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十点的阳光,透过裴家二楼露台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空气中浮动着细小的尘埃,带着深秋特有的清爽。
顾屿是被窗外清脆的鸟鸣声唤醒的,睁开眼时,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加湿器运行的细微声响。
他侧头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揉了揉依旧有些发沉的太阳穴,慢慢坐起身——经过几天的休养,咳嗽减轻了不少,只是喉咙还残留着淡淡的干涩感。
他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换上裴川为他准备的宽松家居服,走出房间时,走廊里空无一人。
楼下传来王叔打扫的动静,顾屿扶着楼梯扶手慢慢下楼,刚走到客厅,就见王叔正拿着抹布擦拭摆件。
“顾老师,您醒啦!”
王叔立刻停下手里的活,笑着迎上来,“太太早上出门前交代了,午饭十二点准时开饭,您要是还困,可以再回房间休息一会儿。”
顾屿摆了摆手,喉咙里传来一阵轻咳:
“不用了王叔,我已经睡够了。不好意思,请问…咳…您知道裴川在哪儿吗?”
他的声音还带着未散尽的鼻音,问起裴川时,耳尖不自觉地泛起一丝浅红。
“裴少爷在琴房呢,您直接去找他就行。”
王叔指了指二楼的方向,“就在二楼露台旁边的房间,隔音做得好,不仔细听都听不到声音。”
顾屿道了谢,转身重新上楼。
走到露台时,他远远就看到了那间充满文艺气息的房间。
透过干净的玻璃窗,他看到裴川正坐在房间中央的椅子上,手里握着一把深棕色的大提琴,阳光落在他的发梢和肩膀上,为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裴川的姿态格外专注,微微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
他左手按在琴弦上,右手握着琴弓缓缓拉动,流畅的弦音从琴弦上流淌而出,时而低沉悠扬,像山间的溪流缓缓淌过青石;时而温柔婉转,像晚风拂过林间的树叶,每一个音符都带着细腻的情感,将整个琴房都笼罩在温暖的氛围里。
顾屿站在露台上,看得有些出神。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裴川——平日里的裴川,或是带着少年人的鲜活,或是在照顾他时尽显温柔,而此刻,沉浸在音乐里的裴川,眉眼间多了几分凌厉的专注,立体的混血感五官在阳光下更显深邃,连指尖按弦的动作都透着一种独特的魅力。
他轻轻推开门,琴房里的弦音并未因此中断。
裴川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顾屿放轻脚步,在房间角落的沙发上坐下,生怕打扰到他。
他靠在柔软的沙发上,闭上眼睛,任由悠扬的大提琴声包裹着自己,喉咙的干涩感仿佛都被这温柔的旋律抚平了,连呼吸都变得格外舒缓。
时间在无声的陪伴中悄悄流逝,裴川拉完一曲,又接着演奏下一首。
顾屿静静听着,偶尔睁开眼,看向不远处的裴川——阳光移动的轨迹在地板上慢慢变化,落在裴川身上的光影也随之流转,他的手指在琴弦上灵活地跳跃,琴弓拉动的幅度时而大时而小,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与美感。
不知过了多久,当裴川拉完最后一个音符,缓缓放下琴弓时,他才转头看向沙发,正好对上顾屿的目光。
四目相对的瞬间,裴川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叫我?”
顾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这里坐了半个多小时。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声说:
“刚醒没多久,看你拉得认真,就没打扰你。很好听,我以前不知道你还会拉大提琴。”
“小时候学过几年,后来忙起来就很少练了。”
裴川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确认体温正常后才放心,“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刚才听你咳嗽了一声。”
“没有,就是喉咙还有点干。”
顾屿摇了摇头,目光落在那把大提琴上,“这把琴看起来很有年代感,是你的吗?”
“是我外婆留给我的。”
裴川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大提琴,眼神里多了几分怀念,“她以前是交响乐团的大提琴手,这把琴陪了她很多年。”
他拿起琴弓,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清脆的声响在房间里回荡,“刚才拉的那首《爱的礼赞》,是她教我的第一首曲子。”
顾屿点了点头。
他看着裴川,又看了看那把承载着回忆的大提琴,突然觉得,此刻的时光格外珍贵——阳光、音乐、身边的人,所有的一切都恰到好处,没有病痛的困扰,没有外界的纷扰,只有彼此之间无声的陪伴与心动。
“要不要试试?”
裴川突然拿起琴弓递给他,笑着说,“我教你拉几个简单的音符。”
顾屿有些犹豫:
“我从来没碰过,会不会弄坏?”
“没关系,很简单的。”
裴川拉着他的手站起来,走到大提琴旁,从背后轻轻环住他,手把手地教他握住琴弓,“慢慢来,不用紧张。”
顾屿的后背贴着裴川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平稳的心跳和温热的体温,耳尖瞬间红透。
他按照裴川的指导,轻轻拉动琴弓,虽然发出的声音有些生涩,却让整个琴房都充满拉丝的暧昧。
“顾老师……”
“嗯?”
裴川侧颈低头,轻啄了一下顾屿的唇角:
“很适合你。”
“什么?”
“在我怀里拉大提琴,很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