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工厂的铁门被一脚踹开,铁锈簌簌往下掉。陈曼被那戴口罩的男人粗暴地推搡着,踉跄几步,后背狠狠撞在布满划痕的铁架上,疼得她眼前发黑。嘴上的封条硌着唇角,闷哼声被堵在喉咙里,只能发出细碎的呜咽。
雨丝顺着破损的天窗漏进来,在地上积起一片片水洼,倒映着厂房里忽明忽暗的应急灯。高晋慢条斯理地站起身,皮鞋踩过水洼,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他手里的狐狸玉佩在昏暗中泛着冷幽幽的光。
“我以为你会聪明点。”高晋蹲下身,指尖捏住陈曼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跟着陆骁,能有什么好下场?他连自己都保不住,还想护着你?”
陈曼猛地偏头,躲开他的触碰,眼底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她怎么会不知道,从她答应帮陆骁卧底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可她更忘不了,三年前顾老板死在她面前时,那双圆睁的眼睛里,藏着怎样的恐惧与不甘。高晋手里沾着多少人的血,她比谁都清楚。
男人将陈曼口袋里的锦盒搜了出来,递给高晋。锦盒上绣着的青狐纹样,让高晋的眼睛亮了亮。他打开锦盒,里面的护身符静静躺着,玉质温润,触手生温,和他手里的玉佩隐隐相吸,发出微弱的嗡鸣。
“果然是它。”高晋低笑出声,声音里满是贪婪,“有了这护身符,再加上两枚玉佩,那老狐狸设下的封印,就能彻底解开了。”
陈曼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终于明白,高晋要的从来都不只是玉佩,还有这枚能中和妖力的护身符。当年顾老板把护身符交给她时,千叮万嘱,说这东西能克制狐妖的幻术,是唯一能制衡阿璃兄妹的底牌。
“你以为,凭着这东西,就能控制住他们?”陈曼用力挣开嘴上的封条,声音沙哑却带着嘲讽,“那对兄妹是千年狐妖,你不过是他们手里的一颗棋子,用完了,就会被弃如敝履。”
高晋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抬手,一巴掌狠狠甩在陈曼脸上。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陈曼的脸颊迅速红肿起来,嘴角渗出血丝。
“棋子?”高晋冷笑,“就算是棋子,我也要做最有用的那一颗。等封印解开,妖兵现世,这人间,就该换天了!到时候,我就是新的帝王,谁还敢说我是棋子?”
他站起身,将锦盒揣进怀里,对那戴口罩的男人吩咐道:“看好她,别让她耍花样。等我和那位大人汇合,就动手解开封印。”
男人点头,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寒光闪闪的刀刃抵在陈曼的脖颈处。
高晋转身走向厂房深处,那里有一道暗门,门后隐隐传来低沉的交谈声。陈曼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四周,厂房里堆满了废弃的机器零件,墙角的消防栓上积满了灰尘,不远处的配电箱,外壳已经破损,露出里面缠绕的电线。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着。陆骁应该已经知道她失踪了,可这工厂地处偏僻,周围都是荒无人烟的荒地,陆骁就算报警,短时间内也找不到这里。而高晋一旦和那个狐族叛徒汇合,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自救。
陈曼深吸一口气,故意朝着男人的方向挪了挪身子,脖颈堪堪擦过刀刃,带来一阵刺痛。男人的眉头皱了起来,警惕地盯着她:“老实点!”
“我渴了。”陈曼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虚弱,“给我点水,我快撑不住了。”
男人迟疑了一下,看向高晋离开的方向,见那边没有动静,才冷哼一声,松开抵在她脖颈上的匕首,转身去翻找旁边的矿泉水。
就是现在。
陈曼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猛地发力,挣脱了绑在手腕上的绳子——那绳子本就不算结实,刚才撞在铁架上时,已经磨断了一半。她抓起身旁一根生锈的钢管,朝着男人的后脑勺狠狠砸了下去。
男人闷哼一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陈曼顾不上手腕上传来的剧痛,捡起匕首,飞快地割断了脚上的绳子。她没有立刻逃跑,而是踉跄着冲向高晋消失的暗门。她必须知道,他们要在哪里解开封印,要怎样才能阻止他们。
暗门虚掩着,里面的交谈声清晰地传了出来。
“……护身符已经到手,玉佩也集齐了,只要等到子时,月圆之夜,就能解开封印,唤醒十万妖兵。”是高晋的声音。
“不急。”另一个声音响起,低沉而妖异,正是那个给陈曼送护身符的男人——阿璃的兄长,青丘的叛徒,“陆骁很快就会来。阿璃那个蠢货,心软得要命,肯定会把他引来。等他们都到齐了,一网打尽,才有意思。”
“大人英明。”高晋谄媚的声音传来,“那陆骁手里,还有阿璃给的玉哨,据说能……”
后面的话,陈曼已经听不清了。她的心脏狂跳不止,转身想要离开,却不小心碰掉了门口的一个铁桶。
“谁在外面?!”高晋的怒吼声骤然响起。
暗门被猛地拉开,高晋和那个男人出现在门口。男人的口罩已经摘了下来,露出一张和阿璃有几分相似的脸,眉眼间却满是阴鸷。他的目光落在陈曼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小老鼠,胆子倒是不小。”
陈曼握紧了手里的匕首,一步步后退,目光死死盯着他们。她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但她没有想到,就在这时,厂房的铁门突然被撞开,一道熟悉的身影冲了进来,手里握着那枚玉哨,声音嘶哑却带着决绝。
“放开她!”
是陆骁。
他浑身湿透,警服上沾满了泥泞,显然是一路狂奔过来的。他的身后,跟着几个穿着警服的警察,手里的手电筒光柱,瞬间照亮了整个厂房。
高晋的脸色骤变。
而那狐族叛徒,却只是轻轻笑了笑。他抬手,指尖妖力涌动,厂房里的应急灯瞬间全部熄灭。
黑暗中,只听他悠悠开口。
“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