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像刚带着一身暖意离开，诸葛亮就掀帘而入。
诸葛亮一身素色长衫，手里还攥着本账册，显然是刚从政务院出来。
“孔明，益州地方豪族可有异动？”曹铄给诸葛亮倒了一杯茶，放在了他面前。
诸葛亮落座时，顺手将账册放在案上，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寻常家事：“主公放心，张家、黄家等大家族离开益州后，地方豪族少了主心骨。
去年到今年初，为了推行新政，在益州杀了两百多人，抄了几个大族，地方上这些豪族瞬间老实了不少，基本都配合我们工作。”
他端起曹铄递来的茶，抿了一口，“不少地方豪族，想推荐一些能力出众的子弟来下邳学习。”
曹铄笑了笑：“下邳书院要扩建，只要考试通过了都能读。”
曹铄话锋一转，目光落在诸葛亮脸上，“政务院要新组几个部门，打算废了朝廷那套三公九卿的旧架子。
我推荐你去政务院担任政务院的副院长，并且兼任工业部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诸葛亮放下茶杯，眼里有些惊讶：“主公是想把工商业，提到和农业同等的位置？”
“你应该知道，只发展农业，我们最多只能让百姓饿不死，想要富足，就必须发展工商业；其次随着生产力不断提高，未来我们不需要这么多人从事农业，那么剩余的人做什么？工商业是最好去处，想要发展工商业，我们绝不能学朝廷…”曹铄点头，语气斩钉截铁，“朝廷那会儿，匠人搞出点新东西，转眼就被官府拿去，美其名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本质上就是抢劫。
结果呢？谁还肯费心琢磨新物件？烧陶的不敢改进窑温，织布的不敢试新织法，怕辛辛苦苦搞出来的东西，最后成了别人的功劳。”
他望着诸葛亮，加重了语气：“你去工业部，最要紧的事，首先就是保护住这些发明人的利益。”
诸葛亮指尖在案上轻轻点着，沉吟道：“这事我琢磨过一些时日。
依我看，得立个规矩——谁发明了新物件、新法子，就到官府登记备案，给个‘保护期’。
这期间，发明人能通过卖技术挣钱，旁人要用，就得掏钱买许可。过了期限，大家才能随便用。”
曹铄眼睛一亮，端着茶杯的手顿在半空——这不就是他心里盘算的“专利保护”吗？没想到诸葛亮竟也想到了这一层。
“好！”他赞道，“不过得细分些。简单的小改进，保护个三五年；费尽心机搞出的大发明，给十年、二十年，最长别超过三十年。
时间一到，技术就归天下人共用，既让发明人能得实惠，也能让好东西传得开。”
诸葛亮听得认真，顺手从案上拿起鹅毛笔，就着曹铄写废的公文纸边角记录，笔尖划过纸面，沙沙作响：“五年、十年、三十年……按难易和用途分档，登记时要详细画图、写说明，免得日后争执。”
“具体章程，你去和陈宫院长细谈，他熟悉政务院的规矩。”曹铄说道，“遇到绕不过去的坎，再来找我商议。”
“属下明白。”诸葛亮将写满字的纸折好，揣进袖中，起身拱手，“那属下这就去政务院报到，先拟个《技术保护条例》的草稿。”
“去吧。”曹铄笑着点头。
看着诸葛亮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曹铄端起茶杯，望着窗外的阳光，忽然觉得这徐州的春天，比往年来得更有生气。
阎像稳住军队的“魂”，诸葛亮护住工匠的“智”，再加上陈宫打理政务的“细”，田丰盯着吏治的“严”……这新局的骨架，算是一点点搭起来了。
炭盆里的火还旺着，映得案上那份《工业部筹建章程》越发清晰。上面“保护发明”“鼓励创新”几个字，像是带着股劲儿，要把这天下的奇思妙想，都从角落里勾出来，让它们在阳光下生根发芽。
而这一切的开端，或许就藏在诸葛亮袖中那张写满字的废纸里，藏在那个即将诞生的《技术保护条例》里。
大会召开前的下邳，空气里都透着股忙碌的气息。
曹铄的书房里，陈宫刚从政务院的卷宗堆里抽出身来，袖口还沾着点墨痕。
“宫台叔父，政务院如今组建的部门运行如何？”曹铄递过一杯热茶，蒸汽模糊了他半张脸。
陈宫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缓声道：“按主公的意思，司法已经剥离出来了。
朝廷原有的廷尉之职，如今改成了独立的法院，不再归政务院辖制。”
提到法院，让曹铄想起了袁涣。当年打败袁术后，袁涣这位陈郡袁氏的后人就隐姓埋名，任他怎么寻访都不肯露面。
袁涣是袁氏的旁支，却与袁术不同，骨子里带着读书人的执拗——他想亲眼看看，曹铄治下的徐州，到底和袁术的苛政有何不同。
后来阎像在九江推行新政，轻徭薄赋，兴修水利，把个乱糟糟的九江治理得井井有条。
阎像给曹铄写了封长信，力荐袁涣，说此人“明法理，重民生，是治律的良才”。
曹铄便给了袁涣广陵太守之职，还附了一封亲笔信，信里是他凭着记忆写下的后世律法框架：“罪刑法定”“疑罪从无”“司法独立”……
据说袁涣收到信后，在书房里枯坐了一夜。
之后的几年，两人通过书信讨论律法，往来信件竟不下百封。
直到不久前曹铄提出设立最高法院，要将司法彻底独立，第一个想到的人选，便是袁涣。
“袁涣已经从广陵动身了，不日便到。”曹铄轻声道，像是在对陈宫说，又像是在自语，“有他掌舵最高法院，司法这一块，总算能立住根基。”
陈宫点点头，继续说道：“除了司法独立，政务院眼下有多个部门在运转：农业部管农桑、水利、屯田；教育部抓书院、扫盲、编教材；工业部刚由孔明接手，专管工坊、技术、发明保护；还有商业部、财政部、交通部、医疗部……”他掰着手指细数，每说一个部门，眼里就多一分亮色，“各部门各司其职，遇着交叉的事就开联席会议，比从前廷尉、太常、光禄勋那些官职混在一起，明了多了。”
曹铄望着案上那张刚绘制好的《政务院部门权责图》，图上每个部门的职责、权限、与其他部门的衔接都标注得清清楚楚，像一张脉络分明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