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骤暗，全息投影在场中央交织出新的对战信息。两台重型机甲从两侧通道缓缓驶入，金属足底砸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轰鸣。李鑫眯起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边缘。
暴风III型对赤霄改...
他低声念着机甲型号，突然转向身旁坐立不安的陈明，
想不想多赚点？
陈明正盯着自己空空如也的酒杯发呆，闻言猛地抬头，喉结上下滚动：
李、李总监的意思是...？
李鑫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指尖在吧台上轻轻敲击：
去买筹码呀。
年轻侍者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几乎是弹跳着站起身，又突然僵住，手指紧张地绞着制服下摆：
可我...我只有...
快去。
李鑫不耐烦地挥挥手。
陈明像支离弦的箭般冲向兑换处。李鑫望着他跌跌撞撞的背影，轻笑一声，仰头饮尽杯中残酒。冰块碰撞牙齿，威士忌的灼热滑入喉咙。
不到两分钟，陈明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怀里抱着一堆花花绿绿的小额筹码。李鑫斜眼瞥去——最大面值不过五百，零零散散加起来恐怕还不到一万。
就这？
他嗤笑一声，从内袋抽出两张黑色晶卡，地拍在吧台上。每张面值五万，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幽光。
陈明的瞳孔剧烈收缩，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
拿着。
李鑫将晶卡推过去，
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年轻侍者的手悬在半空，指尖微微发抖。他咽了口唾沫，最终小心翼翼地捏起晶卡，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李总监...我...
下注。
李鑫打断他的感激，指向场中正在热身的赤霄改，
全押。
陈明倒吸一口冷气，但还是颤抖着完成了下注。当确认键按下的瞬间，他额头上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
比赛开始的钟声敲响。两台机甲如猛兽般扑向对方，合金肢体碰撞出耀眼的火花。李鑫懒洋洋地靠在吧台边，目光却始终锁定在赤霄改的右肩关节处——那里新加装的液压缓冲器让它在变向时格外灵活。
第三回合，赤霄改突然使出一记教科书般的燕子回旋，离子光刃擦过暴风III型的驾驶舱边缘。观众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赔率牌上的数字疯狂跳动。
赢了！
陈明猛地跳起来，差点打翻酒杯，
李总监！我们赢了！
他的脸涨得通红，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终端屏幕上，投注金额已经翻了三倍。陈明掰着指头算了算，今晚赢的钱足够在郊区买套小公寓了。
李鑫看着年轻人手足无措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陈明手忙脚乱地操作着终端，想要将筹码兑换后的本金和盈利转回给李鑫。
今天爷高兴。
李鑫大手一挥，
赏你了。
陈明的动作瞬间凝固。他缓缓抬头，眼睛里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芒：
这...这太多了...我不能...
叫你拿着就拿着。
李鑫不耐烦地皱眉，
怎么，还嫌少？
年轻侍者的眼眶突然红了。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深深鞠了一躬：
李哥...以后您有什么吩咐，我陈明一定...
行了。
李鑫摆摆手，打断这番表忠心的话。场内的比赛已经全部结束，现在进入娱乐环节。衣着暴露的啦啦队员在场中央热舞，全息烟花在穹顶绽放。这种庸俗的狂欢让他兴致缺缺。
陈明仍沉浸在突如其来的财富中，手指不停地在终端余额页面划动，仿佛要确认这不是幻觉。他时而咧嘴傻笑，时而紧张地四下张望，生怕有人来抢似的。
李鑫点了支烟，任由烟雾模糊了视线。这个单纯的小侍者已经被彻底收服，以后在竞技场里也算多了双眼睛。他吐出一个烟圈，看着它在霓虹灯下扭曲变形，最终消散在嘈杂的空气中。
李哥...
陈明突然凑近，声音压得极低，
以后我能不能跟着你混？我还有几个不错的兄弟...
李鑫挑眉，弹了弹烟灰。鱼，上钩了。
李鑫吐出一口烟圈，灰白色的烟雾在霓虹灯下缓缓升腾。他眯眼看着陈明那张因兴奋而涨红的脸，嘴角微微上扬：
那就明天吧。
他弹了弹烟，语气随意得像在讨论天气：
把你的几个好兄弟都叫来认识认识，我这人喜欢热闹，可以多叫几个。
陈明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被点亮的灯泡：
李哥放心！我那几个兄弟都是实在人，绝对靠谱！
他搓着手，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溢出来，
就定今天那个包厢？我让他们准备最好的酒！
李鑫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看着陈明殷勤地为他斟满酒杯。年轻侍者的动作比之前更加恭敬，甚至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李哥，您尝尝这个，刚从冰柜拿出来的。
陈明小心翼翼地递上酒杯，
我特意让他们加了口感最好那个牌子的苏打水。
李鑫接过酒杯，感觉这个小子真的很有眼色，他故意说出口感最好那个牌子的苏打水，但谁都听得出来，他的真正意思是价格最贵的牌子。冰块碰撞的清脆声响在杯壁回荡，他注视着陈明谄媚的表情，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得到一个人忠诚最快的方式，就是金钱。
这个道理，在他前世做情报工作时就深有体会。没想到几百年过去，人类在这方面的进步几乎为零。
他抿了一口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陈明还在喋喋不休地保证明天一定会让兄弟们准时到场，那副殷勤的模样让李鑫想起前世那些被他用钱收买的线人。
但讽刺的是，想要打破这种由金钱构筑的忠诚，也只有一个方法。
那就是用更多的钱购买背叛。
李鑫晃了晃酒杯，冰块在琥珀色的液体中旋转。陈明已经迫不及待地掏出通讯器，开始联系他的好兄弟。年轻人兴奋的声音在嘈杂的博彩区显得格外刺耳。
喂，老张！明天有个大人物要见我们！对，就是那个李总监！...什么？当然是真的！我告诉你，大哥神了...
李鑫靠在吧台上，冷眼旁观着这一切。陈明脸上那种天真的喜悦，让他想起前世一个被他收买的线人——那个最终为了双倍赏金而出卖了他们计划的年轻人。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李哥，都联系好了！
陈明兴冲冲地跑回来，
明天晚上八点，他们都会准时到！
李鑫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色晶卡：
今晚的辛苦费。
陈明的手在接触到晶卡的瞬间微微发抖，脸上的表情混杂着狂喜和难以置信：
这...这怎么好意思...
拿着吧。
李鑫站起身，整了整西装领口，
明天把包厢布置热闹点。
他转身走向出口，身后传来陈明语无伦次的感谢声。霓虹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嘈杂的博彩区地面上扭曲变形。
金钱买来的忠诚，终究也会被金钱带走。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