“原来她的软肋是女儿,那些看似的‘狂热’,根本是装出来的,她只是想通过讨好周斌驰,保住女儿的性命。”
汪莎莎若有所思:“如果我们能救出乐乐,说不定真的能让陈盼彻底反水。”她顿了顿,语气肯定,“没有哪个母亲愿意用女儿的命换自己的安全,之前她不配合,是怕我们伤害她,也怕周斌驰报复女儿;现在我们有了乐乐的位置,只要能证明我们能保护她们母女,她肯定会说出更多净世军的秘密。”
江永点头:“陈盼掌握着净化工厂的实验数据和病毒信息,要是能让她反水,对我们摧毁净世军的实验基地至关重要。”
叶禹一直站在旁边,手里握着账本和钢笔,见众人讨论得差不多,便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悬赏令上的字迹抄在账本的“净世军情报”一栏下。他的字迹工整清秀,每一个字都抄得格外认真,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抄完后,叶禹看着纸上的“曹莹之弟”“陈盼之女”,忍不住在旁边加了一行批注:“坏人的背后,往往也有根绳子被人牵着——曹莹的绳是弟弟,陈盼的绳是女儿。”写完后,他轻轻合上账本,语气带着几分感慨:“以前总觉得末世里要么是好人,要么是坏人,现在才知道,很多人都是被绳子牵着走,身不由己。”
方正看着叶禹的批注,轻轻点头:“我师父常说,‘末世里没有绝对的恶人,只有被苦难困住的可怜人’。曹莹和陈盼,就是被周斌驰用亲人这根绳子困住了。”
江永将悬赏令收好,放在贴身的口袋里,然后对着众人沉声说:“根据这份新信息,我们立刻调整计划!”他的目光扫过曹莹,“曹莹,你熟悉净化工厂的路线,由你带队,带我们从西侧的货运通道进入,直接前往3号实验室和顶层休息室,优先营救曹明和乐乐。”
接着,他看向方正:“方正师父,你负责牵制工厂的守卫,你的禅杖能震慑敌人,也能保护人质安全,一旦遇到异能者阻拦,就靠你缠住他们。”然后转向汪莎莎:“汪莎莎,你准备足够的急救物资,尤其是治疗实验创伤的药品,曹明和乐乐可能受了伤,需要及时处理。”
最后,他看向黄军和铁蛋:“黄军负责掩护,用步枪压制远处的守卫;铁蛋跟着我,你的金刚甲能突破防线,我们配合曹莹救人。”
原本被动等待净世军进攻的防御计划,瞬间变成了主动出击的营救计划,每个人都有了明确的任务,营地内的气氛也从之前的紧张,变成了充满希望的坚定。
方正从叶禹手里接过抄好信息的纸张,走到曹莹身边,轻轻递给她:“这是抄下来的信息,你拿着,路上可以再确认一下位置。”他看着曹莹眼中的期待和紧张,语气温和,“我师父一生都在做‘解绳’的事,他看到有人被苦难的绳子困住,就想伸手帮一把;他知道每个人心里都有想守护的人,哪怕是做错事的人,也值得被拉一把。”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帐篷里的众人,继续说道:“现在,该我们帮曹莹和陈盼解开周斌驰的绳了。救出曹明和乐乐,不仅是救了两个孩子,也是救了两个被胁迫的人,更是断了周斌驰控制她们的手段。”
曹莹接过纸张,紧紧握在手里,用力点头:“谢谢大师,谢谢你们……我一定会带你们找到我弟弟和乐乐,绝不会让你们失望!”她的声音带着坚定,之前的犹豫和不安,早已被营救亲人的决心取代。
当天下午,梁子岛的营救小队便悄悄出发了——曹莹带着江永、方正、黄军、铁蛋和汪莎莎,乘坐两艘快艇,朝着净世军的净化工厂方向驶去。阳光洒在湖面,快艇激起的白浪像一条银色的带子,连接着梁子岛和未知的战场。
没人再提起之前的防御压力,也没人再担心曹莹是否会反悔——那张藏在悬赏令背后的纸条,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所有人心中的疑虑,也凝聚了团队的力量。它不仅揭开了曹莹和陈盼的苦衷,为营救行动提供了精准到“实验室编号”和“休息室位置”的线索,更让众人深刻明白:末世里没有绝对的“坏人”,很多看似决绝的背叛背后,都藏着不为人知的无奈和被胁迫的痛苦。
这份来自圆通大师的“遗愿情报”,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两行简单的地名,却成了扭转局势的关键。它像一盏灯,照亮了营救的路,也照亮了对抗周斌驰的希望——当众人带着“解绳”的信念出发时,这场战斗就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对抗,而是一场充满人性温度的救赎。而这一切的起点,不过是半张被遗忘在物资库角落的旧悬赏令,和一位僧人藏在字迹里的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