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那双空洞的黑窟窿“盯”着我，嘴角咧到耳根。
“轮到你了。”
鲜红的血字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冲出教室，身后传来几个同学惊愕的呼喊。
我一路狂奔回家，反锁房门，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一夜无眠，稍有风吹草动就惊坐而起。
第二天，我发高烧，请假没去学校。
傍晚，班长打来电话，语气古怪：“林晚，你昨天怎么回事？还有，你课桌抽屉里那些碎照片……谁弄的？看着怪吓人的。”
我声音发抖：“扔……扔了吗？”
“扔了，不过……”班长顿了顿，“今天下午大扫除，又在讲台底下扫出一张完整的，跟你撕碎的那张一模一样，邪门了……你要不要来看看？”
我猛地挂断电话，心脏狂跳。
它回来了！它盯上我了！
深夜，我被一阵敲击声惊醒。
“嗒、嗒、嗒……”
声音很轻，很有规律，像是指甲在敲玻璃。
是从……窗户外面传来的。
我颤抖着拉开窗帘一角。
月光下，一张惨白的、带着诡异笑容的脸，贴在玻璃上，正“看”着我。
是照片上那个女生！
她的嘴一张一合，没有声音，但口型分明在说：
“轮、到、你、了。”
“轮到你了。”
那四个鲜红的、仿佛还在流淌的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上。照片里，那双空洞的黑窟窿和咧到耳根的诡异笑容，带着一种冰冷的、非人的恶意，穿透镜面，直刺我的灵魂深处！
“啊——！！！”
我发出一声完全失控的、撕心裂肺的尖叫，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从椅子上瘫软下去，手脚并用地向后猛爬！书包被撞翻，文具散落一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我什么也顾不上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逃离这里！
“林晚！你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几个正在自习的同学被我的尖叫惊动，纷纷站起身，惊愕地望过来。
我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也看不见他们的表情。极致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和心脏。我连滚带爬地冲出教室，踉跄着扑向走廊，身后传来同学们困惑和担忧的呼喊声，但在我听来，却像是从另一个遥远的世界传来，模糊不清。
我一口气冲下楼梯，冲出教学楼，夜晚冰冷的空气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却丝毫无法冷却我内心的灼热恐惧。我一路狂奔，不敢回头，仿佛有什么东西正紧紧跟在身后，只要慢一步就会被抓住。路灯的光线在眼中扭曲变形，拉出长长的、如同鬼魅般的影子。
直到冲进家门，反锁上房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上，我才像濒死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被冷汗浸透，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眼泪和冷汗混在一起，流进嘴里，又咸又涩。
那一夜，我几乎没合眼。任何细微的声响——窗外的风声、隔壁的水管声、甚至自己的心跳声——都会让我像惊弓之鸟一样猛地坐起，惊恐地环顾四周，直到确认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才虚脱般地重新倒下。黑暗中，那张惨白的脸和鲜红的字迹不断在眼前闪现，挥之不去。
第二天，我发起了高烧，额头滚烫，浑身酸痛，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母亲给我量了体温，吓了一跳，连忙向学校请了假。我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意识模糊，时睡时醒，噩梦连连。
傍晚时分，烧稍微退了一些，我正迷迷糊糊地喝着母亲端来的粥，床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刺耳的铃声吓得我手一抖，碗里的粥洒了出来。
我看了一眼屏幕，是班长打来的。心脏莫名地一紧。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林晚？”班长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古怪，“你……你好点了吗？”
“嗯……好点了。”我声音嘶哑地回答。
“哦，那就好……那个，昨天晚自习你……怎么回事啊？突然就跑出去了，吓我们一跳。”班长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还有，你课桌抽屉里……那些撕碎的照片……是谁弄的？看着……怪吓人的。”
照片！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攥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发白。
“扔……扔了吗？”我颤抖着问，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扔了，当时就帮你扔垃圾桶了。”班长立刻回答，但随即语气变得更加迟疑，“不过……林晚，有件事……挺邪门的。”
我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今天下午全班大扫除，清理讲台底下的时候……又扫出来一张照片。”班长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恐惧，“跟你昨天撕碎的那张……一模一样！也是那个穿旧校服的女生，低着头……你说奇怪不奇怪？明明都扔掉了……你要不要……来看看？”
“啪嗒！”
我像被电击一样，猛地将手机扔了出去，砸在墙上，屏幕瞬间碎裂！恐惧如同冰水，从头顶浇下，瞬间冻结了我的四肢百骸！
它回来了！它又回来了！它根本甩不掉！它盯上我了！它真的要找上我了！
“晚晚？怎么了？”母亲听到动静，推门进来，看到我惨白的脸色和地上的手机碎片，吓了一跳。
我扑进母亲怀里，放声大哭，语无伦次地重复着：“有鬼……有鬼要害我……妈……救我……”
母亲只当我是高烧烧糊涂了，说了胡话，一边安慰我，一边收拾了手机残骸。
这一晚，我死活不肯一个人睡，母亲只好陪在我床边。在母亲的守护下，我勉强入睡，但睡得极不安稳。
不知到了后半夜，万籁俱寂。我突然被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声音惊醒了。
“嗒……嗒……嗒……”
声音很有规律，一下，又一下，不紧不慢。像是……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在轻轻敲击着玻璃。
是从窗户外面传来的！
我全身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母亲还在熟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我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跳出来。
我颤抖着，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转过头，望向拉着厚重窗帘的窗户。
“嗒……嗒……嗒……”
敲击声还在继续，固执地、耐心地，仿佛在催促。
鬼使神差地，我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悄无声息地滑下床，赤着脚，一步一步地挪到窗边。冰冷的地板透过脚心传来寒意。
我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抓住窗帘的一角，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一条缝隙！
惨白的月光透过缝隙，照在我的脸上，也照亮了窗外的东西。
一张脸！
一张惨白的、毫无血色的女生的脸，紧紧地贴在冰冷的玻璃窗上！
长长的黑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两侧，一双眼睛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正直勾勾地“看”着我！嘴角向上咧开一个极其僵硬、诡异的弧度，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是照片上那个女生！苏婉！
她……她就在窗外！
她的嘴唇一张一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那清晰的口型，却像尖刀一样刻进了我的脑海：
“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