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手电光柱在暗沟里扫来扫去，将泥泞的地面、散落的砍刀铁棍，还有满地的血渍照得一览无余。几名警察迅速冲进来，将疼得蜷缩在地的张磊死死按住，冰冷的手铐“咔嚓”一声锁住他的手腕，也锁住了他脸上最后一丝挣扎的狠戾。
“都别动！抱头蹲好！”带队的警察厉声喝道，目光警惕地扫过陆队、陈曼和独眼男人，三人身上都沾满了泥水和血污，看起来狼狈不堪，却也透着一股刚经历过生死搏杀的煞气。
陆队撑着发麻的胳膊，缓缓站起身，后背的伤口被牵扯得火辣辣地疼，每动一下，都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他从怀里掏出警官证，递到警察面前，声音沙哑得厉害：“市局刑侦队，陆峥。”
那名警察愣了一下，连忙接过警官证核对，看清上面的照片和职务后，脸色瞬间缓和下来，语气也恭敬了几分：“陆队？我们接到匿名举报，说这里有人持械斗殴，没想到是您在执行任务。”
匿名举报？
陆峥的眉头猛地一蹙，心里咯噔一下。
刚才的混战发生得突然，他们被困在暗沟里根本没法向外求援，张磊那群人更是不可能自投罗网。是谁在这个节骨眼上匿名举报？是巧合，还是有人在暗中盯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落在不远处的那枚黑鹰徽章，泥水已经漫过了徽章的一半，只露出翅膀的一角，在手电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陆队？陆队？”警察的喊声拉回了陆峥的思绪，他定了定神，指了指被按在地上的张磊，沉声道：“这人涉嫌多起走私案，还有两条命案在身，是我们盯了很久的目标。另外，这里还有几个受伤的，麻烦你们叫救护车过来。”
“好的陆队，我这就安排。”警察立刻转身吩咐手下，几名年轻警员迅速散开，有的去联系救护车，有的则开始清理现场，拍照取证。
陈曼也扶着石壁慢慢走了过来，她的右臂缠着临时包扎的布条，血渍已经浸透了大半，脸色苍白得像纸，却还是强撑着问道：“陆队，你怎么样？后背的伤口要不要紧？”
陆峥摇了摇头，刚想说“没事”，喉咙却一阵发紧，猛地咳嗽起来，咳得后背的伤口更是疼得钻心。独眼男人捂着胸口走过来，咧嘴笑了笑，露出的牙齿上还沾着血丝：“你小子，命倒是硬，刚才张磊那一下，我还以为你要交代在这了。”
“少说两句吧你。”陆峥瞥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回那枚徽章上，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徽章从泥水里捡起来，用衣角擦去上面的污渍。
黑鹰的图案彻底显露出来，展翅的姿态凌厉张扬，徽章的边缘刻着一圈细密的花纹，像是某种特殊的标记。陆峥摩挲着徽章的表面，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徽章的做工极其精致，绝非普通的帮派标识，更像是某个组织内部的信物。
“这是什么东西？”陈曼凑过来，看着陆峥手里的徽章，眼神里满是疑惑。
陆峥没有说话，他想起了之前追查的走私案，那些被截获的货物里，除了违禁品，还有一些刻着类似花纹的金属配件，当时他们以为只是普通的装饰，现在看来，恐怕没那么简单。
张磊被警察拖着往外走，他的腿骨被工兵铲砸裂，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恶狠狠地盯着陆峥手里的徽章，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和怨毒。
“陆峥！你别得意！”张磊突然嘶吼起来，声音因为剧痛而变得扭曲，“你以为你赢了？你根本不知道你惹到了谁！他们不会放过你的！还有那个女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名警察狠狠敲了一下后脑勺，骂道：“闭嘴！再喊就堵上你的嘴！”
张磊却像是疯了一样，依旧挣扎着大喊：“黑鹰……他们无处不在……你们都得死……”
警察再也忍不住，掏出毛巾塞进了他的嘴里，张磊的声音瞬间变成了含糊的闷哼，却还是用那双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陆峥，像是要把他的样子刻进骨子里。
陆峥握着徽章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黑鹰。
果然和这枚徽章有关。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很快就到了洞口。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匆匆进来，先给独眼男人处理了胸口的伤口，又检查了陆峥后背的伤势，当看到那道被反复拉扯的伤口时，忍不住皱起了眉：“伤口裂开了，得赶紧送医院缝合，再晚一点就要感染了。”
陆峥却摆了摆手，指了指陈曼：“先送她，她的胳膊伤得重。”
陈曼连忙摇头：“我没事，你先……”
“听我的。”陆峥的语气不容置疑，他看着医护人员将陈曼扶上担架，又看着他们将独眼男人也抬了上去，这才松了口气。
现场的警察还在忙碌，陆峥走到带队的警察身边，低声道：“张磊交给你们暂时看管，注意一点，他背后可能还有人。另外，这个东西，帮我带回局里做个鉴定。”
他将那枚黑鹰徽章递了过去，警察接过徽章，看了一眼，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陆队放心，我一定亲自送到技术科。”
陆峥点了点头，刚想抬脚往外走，却突然注意到暗沟的尽头，有一道极细微的划痕，像是有人用利器在石壁上划出来的，痕迹很新，应该是不久前才留下的。
他心里一动，快步走了过去，蹲下身仔细查看。
划痕很短，只有一指长，却刻得很深，边缘还沾着一点新鲜的泥土。陆峥伸手摸了摸划痕，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他的目光缓缓上移，顺着划痕的方向看去，只见暗沟的顶端，有一个小小的通风口，被厚厚的杂草掩盖着，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刚才张磊喊着“他们无处不在”的时候，眼神除了盯着自己，还隐隐瞟向这个方向。
陆峥的心脏猛地一沉。
刚才混战的时候，通风口那里，是不是有一双眼睛，正隔着杂草，冷冷地注视着暗沟里的一切？
那个匿名举报的人，会不会就是藏在通风口的人？
他站起身，快步走到通风口下，踮起脚尖拨开杂草，通风口很小，只能容一个人勉强钻过，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却隐隐传来一股淡淡的烟味。
是刚有人在这里吸过烟的味道。
陆峥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他敢肯定，刚才一定有人藏在这里，看着他们和张磊厮杀，看着张磊被抓，然后在警察赶到之前，悄悄离开了。
而这个人，十有八九和黑鹰徽章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