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二狗站在别墅三楼的窗前。窗外。
“还是不行。”他低声自语。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沈清漪端着一杯热茶走近。她身着素白色衣服,长发简单束起,眉眼间带着一贯的清冷,但在看向二狗时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怎么了?”她轻声问。
二狗转身,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清漪,你得留下。”
沈清漪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茶杯放在桌上,目光投向窗外雨夜。
她知道二狗在担心什么,之前突如其来的危险虽被击退,但别墅的这边防御确实暴露了短板。
这边两个古武高手加上数十名精英保镖,面对真正的武道强者时仍显得捉襟见肘。
“千柔的伤还需要静养,”二狗继续道,声音低沉,“你陪她留在这里,我心里踏实些。”
“你担心他们会声东击西?”沈清漪敏锐地捕捉到他未说出口的顾虑。
二狗点头:“龙爷在申城经营数十年,狡兔三窟。小刀那边已经锁定了他们的主力藏身处,但我总觉得……还是得防备一手。”
千柔从休息室走出时,脸色仍有些苍白。之前那一战,她为保护小刀硬接了一掌,虽及时运功护住心脉,但脏腑震荡的伤势不是几日就能痊愈的。
“抱歉,拖后腿了。”千柔苦笑道,被沈清漪轻轻扶住。
“说什么傻话。”沈清漪摇头,“正好陪我做个伴。”
二狗看着两人,心中稍安。
“随即叫来别墅这边的安保队长和队员。”二狗对身旁的保镖队长沉声道,“我不在时,一切听沈小姐指挥。”
“是!”
雨渐渐小了。
凌晨三点十五分,六辆黑色越野车悄无声息驶出别墅区,融入申城凌晨稀少的车流中。二狗坐在第二辆车的后座,闭目养神。脑海中却反复推演着接下来的每一步。
小刀发来的情报显示,龙爷和段天河等人藏身于城西一家杂院。那里地势开阔,四周荒芜寻常没有人会去到那边。
“狗哥,还有十分钟抵达汇合点。”副驾的小弟低声汇报。
二狗睁开眼,眸中寒光一闪:“通知小刀,按计划行动。”
出其不意。
小刀已在此埋伏了三个小时。他匍匐在一处大石头下,夜视望远镜中,可以清晰看到周围至少有八个暗哨,都是好手。
“狗哥到了。”耳麦中传来信号。
小刀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告诉陆风,榴弹炮准备,听我指令。”
院落南侧五百米处,一辆经过改装的厢式货车后门缓缓打开。陆风熟练地拿着榴弹发射器,准星稳稳锁定那栋小院。
二狗从越野车中走出,黑色风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东方已泛起鱼肚白。
“不能再等了。”他低声道。
小刀在耳麦中倒数:“三、二、一——”
“轰——!!”
高爆榴弹拖着尾焰撕裂夜空,精准命中小院里。爆炸的火光瞬间吞噬了整个院子,混凝土碎块和玻璃渣四散飞溅。
周围在爆炸声中颤抖。惨叫声混成一片。
二狗一挥手,四十余名精锐如猎豹般冲出,分成三组从不同方向突入进去。
枪声随即响起。
其中一个宗师高手,在紫罗兰那里调来的,从水塔一跃而下,手中两柄短刀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蓝。他如鬼魅般掠过,所过之处,龙爷的手下甚至来不及反应就已倒下。
但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虽然龙爷他们被打的遭重创,但当硝烟稍散,几道人影从废墟中冲出,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为首者正是段天河。这位古武老宗师此刻颇为狼狈,衣服破损,左肩一片血肉模糊,但他周身散发的杀气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恐怖。
他身后,两个师弟一死一伤——年轻的那个在爆炸中直接被炸死;年长些的断了一条腿,被另一个徒弟搀扶着,面色惨白如纸。
“陈二狗!”段天河的声音如同寒冬刮过钢铁,“你非要不死不休是吗!”
二狗站在三十米外,平静地与他对视:“段大师,别来无恙。”
话音未落,段天河动了。
五十米的距离在他脚下仿佛不存在,眨眼间已至二狗身前,一掌拍出,掌风如雷。但二狗早有准备,身形如柳絮般向后飘退,同时周围四名小弟同时开火,微冲的冲锋枪交织成死亡之网。
段天河被迫变招,掌风横扫,将子弹尽数震住。但这一耽搁,已有高手从侧翼杀到,短刀直刺段天河腰眼。
“你踏ma找死!”段天河怒喝,反手一掌。
“铛!”
这个高手直接被震的倒飞出去,口吐鲜血。咧开嘴道:“老东西,受伤了还这么猛?”
确实,段天河虽然有伤正在严重影响他的实力,但毕竟是玄级打宗师。若在平时,这一掌足以让他立马断气。
混战在周围每个角落爆发。二狗这边虽然人数占优,且装备精良,但段天河这边的古武弟子个个都是硬茬。往往需要三四人合力,才能勉强缠住一人。
十分钟后,战况陷入胶着。
龙爷就是在此时出现的。
这位称霸申城地下世界二十年的老人,此刻却显得异常平静。他在两名心腹的保护下走出废墟,甚至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二狗,小刀,”龙爷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谈谈吧。”
双方默契地暂时停手,但戒备丝毫未松。
龙爷看了看四周——他手下的人已死伤过半,两个师兄一死一伤,他们的弟子也折了三个。而二狗这边虽然也有伤亡,但主力尚在。
“申城给你们。”龙爷开门见山,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我老了,也该退休了。
从今往后,申城地下世界你们说了算,我带着剩下的人离开,永不回来。”
小刀冷笑:“龙爷,这不像你的风格。”
“识时务者为俊杰。”龙爷叹了口气,“继续打下去,无非是两败俱伤。你们就算赢了,也要付出惨重代价。何必呢?”
他看向二狗:“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
二狗沉默片刻,忽然笑了:“龙爷,你不会故意在框我吧?”
龙爷瞳孔微缩。
几乎在二狗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已经动了——不是冲向龙爷,而是扑向那个受伤的师弟!
但有人比他更快。
段天河虽然受伤,但玄级终究是玄级。他后发先至,挡在师弟身前,硬接二狗一拳,右掌顺势拍出。
二狗被震飞,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但他落地瞬间便弹起,眼中战意更盛:“你此时的状态想杀我可是非常难的哦!”
说完后远处,车灯如长龙般亮起。
十余辆各式车辆冲破防线,急刹在空地上。车门齐开,五十余名身着统一黑色练功服的汉子鱼贯而出,步伐整齐,显然训练有素。
为首者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的,太阳穴高高鼓起,双目精光内蕴。他扫视全场,最后朝段天河抱拳:“段师叔,陈震来迟了。”
段天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你……还是来了。”
陈震,震寰武馆外门曾经的得意弟子,因之前私自将门内武学外传而被逐出武馆。
后来他在邻省自立门户,创建“震威武馆”,短短数年便名声鹊起。
江湖人都知道,陈震一身功夫大半得自段天河早年指点。这份恩情,他一直记着。
“师叔有难,陈震岂能坐视。”陈震沉声道,随即目光转向二狗和小刀,“二位,得饶人处且饶人。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如何?”
小刀抹去嘴角血迹,咧嘴笑了:“又来一个讲道理的。”
他缓缓站直身体,手中双刀交错:“可我小刀混江湖,从来不信什么信义,我只知道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陈震皱眉:“那就别怪陈某不客气了。”
五十余名武馆弟子同时踏前一步,气势如山。这些人与之前那些打手截然不同,个个目光沉稳,呼吸悠长,显然都是练个武的。
大部分是古武精英,少几个达到宗师阶段。
二狗这边虽然都是普通精英,但经历方才激战,已有多人带伤,体力也消耗大半。此刻面对这支援军,形势瞬间逆转。
段天河在陈震搀扶下站直身体,眼中重新燃起杀意:“二狗,现在你还有信心赢吗?”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深沉。
二狗环顾四周——己方伤亡近半,而对方却新增五十余名生力军,其中不乏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