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疼你的凌婶都要走了呢。”
“丁深”低笑出声:
“看啊,这就是你天真妄想要幸福的下场。”
“闭嘴……你给我闭嘴!”
丁浅自己的意识在躯壳深处疯狂冲撞,导致半边脸痛苦抽搐。
额角青筋如蛛网暴起,而另外半边脸却挂着戏谑的冷笑。
“这才只是开始!”
她忽然歪头贴近凌寒,呼吸拂过他紧绷的下颌:
“猜猜看,下一个会是谁,像丢垃圾一样……抛弃她?”
“丁深”的视线缠上凌寒的颈脉:
“是你吗?尊贵的凌少爷?”
她一字一句,温柔又残忍地说着:
“等她再次变成你的累赘,变成连自己都控制不了的疯子时。”
“你会不会比当年甩开她时,下手更狠绝?”
凌寒猛地攥紧拳头,指节爆出厉响:
“我、不、会。”
他眼底烧着血红的烈焰,几乎将牙根咬碎:
“永远都不会!”
丁浅的瞳孔涣散,左手五指死死抠进右臂,几乎要掐出血痕:
“滚……回去……这、这是我的身体……滚出去!”
“你的身体?”
“丁深”像是听见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喉咙里滚出一串扭曲的尖笑:
“这些年是我让你活下来,才有了今天这场令人作呕的温情戏码!利用完我,就想把我一脚踢开?”
凌寒看着怀中人的自我挣扎,心痛如绞。
他猛地捧住她冷汗涔涔的脸,拇指用力擦过她颤抖的唇角:
“浅浅!看着我!看清楚——是我!别被她蛊惑!”
可迎上他目光的,仍是那双浸满恶意的眼。
“省省吧,凌大少爷。”
“丁深”歪头蹭了蹭他滚烫的掌心,语气甜得像毒蜜:
“你捧在心尖上的宝贝,骨子里早烂透了……就是个连自己都管不住的疯子!”
她声线陡然一转,如同冰锥刺向丁浅摇摇欲坠的神智:
“现在的你,除了趴在地上当累赘,还能做什么?真以为这位大少爷,会心甘情愿伺候你个废物一辈子?”
“不会的…他不会不要我的!”
丁浅的声音从齿缝间挤出来:
“我不听你的…我一个字都不听……”
“对,浅浅,别听!”
凌寒立刻抵住她冰凉的额头,呼吸交错间一字一顿:
“你说过的,无论变成什么样,都认得出我!醒过来,我求你!”
“认出少爷…对,我要认出你…”
丁浅猛地咬破舌尖。
她集中全部残存的意识,狠狠撞向那片企图吞噬她的黑暗。
“丁深”敏锐地察觉到丁浅因凌寒而生的抵抗,攻势瞬间变得愈发凶狠:
“呵…我最恶心的就是你这种摇尾乞怜的模样!”
她声音陡然拔高,直刺丁浅心底最深的伤疤:
“当初把你亲手推进地狱的是谁?是他,凌寒!”
“就是你曾用命去信、去爱、去护的凌寒!”
她讥诮地冷笑,字字诛心:
“他现在对你好?不过是可怜你!等那点愧疚耗光了,你照样会被他像垃圾一样,再次丢掉!”
“你说对了一半。”
凌寒的声音异常平静:
“我对她好,确实是因为愧疚。”
副人格眼中刚掠过一丝得逞的阴笑,凌寒的下一句话已至:
“我愧疚的,是过去没早一点把她找回来,锁在我身边,让她白白吃了那么多苦!”
他手臂猛然收紧:
“至于你说的‘再次丢掉’?正好,我要谢谢你这张嘴。让我有机会向浅浅证明,我这座山,她靠一辈子都不会塌。”
“靠一辈子?呵…当初你不也把她捧在手心,要星星绝不给月亮?”
“丁深”嗤笑着撕裂回忆:
“后来呢?还不是你亲手把她推下地狱的!”
“别说了、我不会信你的……”
丁浅挣扎着反驳,声音却抖得不成调。
“自欺欺人!”
“丁深”逼至她意识边缘,笑声如刀:
“不信我?那我是怎么来的?就是因为你怕!你怕重蹈覆辙,怕再一次被他扔下。”
“不是的!我们会好好的…这一次一定会……”
丁浅猛地抱住剧痛的头,指甲几乎掐入发间。
“好好的?”
“丁深”的嘲弄如冰水泼下:
“陈默恨你入骨,凌婶转身就走,你所谓的‘好日子’早就裂了!”
“等着吧,下一个,再下一个……等你真的一无所有那天——你会跪着求我回来!”
凌寒凝视着她每一寸痛苦的抽搐,心脏像被钝器反复碾过。
他一把扣住她自残的双手,不容挣脱地压向自己胸膛,将那张惨白的脸按进心口:
“浅浅,我在!天塌不下来,就算塌了,也有我替你扛!”
可丁浅仿佛被困在绝望的旋涡里,额角青筋暴起,身体在他怀中剧烈颤抖。
那道恶毒的声音却仍在撕裂她的神智:
“你从来就留不住任何人。”
“众叛亲离,孤绝至死——这就是你的命!”
这声诅咒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她眼中残存的光。
丁浅身体一软,胸腔剧烈起伏。
凌寒不再浪费一字与那恶灵争辩。
他骤然抬手扣住她的后颈,在副人格讥诮的注视下,低头深深吻住了那双冰凉颤抖的唇。
这个吻不带情欲,只有灼烫的、不容置疑的宣告。
当他抬头时,目光如淬火的刀,直刺那双充满恶意的瞳孔:
“我不管你是从哪个地狱爬出来的东西。”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
“但只要我凌寒还有一口气,你就休想主宰她的人生。”
“命运?我就是要逆天改她的命!”
在他霸气的话语与熟悉的气息包裹中,丁浅绷如满弓的脊背,终于泄出一丝微弱的松动。
然而,那被强行压制的第二人格岂会就此罢休?
她声线陡然一变,化作低沉而黏腻的耳语,如同深渊里伸出的触手,缠绕上丁浅最后一丝清醒:
“看看他,丁浅!看看这个连命都舍得给你的凌寒。你口口声声说爱他,可你带给他的除了麻烦,就是死劫。”
“琉璃堂的牵扯,贺沉的追杀,哪一桩不是因你而起的?你真要拖着他一起万劫不复吗?”
每一个字都精准引爆丁浅最深的恐惧。
“丁深”趁势逼近,声带摩擦出嘶哑的诱惑:
“把他交给我,让我来替你扫清所有障碍。那些阴沟里的老鼠,我会用最干净的手段——全部碾碎。”
“我保证你的凌寒,从此高枕无忧,一世顺遂,平安喜乐!”
“保他…平安…?”
丁浅眼神涣散,如同提线木偶般重复着这个词。
“对,平安。”
“丁深”的嗓音愈发轻柔,如同恶魔在签订契约:
“只要你把身体交给我,我会让他好好活着。这才是你爱他的最好方式,不是吗?”
极致的疲惫与蚀骨的恐惧,终于冲垮了丁浅最后的防线。
在意识彻底沉沦的前一刻,她仿佛真的看见了一条血色的、却能“护他周全”的捷径。
她瞳孔里的光彻底熄灭,气若游丝的声音里带着令人心碎的献祭感:
“好……交给…你……”
“只要他…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