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执言站在黑船船头，银箱上的红光一闪一灭。陈默盯着那道光，手腕上的旧表突然发烫。
他低头看表盘，裂痕里渗出一丝蓝光，像电流在玻璃下爬行。这感觉不对劲，不是系统弹窗那种“叮”的一声提醒，而是身体自己动了，某种东西被唤醒。
远处城市方向传来闷响，地面抖了一下。
沈知意立刻转身：“出事了。”
话音刚落，第二波震动传来，比刚才更猛。海边的石阵开始掉渣，一块碑角“啪”地砸进沙里。海面翻腾，紫云旋转速度加快，一道道细小的黑色裂缝在空中闪现，像电视信号不良时的画面噪点。
“是灵气暴走。”陈默说，“范围很大。”
他闭眼感应，瞬间捕捉到几十个混乱的生命信号——心跳过快、呼吸断续、骨骼断裂、内脏出血。有人在倒下，不止一个，是一群。
“来不及等了。”他说。
沈知意点头：“你去救人，我守后方。”
陈默没再说话，脚下一蹬，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他出现在市中心广场。
这里乱成一片。人群尖叫奔逃，地面裂开三道口子，碎石飞溅。一根广告牌支架倒塌，砸中两个路人，一人腿骨直接穿出皮肤，另一人被压住胸口，脸色发青。还有几个异能者躺在地上抽搐，瞳孔放大，显然是体内能量失控反噬。
陈默双掌贴地。
蓝光炸开。
不是一束，不是一圈，是潮水般涌出，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光芒扫过之处，断骨自动归位，伤口闭合，烧伤的皮肤重新长出嫩肉。那个被钢筋贯穿腹部的老工人猛地坐起，大口喘气，低头看自己肚子，原本血肉模糊的地方只剩一条浅痕。
他抬头看向陈默，双手撑地，扑通跪下。
“神啊……”
陈默伸手扶他起来，声音很轻：“只是异能。”
老工人嘴唇还在抖，但没再说话，自己站稳了，退到一边。
蓝光继续蔓延，覆盖三十米范围。二十多个重伤员同时睁眼，有人摸着刚愈合的伤口不敢相信，有人哭出声。一个女孩抱着膝盖坐着，刚才她整条左臂都被火焰吞噬，现在手臂完好无损，她看着自己的手，眼泪往下掉。
陈默喘了口气，额头冒汗。这种大范围治疗耗能极大，他感觉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
但他不能停。
眼角余光看到空中一道黑缝撕开，一条漆黑触手从里面钻出，直扑一名刚苏醒的小孩。那孩子还坐在地上，茫然抬头。
“别动！”陈默吼。
可他已经来不及瞬移。
绿光先到了。
一层半透明结界瞬间展开，将整个广场罩住。触手撞上结界，“滋”地一声冒烟，像烧红的铁碰到水，迅速缩回裂缝。
沈知意站在广场边缘高台上，左手按在结界表面，指尖发白。
她看了眼陈默的方向，低声说：“你的医疗，比以前强了十倍。”
陈默听见了，点头回应：“因为我们现在不是两个人在战斗。”
他说完，又趴在地上，双手张开。
蓝光再次亮起。
这次范围更大，几乎覆盖整个广场。那些还没完全恢复的人，体内残余的紊乱灵气被逐一抚平。几个原本昏迷的异能者慢慢坐起，眼神清明了不少。
人群中开始有人自发组织救援。那个被救的老工人拉来一辆推车，把剩下的轻伤员往安全区送。几个年轻人围住一处火源，用水和毯子扑灭燃烧物。秩序正在恢复。
但陈默知道，这只是开始。
他抬头看天，紫云翻滚得越来越快，裂缝出现频率更高了。每开一次，就有触手试探性地探出，又被沈知意的结界挡回去。
“你在想什么？”沈知意走到他身后。
“我在想，为什么偏偏是现在。”陈默说，“火种刚重启，周执言就出现了，紧接着城市暴动。这不是巧合。”
沈知意没接话。她盯着结界外的一道裂缝，那里的黑雾比其他地方浓。
“他在测试我们。”她说，“看看我们会不会为了救这些人，耽误应对他的时间。”
陈默冷笑一声：“那就让他看。”
他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走向下一个伤员区。那里还有十几个人倒在地上，有的口吐白沫，有的四肢扭曲变形。
他蹲下，手掌贴在一个少年胸口。
蓝光渗入。
少年的身体剧烈颤抖，体内的异种能量被一点点剥离。几分钟后，他睁开眼，虚弱地说了句“谢谢”。
陈默松手，差点栽倒。沈知意一把扶住他胳膊。
“你撑不住第三次了。”她说。
“不用三次。”陈默甩开她的手，自己站直，“只要再来一次，就能清空这片区域。”
沈知意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抬手，在空中划了个圈。
绿色结界收缩，集中覆盖陈默所在的区域。其余外围暂时暴露，但短时间内没有触手敢靠近——刚才连续撞击让它们也受了损。
“给你三十秒。”她说，“全速治。”
陈默点头。
他深吸一口气，双膝跪地，双手用力拍向地面。
“医疗天赋——全开！”
蓝光如火山喷发。
这一次，光芒不再是柔和的扩散，而是带着脉冲式的震荡波向外推进。所有被扫过的伤员瞬间睁眼，身体机能全面恢复。连那些因灵气反噬导致经脉破损的人，也在几秒钟内完成修复。
广场上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有人站起来奔跑，有人相拥而泣，有人对着陈默跪下磕头。
陈默没看他们。他低着头，手指插在泥土里，全身都在抖。体力透支到极限，眼前一阵阵发黑。
但他嘴角扬了一下。
成了。
沈知意快步走来，单膝跪在他旁边：“别硬撑。”
“我没撑。”陈默喘着说，“我只是……需要缓十秒。”
沈知意扶着他肩膀，感受到他体温异常升高。契约印记在她左手微微发烫，像是在传递某种共鸣。
“你变了。”她说。
“我们都变了。”
“不只是能力。”她看着他眼睛，“是你不再犹豫了。以前你总怕用太多力量会失控，现在你直接上了底牌。”
陈默笑了笑：“因为我知道，你在后面。”
两人沉默几秒。
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直升机的声音也开始出现。政府应急部队终于要进场了。
但这不代表安全。
陈默抬头看天，紫云中心出现一个旋涡状黑洞，正缓缓旋转。他知道，真正的冲击还没来。
“你还记得秦豹吗？”他忽然问。
沈知意一愣：“那个被周执言控制的奶茶店主？”
“嗯。”陈默眯眼，“他女儿还在医院躺着，医药费欠着。周执言能用这个逼他一次，就能用第二次。”
“你是说……”
“他不会亲自打正面。”陈默站起身，拍拍裤子，“他会找人混进人群，制造二次混乱。炸弹、毒气、或者别的什么。”
沈知意立刻反应过来：“所以我们不能撤。”
“对。”陈默看向广场四周，“现在这里聚集了上千人，是最脆弱的时候。”
沈知意抬手，准备重新展开结界。
就在这时，陈默手腕上的表“滴”了一声。
微弱，但清晰。
他抬起手，表盘裂痕中的蓝光一闪，随即浮现一行字：
**这波不冲，队友哭晕。**
没有选项，没有按钮，只有一句话。
陈默盯着那行字，忽然笑了。
“系统终于肯说话了。”
沈知意皱眉：“它在提示什么？”
“提示我们要动手了。”他握紧拳头，“不是防守，是反击。”
他转身面向广场中央的高台，一步步走上去。脚步有些虚，但他走得稳。
底下人群看到他出现，渐渐安静下来。
有人喊：“谢谢你救了我们！”
有人举起手机录像。
陈默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
“你们现在安全了。”他说，“但接下来可能会有更多麻烦。如果看到陌生人行为异常，立刻远离并报警。不要围观，不要拍照，保护好自己。”
人群鸦雀无声。
“我会留在这里。”他继续说，“直到最后一人离开。”
说完，他站在高台边缘，右手垂下，掌心凝聚出一团微弱的蓝光。光芒虽小，却稳定跳动，像一颗心脏。
沈知意走到他左后三步处，双手抬起，绿色结界再次展开，比之前更厚实。
天空紫云翻滚，一道新的裂缝正在形成。
陈默盯着那道裂缝，低声说：“来吧。”
裂缝越撕越大。
一只机械手臂从中伸出，抓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