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振山当然明白王宸口中所谓的不得不来是什么意思。
早在去年王宸就已经调离了市纪委,以至于他早就把这回事忘的一干二净,不然也不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
此时的他,骑虎难下,面部表情微微有些僵硬。
“王主任……”
不等他开口把话说完,王宸直接说道:“郑局长,我现在可不是王书记的秘书,而是李家镇的镇长。”
“当然,这一次我来到市里,也不是来找你吵架的,而是想问问你专项资金截留的事情!”
郑振山怎么可能不清楚王宸来市里的目的,亲自给他倒了杯茶,笑着说道:“王镇长,这笔钱专项资金是我没了解清楚状况,你放心,不该截留的,我肯定不能截留。”
“下午,最多明天早上,这笔钱绝对会到了李家镇的账户上,您觉得怎么样?”
王宸也清楚郑振山为什么会如此忌惮自己,无非就是因为他当了几天市纪委书记秘书,不然凭借人家一个财政局局长,何必跟你一个镇长低声下气。
如今郑振山把自己地位放的那么低,他也不好过度刁难,虽说这事儿他占理,也要注意政治影响,不然以后谁还敢和他共事。
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就是这个道理。
“郑局长,不是我得理不饶人,而是这笔钱对李家镇来说十分重要,我需要资金尽快到位。”
“现在是上午十一点左右,按照正常流程而言,今天应该能到李家镇的账面上。”王宸端详着郑振山,轻声说道。
郑振山点头道:“没问题,我马上就安排,就这点小事,王镇长你直接给我打电话就是了,还专门跑一趟。”
王宸脸上扬起一抹笑意:“正好也很久没回京山了,全当回来看看,郑局长,专项资金的事情可要麻烦你了。”
说着,王宸便站起了身来。
王宸离开后,郑振山却是眉头紧皱,脸上泛着一抹凝重。
按道理,他与王宸应属于同派系,可为什么这件事情唐敏书记没有开口,却是冯市长第一时间找到了他。
难道说……
想到这里,郑振山刚拿出手机,却又觉得哪里不妥,随后拿起座机拨通了唐敏秘书杜芸的电话。
“哎,杜主任,我是郑振山啊,我有重要工作想要和唐书记汇报,您看……”郑振山一边说话一边弯腰点着脑袋,语气中稍稍带着些许谄媚。
杜芸现在可是第一大秘,谁敢没事干去撩虎须。
在官场,所有人都秉着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谁都不会把自己的后路堵死,除非真到了生死攸关必须要选择站队的时候。
“现在唐书记正在接待王区长,郑局长您可以过来,大概只有十分钟的时间。”杜芸说道。
“好的,我现在就过去,麻烦杜主任了。”郑振山说道。
挂断电话后,郑振山连秘书都没带,独自一人提着公文包迅速离开了财政局,径直朝着的市委大楼直奔而去。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如果王宸真选择了冯荣权,那么这笔专项资金今天能不能到账,还真就两说了。
“杜主任。”郑振山笑着和杜芸打着招呼。
杜芸面带微笑:“郑局长您可以进去了,我已经和唐书记汇报过了。”
郑振山闻言连忙道谢,随后便走进了唐敏的办公室。
杜芸给他泡了杯茶后便转身退出了办公室。
“老郑,你怎么想起汇报工作来了,我记得最近财政局财政压力不小,你可别又来我这儿哭穷。”唐敏手里签署着几份文件,头也不抬的说道。
郑振山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和唐敏调侃财政情况,他身体微微往前躬,下意识压低声音问道:“唐书记,现在王宸王镇长到底是什么情况?”
提及王宸,唐敏手中的钢笔微微一顿,旋即盖上笔盖,抬眸看向了郑振山。
郑振山随后将自己将截留专项资金的事情以及冯荣权将自己叫到市政府痛批一顿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你是说你截留了省里给李家镇的专项资金?”唐敏眉头紧皱,轻声问道。
郑振山点了点头,他当然能感受唐敏周身那骤变的情绪。
“糊涂!”沉吟许久,唐敏脸上满是凝重的说道。
而然,郑振山听到这声糊涂,心中也明白了什么。
坐在这个位置上,那政治敏感度自然不会很差,王宸此刻在整个京山扮演的角色,很有可能将是天秤上的秤砣,用来平衡唐敏与冯荣权之间某种平衡。
“书记,我已经第一时间安排下面的人对李家镇这笔专项资金进行了补发。”郑振山连忙说道。
唐敏点头:“老郑,专项资金绝对不要截留,一切都要按规矩来,你是京山的老班底了,应该清楚我们所面对的,绝对不能让对手有任何可乘之机。”
“否则,你这个位置可就要换人了!”
唐敏并没有像冯荣权那般对郑振山进行一顿训斥,而是选择了更加温和的方式。
再怎么样,郑振山也算是她的人,安抚大过于训斥,更能够收拢人心,尤其是财政局这么重要的位置。
“书记,我明白,那我回去亲自盯着!”说着,郑振山起身说道。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华定县华定水库工程。
这是刘安在京山接着第一个工程,或者说这是冯荣权调任后,他接到的第一个工程。
在工地彩钢房临时办公室里,只见刘安双手叉腰环视着在场所有人。
“刘总,要按照国家质量标准进行工程改造的话,最后我们的利润也就不过两百万左右。”一名中年男人扶了扶眼镜,将前期估算的结果轻声说了出来。
三千万的项目按照国家要求的标准施工下来,利润不到三百万,这显然达不到刘安想要的利润。
“那就降低成本,三千万的工程利润达不到五百万那我们还干了个屁啊,你们都去喝西北风啊?”刘安大声喝道。
话音落下,一名稍显年轻的男子眉头紧皱:“刘总,如果降低水泥和钢筋标号的话,那我们这个改造工程就毫无意义。”
“我要屁的意义,我要的是利润,明白吗?你自己去大坝上看看,你觉得华定水库用得着改造吗?”刘安大声训斥着这名年轻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