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所有的理智和裴欢的告诫,全部被滔天的怒火吞噬。
他像一枚出膛的炮弹,猛地扑向刀疤,拳头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砸了过去!
刀疤似乎早有准备,挨了一下,嘴角破裂,却露出计谋得逞的狞笑。
“妈的!给脸不要脸!动手!”
混战开始。陈瑾凭借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劲,竟暂时不落下风,但他很快被另外两人缠住,身上接连挨了几下。
那本崭新的《刑法案例精析》掉在地上,瞬间沾满了尘土和脚印。
就在刀疤瞅准空档,举起一根木棍朝他后脑狠狠砸下时,
“住手!”
清冷的声音如同冰锥刺破喧嚣。
裴欢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举着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她结满寒霜的脸。
“我报警了,全程录像。寻衅滋事,故意伤害,证据确凿。”
刀疤几人的动作僵住,他们对裴欢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作风早有忌惮。
“晦气!”刀疤狠狠瞪了陈瑾一眼,又忌惮地看了看裴欢的手机,“小子,美救英雄啊,今天算你走运!我们走!”
三人迅速消失在巷尾。
街角只剩下陈瑾粗重的喘息声。
他脸上挂彩,校服脏破,额角的血混着汗水流下。
他看向裴欢,想从她脸上找到一丝关切,哪怕只是一点点。
但他只看到了一片冰冷的失望,比这傍晚的风更刺骨。
“生日快乐?”裴欢的声音很轻,却像鞭子抽在他心上,“这就是你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一场毫无意义的暴力,一个显而易见的陷阱?”
她弯腰,捡起地上那本沾满尘土的书,用指尖轻轻拂去封面的污渍,动作缓慢而沉重。然后,她将书递还到他面前,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
“陈瑾,我以为你不一样了。”她看着他,一字一句,“看来是我想错了。”
说完,她决绝地转身。
那一刻,陈瑾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她的话生生剜去一块,巨大的恐慌和疼痛让他几乎窒息。
他不能让她走!
他猛地冲上前,不顾一切地拦住她,手臂张开,像绝望的困兽。
“裴欢!你听我说!是他们!他们侮辱我爸我妈!我……”他语无伦次,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所以他们设好套,你就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裴欢停下脚步,抬眼看他,“你的拳头,永远比你的脑子快一步,是吗?你答应过我的话,在你那点可怜的自尊心面前,一文不值,是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陈瑾急切地低吼,胸口剧烈起伏,眼眶通红,“我错了!我知道错了!裴欢,你别走……你别不理我……”
他像个迷路的孩子,慌乱得只剩下本能地哀求。
看着她冰冷和写满不信任的脸,一种绝望和冲动攫住了他。
他猛地低下头,带着一种近乎毁灭般的决绝,狠狠地、笨拙地吻住了她的唇。
触感微凉,沾染着血腥和泪水的咸涩。
裴欢的身体瞬间僵硬,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吻短暂、粗暴,毫无章法,更像是一种绝望的确认和孤注一掷的祈求。
一触即分。
陈瑾像被烫到一样弹开,脸颊爆红,眼神里充满了恐慌和后怕,语无伦次:“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他怕极了,怕这个失控的举动会彻底摧毁他们之间脆弱的关系。
裴欢怔在原地,抬手,指尖轻轻触碰自己的下唇,那里还残留着他灼热的温度和血腥气。
她脸上冰冷的线条,似乎被这个突如其来带着疼痛的吻,撞出了一丝裂缝。
她看着眼前这个气喘吁吁、满脸是伤、眼神慌乱如同做错事大狗的少年,复杂的情绪在眼底翻涌。
空气中,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声,无声地对峙着。
【警告:检测到宿主与目标人物发生计划外亲密接触。情感波动超出阈值。】
系统的电子音响起。
时间在巷口凝滞了几秒。
陈瑾僵在原地,嘴唇上还残留着那个带着血腥味的触感。
他看着裴欢近在咫尺的眼睛,那双总是冷静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出震惊和一丝他没见过的慌乱。
他大脑一片空白,只想等着最后的审判。
裴欢猛地向后退开,她胸口微微起伏,呼吸有些急,瞪着他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火气。
“陈瑾,你……”她声音不像平时那么稳,甚至有点发颤,“你混蛋!”
这句话砸下来,陈瑾心里反而奇怪地松动了一下。
她在生气,是真真切切地在对他生气,不是那种冰冷的无视。
“对不起……”他张了张嘴,干巴巴地说。
裴欢深吸一口气,别开脸不去看他,目光落在地上那本脏了的《刑法案例精析》上。
“把你自己的事处理干净。”她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压不住的疲惫,“别在这里。”
说完她转身就走,脚步比平时快,像要逃离什么。
陈瑾靠着墙滑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破皮的拳头,脑子里乱成一团。
害怕、后悔,还有一丝怎么都压不下去的异样感觉交织在一起。
他觉得自己完了,可裴欢刚才那个带着颤音的斥责,又让他觉得好像还有一点模糊的希望。
街角对面,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放下相机,对着手机低声说:“老板,情况有变。刀疤他们没占到便宜。来了个姑娘,是个硬茬,应该报警了。不过最后……那小子亲了她。”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才响起声音:“知道了。把东西传过来。特别是最后那段。先别动,看看再说。”
陈瑾一夜没睡踏实。
脸上的伤隐隐作痛,脑子里反复回放着裴欢最后那个眼神和那句“你混蛋”。
天亮时,他鬼使神差地给裴欢发了条短信:【抱歉。】
没有回复。但他这次没觉得彻底绝望。
周六早上,陈瑾顶着眼底青黑和脸上的伤,早早到了图书馆。
看到裴欢准时出现,在他常坐的对面放下书包时,他心跳漏了一拍。
她看着和平时一样冷静,但仔细看,嘴唇抿得比平时紧,眼底也有些没休息好的痕迹。
他鼓起勇气想在她对面坐下。
“这里有人。”她没抬头,声音平淡却不容置疑。
陈瑾动作顿住。“裴欢,昨天……”
“如果是道歉就不用了。”她抬眼扫过他脸上的伤,很快移开视线,“后果你自己尝到了,说再多也没用。”
“那我该怎么做?”他追问,声音发急。
裴欢合上书看向他,眼神复杂,失望里混着些别的。
“陈瑾,你改不改变不是为了做给我看。问你自己。”她拿起书站起身。
她看着陈瑾,这个少年眼中的火焰炽热,但确实太容易被点燃。
如果对方再次用他父母的往事刺激他,他能保持冷静吗?
一旦失控,不仅会打草惊蛇,更可能让已有的证据链作废。
他还想说什么,裴欢已经快步走到远处另一个座位坐下,背影挺直,带着拒绝的意味。
陈瑾僵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清楚地意识到他正在失去她。
这种恐慌比挨打难受十倍。
他紧紧攥住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必须做点什么挽回。
而坐在远处的裴欢,摊开书,目光却久久没聚焦。
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下唇,那里好像还留着昨晚那个混乱的触感。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住心里那阵陌生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