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的第三步踏在湿石上,雨水顺着额角流进眉骨,刺得眼皮发紧。他右臂外露的锻纹忽然一抽,铁心在胸口猛地收缩,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掌心血纹滚烫,不是警告,是共鸣。
洞口石壁上的收刃记号还清晰可见——父亲独有的刻痕,深浅、角度、收尾那一道微翘的弧度,他闭着眼都能复刻出来。可就在他凝视的刹那,那刻痕边缘的岩石无声裂开,一道雷光从缝隙中炸出。
紫微星君残魂踏空而立,降魔杵横在胸前,杵身“诛”字一个接一个亮起,如心跳般律动。他的双眼泛着金光,不再是上一章里被操控的傀儡状态,而是带着某种决绝的杀意。
“私炼禁器者,当诛。”他开口,声音不像之前被篡改时的冰冷,反而低沉沙哑,像从地底深处挤出来的。
林深没动。右手缓缓按在两仪玄冰铁心上,寒气顺着手臂爬升。他知道这一击躲不掉,也挡不住,但他更知道,若此刻出手反击,就再没人能看清这背后藏着什么。
降魔杵落下。
铁心自动迎上,两股力量撞在一起,爆发出刺目的白光。林深被震退三步,鞋底在湿石上划出两道深痕。掌心血纹剧烈跳动,脑海中突然闪过一片画面:一间昏暗的炼器室,炉火通红,两名青年并肩而立,一人背影熟悉得让他喉咙发紧——那是年轻时的父亲。
另一人转过头来,额间雷纹清晰,正是眼前的紫微星君。
画面一闪即逝。
“他在对抗!”陈胖子大喊,手机贴在胸口,屏幕上的能量曲线剧烈波动,“残魂意识在挣扎!不是完全受控!”
叶知秋抬手欲布阵,指尖刚勾出半道符引,紫微星君猛然抬头,一声怒吼震得她踉跄后退,嘴角溢出血丝。她咬牙撑住,左手冰铁戟残片抵地,寒气蔓延,却无法凝聚成势。
“别硬撑。”林深低声道,目光始终锁在紫微星君脸上。他看出对方每一击都带着迟滞,像是在与某种东西搏斗。那不是傀儡,是囚徒。
第四次交击。
铁心与降魔杵再次碰撞,这一次,林深没有被动格挡,而是主动催动血脉之力,掌心血纹瞬间炽热,一道血色符光自掌心迸发,顺着铁心直冲而出,穿透了紫微星君的胸膛。
残魂身体一僵。
金光从他眼中褪去,露出久违的清明。他低头看着胸口那道贯穿伤,又缓缓抬头,望向林深。
“你……”他声音颤抖,“长得像他。”
林深喉咙一紧。
“快走。”紫微星君突然低吼,额间雷纹剧烈闪烁,“他们要用你的系统重启‘天工祭’!三百年前我们失败一次,不能再……”
话未说完,他身体猛地一颤,双目再度泛金,手中降魔杵不受控制地抬起,直指林深咽喉。
但这一次,紫微星君用尽全力,将杵尖转向自己。
“咔——”
降魔杵倒刺入胸,雷光炸散,残魂躯体开始崩解。他死死盯着林深,嘴唇微动:“带着我的遗憾……继续走下去。”
一道幽蓝数据流从他体内射出,笔直没入林深胸口的铁心。
系统提示浮现:【检测到契约核心,创法阶段进度60%】。
林深站在原地,右手仍握着铁心,掌心血纹灼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他没去看系统界面,也没去确认那道数据流的内容。他的视线落在紫微星君消散的位置,那里只剩下一缕未散的雷光,在雨中缓缓扭曲,最终化作一道铭文般的痕迹,浮现在空气里。
那纹路,与家传铁牌背面的一模一样。
叶知秋靠在断石旁,左手伤处血迹未干,她望着那道消失的轮廓,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吞没:“原来……你们都是被钉在命运上的刀。”
陈胖子跪坐在泥水里,手机屏幕只剩一丝微光,记录下最后的能量波形。他抬头看向林深,眼神复杂:“那不是敌人……是前辈。”
林深没回应。他低头看着掌心血纹,那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延伸,沿着手臂向上攀爬,仿佛在重写他的血脉。铁心内部传来细微的震动,像是有东西在苏醒。
他忽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一页:
“师兄助我研器三载,道佛合铸之法初成。然某夜忽失其踪,唯留雷纹残印于炉壁。疑有外力介入,不敢深查。”
那时他看不懂,只当是父亲的执念。现在他明白了——紫微星君不是失踪,是被抹去。天使军团早在三百年前就埋下了欲魔契约,借天庭之名,毁道门根基,夺炼器传承。
而他父亲,和这位师兄,正是第一个尝试融合道佛之力的人。
雨势渐小,天边透出一丝灰白。达摩洞依旧幽深,入口未启,石壁上的收刃记号在微光中显得格外清晰。
林深抬起右手,掌心血纹与铁心共鸣,寒气顺着手臂蔓延至指尖。他一步上前,停在洞口前十步处,没有再动。
陈胖子喘着气,手指还在手机上滑动,试图恢复信号。叶知秋扶着断石站起,目光扫过地面残留的雷光痕迹,忽然皱眉。
“等等。”她低声说,“那道铭文……不是单纯的能量残留。”
林深回头。
“它是活的。”她说,“在重组。”
话音未落,地面那道雷纹铭文突然扭曲,竟如蛇般游动起来,直奔林深脚边。他本能后撤,可那纹路速度极快,瞬间缠上他的右脚踝,顺着锻纹往上游走。
铁心剧烈震颤,掌心血纹骤然发黑。
林深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右手死死按住胸口。他感到一股陌生的意志正在顺着那纹路侵入,不是攻击,而是……唤醒。
“它在读取你。”叶知秋冲上来,抬手欲斩,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
陈胖子扑过来想帮忙,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显示出一段从未见过的编码结构,正与地面上的雷纹同步跳动。
“这是……传承密钥?”他瞪大眼,“它在激活什么东西!”
林深咬牙撑住,额头青筋暴起。他能感觉到,那股意志并非恶意,而是一种近乎悲怆的执念,像在完成最后一道工序。
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掌心血纹自动书写,一道铁篆凭空浮现,烙印在空气中。
篆文只有两个字:
“续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