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两位上将谈笑风生间,论道台上,能量激流的对撞已经超越了简单的试探,两种截然不同的“道”开始展现出各自最深邃、最致命的獠牙!
眼见正面以符箓化生的阴兵鬼卒难以攻破太阿剑主的兵家战阵,鬼仙剑主那笼罩在兜帽阴影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一丝诡谲的弧度。
“以蛊通幽,万灵听敕!起!” 一声如同九幽刮骨寒风的低喝骤然响起!不再是单纯的符箓爆发,只见亿万细若微尘、闪烁着惨绿磷火的奇异虚态蛊虫,如同沸腾的冥河之雾,从他宽大斗篷的阴影之中席卷而出!这些蛊虫并非血肉之躯,而是由精纯到极致的阴煞本源与破碎的符箓法则凝聚而成,它们在空中疯狂盘旋、交媾、吞噬又再生,瞬间在鬼仙剑主身前构筑成一个庞大繁复、流淌着不祥黑血纹路的幽暗阵图!阵图中央,一个扭曲旋转的漩涡正在形成,仿佛连接着不可名状的痛苦深渊!
嗡——! 整个论道台的空间骤然一沉!原本肆虐的能量仿佛被冻结,刺骨的阴风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汹涌澎湃!那幽暗阵图如同打开了通往地狱的门户,刹那间,无数形态更加扭曲、怨气冲天、散发着撕魂裂魄尖啸的恐怖厉鬼汹涌而出!
它们不再是无序的冲击,而是组成了更加诡秘、暗合某种天地至阴之理的大阵,带着侵蚀一切生机与光明的绝望意志,如同黑色的死亡浪潮,铺天盖地般朝着太阿剑主和他的金甲神兵席卷而去!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攻击,而是一片移动的九幽鬼域!阴风怒号,万鬼哭嚎,连论道台边缘的能量护罩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高频刺耳的尖鸣!
面对这足以让寻常超凡者瞬间魂飞魄散的恐怖攻势,太阿剑主那双沉稳如渊的眼眸中,骤然爆射出如同烈日般璀璨的金光!
“兵锋所指,万邪辟易!阵起——!” 他一声断喝,声如雷霆炸响!手中太阿古剑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煌煌神威!不再仅仅是身后的神兵虚影,他周身磅礴的兵家灵蕴疾速流淌,竟以自身为阵眼,以剑为笔,以灵为墨,在身前的虚空中,瞬间勾勒出一幅巨大无比、金光流转、蕴含无上杀伐意志的古朴阵图!
这阵图玄奥异常,仿佛承载了上古兵家征战四方的无上战意!伴随着激昂的战鼓号角与仿佛来自远古的喊杀声,阵图之中金光凝聚,无数身披残破古甲、手持青铜戈矛、散发着铁血不屈意志的上古兵灵虚影,如同沉睡的英魂被唤醒,从中咆哮着冲杀而出!
这些兵灵虚影,每一个都散发着百战余生的滔天煞气与铁血不屈的钢铁意志!他们结成的远古战阵,不再是简单的排列,而是化作一个浑然一体、攻守兼备的战争机器,如同一股焚烧万邪的熔金洪流,带着一往无前、荡涤乾坤、重定阴阳的决绝气势,悍然撞入那汹涌而来的黑色死亡星云!
轰隆隆——!!! 两股代表着极阴极阳、极诡极正的洪流猛烈撞击在一起!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令人牙酸的、如同金属扭曲又如同玻璃破碎的尖锐噪音!
金光与幽绿光芒疯狂地互相湮灭、侵蚀、撕扯!厉鬼的尖啸与兵灵的怒吼交织成一片毁灭的交响!整个论道台的空间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扭曲撕裂,能量护罩上的涟漪密集得如同沸腾的开水!
就在这双方力量正面僵持、相互绞杀的惊心动魄瞬间! 鬼仙剑主那飘忽的身影,借助着漫天鬼气与符蛊的遮蔽,如同真正的幽魂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那片由他自己制造的混乱阴鬼蜮域之中!
他的气息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只有那柄由哀嚎魂影组成的无形之剑,带着一丝微弱到极点的空间波动,如同最致命的毒刺,精准而隐蔽地绕过了正面激烈碰撞的能量漩涡,从太阿剑主防御相对薄弱的侧后方,骤然刺出!目标直指其后心要害!这一剑,阴毒、诡诈、防不胜防!
然而! 就在那柄无形魂剑即将触及太阿剑主战甲的前一刹那!
太阿剑主仿佛脑后生眼,又或者是对兵家杀伐之气的感应早已臻至化境!他猛地发出一声战吼,身形并未回转,握剑的右手却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和速度反手向后一撩!
“滚出来!”
嗡——!!!
古朴的青铜巨剑太阿,携带着开山裂石、斩断虚空的磅礴巨力,划出一道厚重无比的金色匹练!
这一记纯粹的、凝聚了兵家极致力量的横扫千军,没有任何花哨,却拥有着粉碎一切的霸道! 剑锋所过之处,空间被蛮横地撕裂!那浓郁粘稠的阴鬼蜮域如同被阳光曝晒的积雪般迅速消融!
隐匿其中的鬼仙剑主闷哼一声,身形被这股纯粹的力量硬生生地从虚无状态中震了出来!他那宽大的斗篷被凌厉的剑风撕开一角,露出了下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和一闪而逝的惊愕眼神!
太阿剑主根本不给对方半点喘息与重整旗鼓的机会!在逼出鬼仙剑主的瞬间,他空着的左手五指如同战场令旗般急速变幻,口中敕令如金石交击: “兵狱锁魂——八门金锁!镇!”
嗡!嗡!嗡!嗡!
磅礴浩瀚的兵家灵蕴以他为中心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炸开!瞬间凝聚成八面顶天立地、铭刻着古老“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兵家真言的金色法则之墙!如同八座自远古战场降临的叹息之门,带着禁锢空间、封锁能量、镇压神魂的无上意志,朝着刚刚显出身形、气息还有些紊乱的鬼仙剑主合围绞杀而去!
金光流转,符文闪耀,冰冷的兵狱杀机将这片区域彻底冻结,要将这诡谲的对手永镇于兵戈杀伐的囚笼!
鬼仙剑主眼神一凝,周身幽光暴涨,无数符箓和蛊虫再次疯狂涌现,试图撕开这金色的牢笼! 论道台上,一时间鬼影重重,兵戈铿锵,杀机四溢!两位执剑人,已将各自的“道”演绎到了极致!
观战区域,聂海清看得心潮澎湃,忍不住击掌喝道:“好!好一个兵家困杀!这反应!这力量!老刘,你这‘家’里的宝贝,真是越来越吓人了!”
刘承负手而立,嘴角含笑,目光却依旧深邃:“精彩才刚开始,老聂。你看,鬼仙那老鬼的传人,可还没亮出压箱底的东西呢……不过,这场切磋,要是再持续三息,我这论道台就该被拆咯!所以,差不多该结束了。” 他话音刚落,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论道台上空,一个威严的合成音响起: “警告:能量层级接近临界点。对决强制终止!” 同时,一股更加强大的能量场瞬间笼罩了整个论道台,强行将激战正酣的两人分隔开来。金光与幽暗缓缓消散,露出平台上两位气息略有起伏,但眼中战意依旧高昂的绝世强者。
随着那威严的合成音响起,论道台上那股强行介入的磅礴能量场如同无形的巨手,瞬间扼住了鬼仙剑主即将彻底爆发的阴煞本源!那股召唤本命厉鬼的恐怖波动刚刚涌起就被硬生生摁了回去,连同他周身翻涌的幽暗鬼蜮、漫天符箓蛊虫,都被这股绝对的力量强行剥离、压缩、消散。
金光屏障也同时亮起,隔绝了太阿剑主后续的兵煞冲击。
霎时,整个论道台骤然由极动转为极静,只剩下能量护罩上缓慢平息的涟漪,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令人心悸的能量余波。
“哼!” 此刻,那位鬼仙剑主发出一声压抑着极度不爽的冷哼。
兜帽阴影下的脸色想必难看到了极点——被强制打断大招,还被判定违规主动认输,这比正面落败更让他憋屈。
但中华神剑的铁律不容亵渎——论道台上,君子论道,点到为止。凡先引动超越防护阵列上限之力者,即刻判负!规矩如山,即便他心有不甘,也只能将这口逆血生生咽下。
翻腾的阴气如同被强行塞回潘多拉魔盒的毒雾,不甘地缩回体内。那柄无形魂剑悄然消散,宽大斗篷重新将他包裹,变回那个沉默、阴郁但至少维持着人形轮廓的存在。。
太阿剑主那边,金色的兵伐阵图缓缓隐去,磅礴的灵蕴如同退潮般收回他那依旧挺直如标枪的身躯。他收剑而立,太阿古剑古朴无华,但那身战甲和他本人的气势,却如同浴血归来的战神,铁血刚正,万邪不侵。他看向对面,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欠揍、带着浓浓促狭的胜利者笑容。
“嘿嘿嘿,” 他率先打破了死寂,“承让承让!鬼仙老弟,看来今天,是我老李棋高一着啊!”
“哼!算你走运!下次……下次我换个‘温柔’点的本命鬼陪你玩玩,省得你这莽夫再钻这破铜烂铁的空子!” 鬼仙剑主的声音冷冷的,从斗篷下传来,带着明显的不服气和咬牙切齿的“下次再战”宣言。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说好说” 太阿剑主闻言,笑得更加肆无忌惮,那笑声在空旷的平台上回荡,“不过嘛,按照咱们事先白纸黑字、摁了手印的赌约,这回既然是我赢了……”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欣赏着鬼仙剑主斗篷下那几乎要凝滞的身影。 “接下来这一个月!总部那间最高级别、灵气浓度能当水喝的‘灵机库’!归我老李独享!闭关锁库,闲人免进!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等我出关!”
然后,他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瞬间切换成极其欠扁的“小人得志”模式,冲着鬼仙剑主的方向挤眉弄眼,声音拔高了一个调门: “哦——!差点忘了!”
他一拍脑门,装做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赌约里可还有一条呢!这一个月,只要我老李在灵机库里‘废寝忘食’、‘呕心沥血’搞研究错过了饭点……”
他故意把这两个词咬得极重。 “那一日三餐!可就全得劳烦您这位——尊贵的、独一无二的、法力无边的——专属·内部·外卖员!亲自送到我那库房门口!记住咯,是‘专属’的!别人送的我可不吃!怕他们下毒!哈哈哈哈!” 他得意忘形地大笑起来,肩膀都在抖动。
“太!阿!” 鬼仙剑主兜帽下的气息猛地一滞,斗篷剧烈地无风自动,边缘溢出的阴寒之气几乎凝成实质的冰霜!显然是被“专属内部外卖员”这个充满侮辱性的官方称谓给气得七窍生烟!他堂堂鬼仙剑主,阴九幽亲传,掌控幽冥的绝世凶人,居然要沦落到给人送外卖?!还是“专属”?!
刘承和聂海清在观战区的能量屏障后看得清清楚楚。刘承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带着一丝看戏的笑意:“这俩家伙……” 他转头对聂海清低声道,“看见没?私下里都这样。”
聂海清也是忍俊不禁,看着太阿剑主那副能把死人都气活的得意劲儿,再看看鬼仙剑主那濒临原地爆炸的憋屈气场,感叹道:“嘿,一个莽直得可爱,一个傲娇得要命……老刘,你这管理难度,我是真服了。”
闻言,刘承也是对着麦克风,声音传遍论道台:“行了行了,胜负已分,赌约有效。鬼仙,愿赌服输。太阿,你也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散了散了!灵机库的设备要是被你小子弄坏了,维修费从你津贴里扣!还有,人家鬼仙‘辛苦’送外卖,劳务费记得按基地最高标准结算!不许拖欠!” 最后一句,调侃意味十足。
“哼!” 鬼仙剑主气得猛地一甩斗篷,整个人如同炸开的墨团,化作一道充满怨念的幽光,嗖地一下消失在通道尽头,只留下原地一圈迅速冻结又碎裂的冰霜和若有若无的磨牙声。
太阿剑主则对着观战台方向,咧嘴露出一个灿烂到欠打的笑容,冲着刘承比了个“您放心”的大拇指手势,然后扛起他那柄朴实无华的青铜巨剑,迈着六亲不认、如同打了胜仗凯旋的将军步伐,哼着荒腔走板的古老战歌调子,大摇大摆、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论道台。
于是,一场足以载入中华神剑史册的“友好道争”就此落幕,只留下了一个需要“送外卖”的憋屈鬼仙,一个得意忘形的胜利莽夫,和一个关于“专属配送服务费”的后续笑谈。
刘承看着空荡的平台,脸上的笑意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眼神变得如同昆仑山巅的冰雪般凝重锐利。他转向聂海清,声音低沉而有力: “好了,老聂,戏看完了,人也各自‘安排妥当’了。” 他做了个不容置疑的“请”的手势,“现在,该去办我们真正的正事了。修复人皇剑……那缕等待了千百年的契机,或许……就在眼前了。”
他引领着聂海清,走向基地深处那连光线都似乎被吞噬的核心区域。合金通道冰冷的墙壁上,指示灯幽绿的光芒,如同通往历史迷雾深处的路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