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日，酉时将至。
天魔教山门前的广场上，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
得到消息的弟子几乎都来了，从炼气到筑基，甚至还有几位金丹初期的修士，人数远超姚杳预期。
她站在高处，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激动怀疑的面孔，心中略一盘算，筑基期弟子约莫有二百七八十人，金丹初期十人，炼气期弟子更是有近七百人。
“报数！”姚杳清冷的声音响起。
下方弟子立刻按照队列开始高声报数，声音此起彼伏。
“九百六十三！”
待到最后一个声音落下，广场恢复安静，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姚杳身上。
姚杳环视众人，朗声道：
“诸位同门厚爱，玄素感激不尽。然，此次秘境探索，乃开荒之举，前路未知，凶险难测。炼气期弟子修为尚浅，若强行前往，恐伤亡惨重，此非我愿。”
她话音一顿，看到不少炼气弟子脸上露出失望之色，话锋随即一转：
“但这并非意味着我抛弃诸位！正相反，正是因为珍视诸位信任，我更不能带你们去送死！为了感谢大家的支持，我在此立誓，此次秘境之中，我姚杳个人所获的一切资源、珍宝，将全部拿出，与留守教中的诸位同门共享！”
说着，她一拍储物袋，霞光一闪，数百个玉瓶瞬间出现在她身前，悬浮半空，浓郁的药香弥漫开来。
“这里有五百瓶丹药，虽非极品，却也是我平日炼制积攒，对炼气与筑基弟子修行大有裨益！”
姚杳抬手一挥，数百玉瓶如同受到指引，精准地飞向下方弟子手中。
“这些丹药，算是我提前支付的定金，若我姚杳此次秘境之行，遭遇不测，一去不归……”
她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悲壮，“就请诸位继承我之遗志，继续为我天魔教开拓前路，寻我魔道中兴之法！记住！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圣女前辈威武！”
“前辈高义！”
“我等必不负前辈所托！”
台下，尤其是那些拿到丹药的弟子，顿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激动得热泪盈眶。
几位金丹修士见状，也微微动容，心中对这位圣女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在留守弟子崇敬的目光中，姚杳带着精心筛选出的二百七十名筑基巅峰弟子以及那十位金丹初期修士，登上了她那艘飞舟，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飞舟破空而去，广场上依旧沸腾。
“天佑我天魔教！竟得此等前辈！”
“是啊！若我教中多几位如此胸襟开阔、心系晚辈的前辈，何愁不兴！”
“待圣女归来，共享资源，我辈修行有望矣！”
……
飞舟之内，空间远比外界看起来宽敞，显然是运用了阵法。
二百多人身处其中，竟不觉得拥挤。
“好生玄妙的飞舟！竟能容纳如此多人！”
“听闻这是圣女前辈的座驾，果然非同凡响。”
众魔修弟子好奇地打量着飞舟内部简洁构造，纷纷赞叹。
“不是！姚老板！这、这玩意……你从哪搞来的？？这造型……”
陈书墨扒在驾驶舱门口，眼瞪得溜圆，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
姚杳坐在主控位，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传音回道：
“怎么样？我自己设计的！不光样子变了，性能也升级了！加了几个聚灵阵和破风符阵，现在能在九天罡风层里稳定飞行，从这儿到那秘境，千里之遥，全速之下，半个时辰不到就能到！快吧？”
陈书墨：“……”
等到所有人都安顿好，姚杳才进入驾驶舱，关闭舱门。
飞舟缓缓升空，继而加速，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入云层，向着北方疾驰。
…………
………………
飞舟在云海之上平稳飞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突然，一位对方向较为敏感的金丹修士皱了皱眉，迟疑地开口：
“那个，圣女大人，晚辈辨方位，我们飞行的这个方向，似乎并非往北，而是偏向西北了？秘境入口，应该是在正北方向才对。”
他这一说，其他几位金丹修士和部分敏感的筑基弟子也察觉到了不对，纷纷起身，目光投向驾驶舱方向，舱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滞。
“嗯，你看得没错。”
驾驶舱门滑开，姚杳走了出来，脸上没有任何被戳穿的慌乱，反而十分坦然地点头承认，“确实不是去秘境的方向。”
此话一出，满船皆惊！
所有魔修弟子哗然起身，脸上轻松期待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警惕和一丝被欺骗的愤怒。
不少人下意识地握住了自己的兵刃、法宝，眼神不善地盯住了姚杳。
飞舟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圣女大人！您这是何意？！”
一名金丹初期的壮汉魔修沉声喝道，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魔刀刀柄上，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
姚杳面对众人敌视的目光，浑不在意，甚至悠闲地倚靠在舱门边，耸了耸肩：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突然觉得，跑去那个未知秘境冒险，效率太低了，而且收益不确定。”
她伸手指向飞舟下方，透过舷窗，可以隐约看到下方云雾缭绕间，一片笼罩在暗红色煞气中的连绵山峦。
“看见下面那片山头了吗？那是血灵宗的山门，我来之前就查清楚了，他们宗主和大长老半个月前就离宗云游去了。”
她转过身，目光扫过一张张惊愕的脸，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诸位，动动你们的脑子想想。是去一个凶险未知、可能收获寥寥的秘境里刨食吃划算，还是……我们这么多人，直接去把血灵宗的老巢端了，把他们积攒了几百年的家底一次性搬空更痛快？哪一个更值钱？”
一整个宗门的积累？！
船舱内死寂了一瞬，随即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能修炼到金丹的魔修，没几个是蠢货，姚杳这话，如同惊雷炸响，瞬间点醒了他们！
掠夺！
直接掠夺一个实力大减的敌对宗门！
这可比探索秘境风险小、收益高太多了！
巨大的贪婪瞬间压过了被欺骗的愤怒，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呼吸变得粗重。
“可是……圣女大人，”一个看似精明的金丹修士强压兴奋，提出疑问，“您之前不是说想当个好人吗？这，直接去灭门，好像跟好人不太沾边吧？”
“对啊，我想当好人。”
姚杳一脸理所当然地点头，“所以我才特意嘱咐你们啊。”
她站直身体，拍了拍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你们都听好了！我们的目标是资源，不是滥杀。等下动手，尽量生擒，别直接打死了，尤其是那些修为高的，抓活的。”
“生擒？”
众魔修一愣，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纷纷点头：
“明白明白！圣女大人慈悲，是不想多造杀孽，沾染因果！”
“对对对！抢资源就好，没必要赶尽杀绝！”
“大人高见！我等只劫财，不害命！”
看着下面一群自以为领悟了圣意的魔修，姚杳无奈地扶额，叹了口气：
“唉，你们在想什么啊？我的意思是……”
她顿了顿，环视一圈，语气变得意味深长：
“你们看，这血灵宗，平日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罪孽深重，对吧？”
众魔修虽然自己也非善类，但此刻都下意识地点头。
死对头的坏话，当然要承认。
“那我们若是杀了这些大奸大恶、满手血腥之徒，是不是就等于替天行道，能积累功德？”
姚杳继续引导。
众魔修面面相觑，有点绕不过弯来，但还是迟疑着点头。
理论上……好像是这么个理？
“所以啊，”姚杳双手一摊，终于图穷匕见，脸上露出一个“你们终于开窍了”的笑容，“我让你们生擒，不是要放过他们，是让你们抓回来，交给我来杀。”
她笑容灿烂，语气却带着一丝令人心底发寒的兴奋：
“我把大家组织起来，分文不取，当然也有点私心，这积累功德当个好人的机会，得留给我自己啊！”
船舱内再次陷入死寂。
片刻后，才有一个魔修结结巴巴地确认：“圣、圣女大人，您的意思是，其实是把他们全、全宰了？”
“废话！”
姚杳一副这还用问的表情，“不宰了，难道还留着他们过年，等他们宗主回来报仇吗？”
“可是万一走漏风声，血灵宗宗主和大长老回来报复怎么办？”
另一个魔修弱弱地提出担忧。
“呵……”
姚杳被气笑了，摇了摇头，“你们啊，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魔修！脑子都不会转弯的吗？”
她走到舷窗边，指着下方：“等会儿降落前，我会在血灵宗外围布下一个大型困阵，确
保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我们速战速决，做得干净利落点！事后，一把火烧个精光！外界问起来，就说是正道伪君子们假扮成我们天魔教干的！”
“我们天魔教对此表示强烈谴责和深切哀悼！懂了没？”
她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
“现在，所有人都给我发下心魔大誓，今日之事，烂在肚子里！回去之后，统一口径，就说我们成功探索了秘境，收获颇丰！谁敢泄露半个字，心魔反噬，形神俱灭！”
在姚杳积威和巨大利益的驱使下，所有魔修纷纷立下重誓。
“好了！别磨蹭了！”
姚杳深吸一口气，指向下方越来越近的血灵宗山门，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目标，血灵宗宝库！都给我准备好！还有那边那个，别怪笑了！我们是去替天行道的好人！注意人设！表情给我严肃点！”
“准备……跳！”
飞舟一个俯冲，穿透云层，如同捕食的猎鹰，朝着下方那片暗红色的山门直扑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