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在门槛中央悬停片刻,随即向上一挑,如刀锋划开空气。林深右臂横扫,将陈胖子往身后一拽,掌心血纹瞬间滚烫,脚底散落的金属碎片无声聚拢,在鞋底形成一圈隐秘的铁环。
叶知秋已抬手握紧冰铁戟,戟身寒气自发升腾,凝出一道霜障横亘于前。霜面微颤,映出门口那道红线正缓缓扩散,像某种无形之物正在穿墙而入。
“退后。”她声音冷得不含一丝波动。
话音未落,整间密室猛然一震。空气被撕裂般发出低鸣,紫微星君残魂自虚空中踏出,降魔杵拄地,紫色雷光顺着杵身流窜,在地面刻下蛛网般的裂痕。他目光直锁林深,额间雷纹明灭不定。
“滨海大学考古系学生林深,私炼禁器,篡改灵枢,触犯天规第三十七条。”他的声音不带情绪,却压得人呼吸发沉,“随我归案。”
林深没动,右手微微张开,五指虚扣,暗中牵引着藏于墙缝中的三枚古铜钱。它们在他意念下悄然翻转,指向降魔杵底部的符文节点。
“这叫‘融合’,不是‘私炼’。”叶知秋往前半步,冰铁戟斜指地面,霜障随之推进一尺,“此器出自道门圣物,融佛髓之力,合阴阳之变,你以天规压人,可识得其中源流?”
紫微星君目光扫过她手中的长戟,瞳孔微缩。那一瞬,他嘴角似乎抽动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久远之事。
“少主。”他终于开口,语气稍缓,“天庭律令不分出身,只论行为。你护他,便是同罪。”
“那三百年前的事呢?”叶知秋盯着他,“你也曾因炼器遭贬,如今拿同一套规矩来压一个刚觉醒血脉的人,不觉得可笑吗?”
残魂身形一顿。
降魔杵上的雷光忽然变得紊乱,不再向外压迫,反而向内收缩。林深敏锐察觉到系统束缚松动了一丝,立刻调动祖辈记忆中的锻打节奏——那是父亲生前反复锤击铁胚时留下的脉动频率。他将这股韵律导入血纹,传导至两仪铁梭残柄。
残柄轻震,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嗡鸣。
紫微星君眼角跳了跳。
“你们以为……我是来抓人的?”他低声说,竟带着几分疲惫。
就在此时,地面骤然裂开。
一条暗红色触手破土而出,表面布满扭曲符文,直扑林深眉心。速度快得连反应都来不及。
叶知秋挥戟格挡,冰铁戟斩中触手,溅起一片腥雾。可那东西竟不退反进,另一条触手从裂缝深处探出,缠向林深手腕。
林深左手猛拍地面,三枚古铜钱同时激射而出,在空中划出弧线,精准钉入触手连接处。控铁术全力催动,铜钱边缘迅速硬化为金刚钉,硬生生卡住其蠕动之势。
“是欲魔!”陈胖子靠在架子上喊,“信号波形和之前一样!”
紫微星君未出手阻拦,反而低喝:“看清楚,谁才是真正的猎手!”
他手中降魔杵猛然插入地缝,雷光炸开,将两条触手逼退数寸。可那裂缝并未闭合,反而继续扩张,从中渗出浓稠黑雾,幻化成一张模糊人脸——正是林深父亲的模样。
“毁掉它……”那幻象嘴唇未动,声音却直接钻入脑海,“趁还来得及……”
林深浑身一僵。
血纹剧烈跳动,几乎要撕裂皮肉。他咬牙抽出腰间血色符剑,一剑劈向幻象。剑锋过处,黑雾溃散,触手断裂,断口喷出的液体落地即燃,烧出一个个微型阵法图腾。
【系统提示:检测到域外核心残留,四阶创法预警启动】
视野中浮现一行字,还未读完,空间突然扭曲。紫微星君挥杵劈空,一道裂缝赫然出现,其后景象令人窒息——无数天使光球悬浮半空,与列阵的天庭神将遥相对峙,中间隔着一片崩塌的法则废墟。
“他们早就盯上了你的系统。”紫微星君背对众人,声音沙哑,“天庭要的是可控之力,天使要的是信仰燃料,而你……是两者都无法完全吞噬的变数。”
林深喘着气,符剑拄地,剑尖还在滴血。
“那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残魂缓缓转过身,雷纹黯淡如将熄的火炭。
“我不是来执行命令的。”他说,“我是来确认一件事——当规则成为枷锁,是否还有人敢打破它。”
他一步步走向裂缝,每一步落下,身体便透明一分。
“去少林寺。”他在即将消散前停下,降魔杵深深嵌入地面,“那里有你父亲留下的最后一块碑文,也有……他们不想让你看到的真相。”
话音落尽,残魂化作点点雷光,融入裂缝之中。那道空间裂痕缓缓闭合,最后消失前,映出一只机械义眼的倒影,一闪而没。
密室内重归寂静。
冰铁戟仍横在身前,寒气未散。叶知秋低头看着戟身,发现原本嵌在杆体深处的铃铛符文,此刻竟开始缓慢游移,像是内部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陈胖子挣扎着坐直,胸口包扎的布条已被冷汗浸透。他掏出手机,屏幕依旧闪着紊乱的数据流,但心跳信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串无法解析的编码。
“林深。”他声音发虚,“这玩意儿……是不是已经开始自己学习了?”
林深没回答。
他蹲下身,拾起一段断裂的触手残骸。那东西看似血肉,实则内里夹杂着细小铁丝,铁丝上刻着半个“玄”字——和他在城隍庙废墟找到的锈戒一模一样。
他指尖用力,将残骸捏碎。
灰烬飘落时,冰铁戟突然轻轻一震。
叶知秋猛地抬头。
戟尖垂地,霜痕蔓延至墙角,竟在水泥地上勾勒出一幅残缺地图——山门轮廓、钟楼位置、碑林排列,分明是一座古寺的布局。
而在地图中央,一点幽蓝微光缓缓亮起,如同点燃的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