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的目光从沙盘上三线交汇泛起的金色光晕处移开，此刻，随着时间推移，周围光线有了变化，阳光余晖给沙盘边缘镀上一层暖金。
墙上挂着的城市远景图被照得通亮，几处新标出的区块泛着微光。
他没有收回手，也没有说话。终端屏幕上的任务进度条仍停留在12%，可他的目光早已越过数据本身，落在更远的地方。
“归雁计划的第一批名单出来了。”林悦的声音打破了片刻的静默。她低头看着刚同步过来的文件，手指快速滑动，“五十二人，全是本地籍，主修智能制造和能源系统。”
苏婉儿从会议桌旁抬起头，“实训基地那边能立刻接人吗？”
“可以。”叶尘终于开口，手掌缓缓落下，按在沙盘边缘，“昨天我已经和物业确认过，三号厂房完成最后调试，今天下午就能通电。”
他说完，转身走向主控台，手指在面板上轻划两下，调出了外包公司的实时通讯记录。AR导览设备的问题仍未解决，技术团队反馈电源模块缺货，原厂补货周期要七天。
“等不了那么久。”苏婉儿翻看日程表，“街区开放就在后天，媒体已经发了预告。”
叶尘没回应，而是闭眼一瞬，脑海中浮现出系统界面。【情报洞察术】启动，目标锁定该供应商近三个月的物流路径。积分扣除，新的信息流涌入——一批同型号模块三天前抵达邻市保税仓，因清关单据问题滞留未出。
他睁开眼，立即切换至【物品兑换阁】，输入指令：应急能源组件，型号匹配AR-7x，配送方式为高速无人机投送。
“十分钟内到。”他说。
林悦迅速在调度系统中划出临时降落区，并通知现场安保开启绿色通道。苏婉儿则联系文创团队，调整首日动线设计，将依赖AR的核心展区设为第二阶段开放区域。
叶尘微微点头，目光却并未从沙盘上移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他转身对苏婉儿说：“这次街区开放，宣传方面要加大力度，突出我们多产业联动的特色，让更多人看到隆盛城的变化。”
苏婉儿认真记录着，回应道：“我已经让宣传团队准备了几个方案，等会儿拿过来给你过目。”
就在这时，指挥中心的电话响起，是物流部打来的，反馈首批代工订单在运输过程中遇到了一些小问题，可能会影响交付时间。叶尘眉头一皱，迅速接过电话，详细询问情况后，指示物流部立即启动应急预案，协调备用运输车辆，确保订单按时交付。
叶尘微微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毕竟这次无人机配送关乎着街区开放能否顺利推进，一旦出现问题，前期的宣传和准备工作都将大打折扣。他轻声对林悦说：“通知现场人员，无人机降落时一定要做好安全防护，确保模块完好无损。”林悦迅速在调度系统里发出指令，随后又投入到了其他工作安排中。
“这次是运气好。”她合上平板，语气里带着一丝忧虑，“下次呢？我们不可能每次都靠系统应急。”
“那就把机制做进流程里。”叶尘调出协同办公室的权限架构，“从现在起，所有外包项目必须提交备用供应链清单，技术组每周核查一次关键部件库存状态。一旦触发红色预警，自动激活替代方案。”
林悦点头记录，“我可以把这个写进《协同管理守则》初版。”
“不只是写进去。”叶尘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在原有的三个圆环外画了一个更大的圈，“我们要让整个体系具备自我修复能力。就像人体免疫系统，发现病毒，立刻响应，不留空窗期。”
林悦点头后离开，叶尘又走到白板前，看着上面画的三个圆环和外围更大的圈，脑海中不断梳理着多产业联动体系的各个环节。他想到在实施过程中可能会遇到的阻力，比如各部门之间的利益协调、资金分配等问题。于是，他决定在下次协同会上，专门针对这些问题进行深入讨论，制定更详细的应对策略。同时，他也在思考如何进一步优化‘归雁计划’，吸引更多的人才回流。
苏婉儿看着那圈线条，忽然问：“你觉得，我们现在做的这些，真的能持续下去吗？”
叶尘停下笔。
“我是说……”她站起身，走到沙盘边，“以前隆盛城也推过不少项目，开头轰轰烈烈，最后悄无声息。政策变、人走茶凉，再好的想法也会断。”
林悦也望向他，等待回答。
叶尘放下笔，绕过桌子，走到她们中间。他没有直接回应，而是伸手触碰沙盘中央的交汇点。三道线路在此融合，金光缓缓流转。
“你看这个模型。”他说，“新能源供能，制造输出设备，文旅提供应用场景。它们不是谁扶持谁，而是彼此需要。一家工厂升级控制系统，会用到本地软件团队的服务；游客多了，园区用电量上升，反过来刺激储能技术研发。”
他顿了顿，“这不是靠某个人推动的项目，而是一套正在形成的生态。只要第一个环节运转起来，后面的就会跟着动。”
苏婉儿盯着那团金光，声音轻了些：“所以你在等第一批人走进来。”
“对。”叶尘点头，“不是我们宣布它成功，是他们用脚投票。”
林悦忽然抬头，“技术组刚传回消息，无人机已升空，预计六分四十秒抵达现场。”
“通知工程师提前待命。”叶尘说，“换装完成后做一轮全功能测试，我晚上要看报告。”
“还有件事。”林悦调出另一份文档，“‘归雁计划’的住宿安排有变动。原定公寓楼漏水维修，至少耽误三天。”
叶尘皱眉，“不能让他们落地就住酒店。”
“我有个办法。”苏婉儿说，“我们在东区有两个闲置的文化驿站，本来准备做非遗工坊，装修基本完成了，只是没挂牌。暂时借给他们过渡，等公寓修好再搬。”
苏婉儿一边说着，一边在平板上快速查找着驿站的相关信息，包括内部的布局图、设施情况等。她接着说：“这两个驿站离实训基地不算远，周边的生活配套也比较完善，有超市和小餐馆，方便学员们日常生活。而且驿站内部空间比较大，每个人都能有相对独立的休息空间。”叶尘听后，仔细思考了一番，觉得这个方案确实可行，他又补充道：“除了加装临时网络节点，再安排人检查一下驿站的水电供应是否稳定，确保学员们住得舒适。”
“可以。”叶尘同意，“但要加装临时网络节点，确保他们能远程接入实训系统。”
“我马上去协调。”林悦起身拿包，“顺便顺路去看看驿站情况，拍照发群里。”
她刚走到门口，叶尘叫住她：“带上安全码密钥，进门要用动态验证。”
“明白。”林悦应了一声，推门出去。
指挥中心安静下来。窗外天色渐暗，远处高楼开始亮灯，城市轮廓一点点浮现。
苏婉儿站在沙盘前，手指轻轻抚过那条绿色文旅轴线，“你说他们会愿意留下吗？那些在外打拼的年轻人。”
“取决于我们给不给他们理由。”叶尘走到控制台前，重新打开人才流向图。最新数据显示，最近两周，已有八名原本计划赴外地就业的学生更改了去向，备注栏写着“参与本地试点项目”。
他放大其中一条记录，点击查看详细信息。
“这个人。”他指着屏幕，“毕业于理工大学自动化专业，拿到深圳offer，月薪两万二。但他选择了‘归雁’，因为实习期间能直接接触城市级智能调度系统。”
苏婉儿走近看了看，“这种经验确实难得。”
“更重要的是。”叶尘关闭页面，“他老家在郊区，父母年纪大了。留下来，既能发展，又能照顾家人。”
他转身面对她，“一座城能不能留住人，从来不是看给多少钱，而是看它能不能让人安心生活。”
苏婉儿静静看着他，片刻后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人心了？”
叶尘没笑，也没回避，“经历过失去的人，才会懂得什么是真正重要的东西。”
他走回沙盘旁，拿起一支标记笔，在金色交汇点外围画了一圈小点。
“下周理工大学的学生代表要来参观首日运营。”他说，“我会带他们走一遍路线，告诉他们这些改变是怎么发生的。不是讲口号，是讲具体的事——哪个车间改造花了多少天，哪段程序改了十几版，哪个团队熬了三个通宵。”
“你想让他们看到过程？”苏婉儿问。
“我想让他们知道。”叶尘落笔清晰，“这座城正在变，而他们，也可以是其中的一部分。”
苏婉儿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我明天想去一趟实训基地。”
“为什么？”
“看看那里的黑板有没有擦干净。”她嘴角微扬，“第一堂课很重要，我不想让他们觉得，这只是个应付差事的地方。”
叶尘看了她一眼，点头，“我陪你去。”
他转向主控屏，点击进入系统后台。【主线任务：建立首个跨区域资源协作机制】的状态依旧未变，但下方新增了一行提示：
【阶段性成就解锁：多产业联动模型初步运行
奖励：技能强化库扩容 x1，情报洞察术冷却缩减 10%】
他没有立刻领取，而是将页面最小化，转而打开城市运行总览面板。电力负荷、交通流量、公共设施状态全部正常，文旅试点区的压力测试也通过了最终验收。
一切都在轨道上。
林悦的消息这时弹进来：“驿站检查完毕，网络已接入，钥匙留在前台，编号b-09。”
叶尘回复：“收到。”
他站直身体，目光再次投向墙上那幅远景图。越来越多的空白区域被填上颜色，不再是冷冰冰的规划图，而是一步步变成真实的存在。
苏婉儿拿起包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停下，回头看了他一眼。
叶尘仍站在原地，手搭在控制台上，背影沉静。
她没说什么，轻轻带上了门。
灯光一格一格熄灭，最后只剩下沙盘中央的金光还在流转。
叶尘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那片最亮的区域。
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