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浅埋在他怀里,没说话,只是收紧了环着他腰的手。
病房里静了会儿,她忽然轻声问:
“你刚才说的话,还算数吧?我在的时候,你好好的;我不在了,你也得好好的。”
凌寒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用力点头,声音无比郑重:
“算数。但我更想让你好好的,陪我久一点,再久一点。”
她从他怀里抬头,看着他泛红的眼尾,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知道啦,我会尽量的。毕竟,我还没看够你耍赖的样子呢。”
凌寒被她逗得没忍住,低笑出声,指尖刮了下她的鼻尖:“说话要算数啊。”
“好~!”
丁浅忽然想起什么,拉着他往沙发走:
“对了,阿强刚才好像把水果放茶几上了,我去洗点草莓给你吃。”
“我去吧。”凌寒拦住她,“你坐着别动,刚吓了我一身汗,我得缓缓。”
丁浅看着他走向卫生间的背影,眼底的笑意收了起来。
其实她也怕,怕自己哪天真的失控,怕真的忘了他。
可只要他还在身边,只要他还需要她,她就想再撑撑,再陪他走一段。
等凌寒端着洗好的草莓回来时,就看见丁浅靠在沙发上,眼神有些发怔。
他走过去坐下,把草莓递到她嘴边:
“想什么呢?”
“没什么。”她张嘴咬住草莓,笑得眉眼弯弯,“就是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凌寒看着她的笑,心里也软得一塌糊涂。
他伸手把人往身边带了带,轻声说:
“会一直好下去的。”
夜深了,凌寒将丁浅揽在怀里,被她傍晚那一出吓得魂飞魄散,所有 “教训” 她的心思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想要将她牢牢护在怀里的冲动。
他低头在她发顶亲了亲,声音里带着点无奈的笑意:
“我有时候都怀疑,你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
丁浅窝在他怀里,声音懒洋洋的,带着困意。
“每次我想对你做点什么的时候,” 他顿了顿,在她耳边低低地笑,“你总能把我吓得都不行了。”
“哈哈,” 丁浅被他逗笑,声音像羽毛一样轻,“你居然这样说自己。”
“是啊,不行了。” 他收紧手臂,将她更紧地圈在怀里,“睡觉吧,晚安。”
“少爷,晚安。”
她在他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闭上眼。
凌寒没立刻睡,他侧躺着,借着窗外的月光,细细描摹着她的睡颜。
直到怀里的人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他才低下头,在她眉心落下一个轻得不能再轻的吻,低声说:
“浅浅,我会一直陪在你的。”
说完,他才安心地闭上眼,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接下来几天,凌寒是真如自己说的“不行”了。
别说再动什么医院play的心思,就连丁浅靠近窗边半步,他都要紧张地盯着。
好几次盯着那扇本来看风景的窗户出神,琢磨着要不要让人找工人封起来才安心。
丁浅被他这副草木皆兵的样子逗笑,拍着胸脯再三保证“以后再也不爬窗台、不吓你”。
他盯着她的眼睛确认了半天,才不情不愿歇了封窗的念头。
这一天,公司那边积压的事务实在不能再拖,陈默陈特助只能硬着头皮,揣着急需签字的文件,再次战战兢兢地踏入了医院病房。
他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已经做好了面对低气压的准备。
却没想到,迎面而来的是一个笑容格外灿烂、甚至称得上“热情似火”的丁浅。
“陈特助,你来啦?你好啊~”
丁浅眉眼弯弯地向他打招呼。
陈默被这突如其来的友好问候弄得一愣,连忙躬身回应:
“丁、丁小姐好!您好!”
“快进来,别站着,坐呀。”
陈特助:
“凌总。”
凌寒坐在沙发上,正看着手里的平板,听到动静,只是抬眸瞥了陈陈特助一眼,“嗯”了一声。
陈默小心翼翼地坐下,半边屁股挨着沙发边缘,感觉这气氛比纯粹的低温更让人忐忑。
他赶紧将文件递上:
“凌总,这份标书需要您过目签字。”
“好。”
凌寒接过文件,刚翻开第一页。
“陈特助,一路过来辛苦了吧?我去给你倒杯水,渴了吧?”
陈默吓得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丁小姐您太客气了!我真不渴……”
他哪敢让这位祖宗给他倒水啊!
然而丁浅仿佛没听见,已经转身走向饮水机。
凌寒低头看着文件,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没说什么。
很快,丁浅就端着一杯水回来了,轻轻放在陈特助面前的茶几上,笑容甜美的说:
“喝水。”
陈特助:“谢谢丁小姐。”
他感觉这杯水烫手得很。
还没等他缓口气,丁浅又开口了,眼神关切:
“忙到现在还没吃饭吧?饿不饿?我给你洗点水果吧?今天的草莓超甜的!”
陈默头皮发麻,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
“真的不用了!丁小姐!我不饿!您千万别忙活!”
他求助似的看向凌寒,却发现自家总裁正“专心致志”地研究文件,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丁浅再次无视他的拒绝,已经拎起果篮走向洗手间。
不一会儿,她就端着一盘洗得干干净净、红艳欲滴的草莓回来了,直接递到陈特助面前,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洗好了,吃啊,别客气!”
陈默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只能硬着头皮拿起一颗草莓,干巴巴地道谢:
“……谢谢丁小姐。”
更让他坐立不安的是,丁浅甚至就在他旁边的沙发扶手上坐了下来:
“陈特助,你们工作是不是特别辛苦啊?”
陈默背脊挺得笔直,目不斜视:
“不辛苦,应该的。”
丁浅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用一种“我都懂”的语气悄咪咪地问:
“哎,说实话,你家总裁阴晴不定的,脾气那么臭,肯定超~难伺候的吧?真是辛苦你了。”
陈特助:“!!!”
“祖宗哎!您是我亲祖宗!这是能当着正主的面直接霍霍的话吗?!我几条命够您这么坑啊?!”
陈特助内心疯狂咆哮,脸上却还得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发僵:
“没、没有的事!凌总只是要求比较严格,一点都不难伺候!能跟着凌总学习是我的荣幸!”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向凌寒。
果然,自家总裁虽然头都没抬,依旧在看文件,但握着钢笔的手指关节似乎微微泛白,周身的气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低。
脸上的表情……嗯,已经不能用“暗下来”形容了,那简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前的死寂。
陈特助如坐针毡,感觉自己不是来送文件的,是来渡劫的。
他现在只想立刻签字立刻滚,离这位突然变得异常热情、并且热衷于在雷区蹦迪的丁小姐远一点!
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