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更新的文字冰冷地烙印在每个人的视网膜上,也烙印在心上。信任在生存威胁面前摇摇欲坠,三方对峙的空气中充满了紧绷的、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楚珩之眉头紧锁,指尖飞快地在手环屏幕上操作,试图解析那条“净化协议”的来源与真实性,他的理智拒绝轻易接受这种将人逼入绝境的规则。
于小伍和秦茵则紧握武器,脸色难看地瞪着季寻墨肩上的信标,又看向楚珩之的方向。
他们显然不愿对同伴动手,但规则中那“能量冲击递增”的威胁又像毒蛇般缠绕着神经。
于小伍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只是焦躁地瞪着季寻墨肩上的信标。秦茵的目光则不断在信标和季寻墨之间移动,眼神里充满了不愿相信和抗拒。
就在这三方主力都因过往情谊而僵持不下时,外围一支一直被忽略的、仅有三人组成的小队中,一个站在稍前位置的男人忍不住高声喊道:“都冷静点!别被这手环骗了!互相残杀没有任何意义!规则变了,我们更应该团结,等执判官进来处理!这肯定是出了问......”
他的声音洪亮,带着试图稳定局面的急切。
然而,“题”字还未出口。
一道鬼魅般的影子,以所有人都未曾预料的速度,从侧面一处阴影中猛地窜出!
那身影与季寻墨体型相仿,甚至更显瘦削佝偻,动作却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他手中没有任何显眼的武器,只有一抹几乎融入昏暗光线的金属冷光一闪而逝。
“噗嗤——”
一声轻微却令人牙酸的利刃入肉声响起。
那高声呼喊的男人身体猛地一僵,后续的话语戛然而止。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口,那里正插着一柄造型奇特的短匕,匕身几乎完全没入,只留下一个精致的柄端。
他的记录手环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和尖锐的濒危警报,生命体征数值疯狂下跌。
“呃......”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异响,身体软软地向前倒去,在彻底失去意识前,被判定出局。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到连季寻墨、楚珩之等人都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骇然地聚焦在那个突然出现的、佝偻着背的男生身上。
他慢悠悠地拔出短匕,随意在那倒下男人的训练服上擦了擦血迹,动作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残忍。
他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而平凡的脸,唯有一双眼睛,透着一种玩世不恭的、仿佛对一切都感到无聊的阴鸷。
“吵死了。”他懒洋洋地开口,声音带着一种没睡醒般的沙哑,“规则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淘汰其他人,才能活。唧唧歪歪的,听着就烦。”
临时指挥中心,瞬间炸锅!
“是他?!”宿凛猛地从主控台前站起,一向温和从容的脸上首次出现了剧烈的震动,眼神锐利如鹰隼,“萧蚀!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印象极其深刻。萧蚀,上一届的学员,入学短短两个月,就以“训练意外”为名,重创了七八名同期学员,其手段狠辣刁钻,性格极度不稳定。
因其危险性远超可控范围,早已被强制调离“异能人”训练部,不知所踪。没想到,他竟然混入了这场最终考核!
朱盛蓝脸上适时地浮现出的震惊与担忧,他步走到宿凛身边,语气沉重:“宿凛领袖,这......这太危险了!萧蚀是个极端不稳定的因素,必须立刻终止比赛,保障学员们......”
他话未说完,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屏幕上那个持刀而立、面色凝重的少年身影——季寻墨。
他将未尽之语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仿佛将所有的希望与担忧,都无声地压在了那个少年肩上。
枯萎林地,洼地边缘。
“阿杰!”被袭击小队剩下的两人目眦欲裂,那队长更是怒吼一声,双目赤红,抡起手中的战锤,不顾一切地冲向萧蚀,“我杀了你!”
萧蚀甚至连正眼都没看他一下,就在那队长冲近的瞬间,他看似随意地一记侧踹,动作幅度不大,却精准狠辣地踹在对方的小腹上。
那队长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中,闷哼一声,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砸在一块岩石上,手环发出一连串的警告蜂鸣,虽未直接出局,却也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轻松解决两人,萧蚀甩了甩手腕,那懒散的目光扫过全场惊疑不定的面孔,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嘴角勾起一抹扭曲的笑意:“看,很简单不是吗?不想被那破脉冲炸死,就动手啊。抢到信标,或者......干掉所有跟你抢的人。”
他慢悠悠地踱步,如同在自家后院散步,话语却像毒蛇般钻进每个人的心里,引导着恐惧与杀意蔓延。
“愚蠢、冲动,且毫无效率。”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楚珩之在一片寂静中开口,他毫不掩饰对萧蚀这种行为的鄙夷,“通过制造恐慌和混乱来达成目的,是最低级的手段。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变量错误。”
萧蚀的脚步顿住了,他歪着头,看向楚珩之,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加深了:“哟,这不是咱们的‘预备指挥官’大人吗?脑子好使哦?”
他慢悠悠地朝着楚珩之走去,步伐拖沓,仿佛毫无威胁,“可惜啊,在这里,脑子有时候不如刀子好使。”
他背在身后的手,那柄刚刚染血的短匕再次悄然滑入掌心。他靠近楚珩之,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卓曜的狙击枪瞬间锁定萧蚀,却因两人距离太近而不敢轻易开枪。
“你说......”萧蚀对着楚珩之低语,声音带着恶意,“我先把你这个‘大脑’淘汰掉,会不会更有趣一点?”
楚珩之面色不变,眼神依旧冰冷,但紧绷的身体显示他并非毫无防备。
就在萧蚀手腕微动,匕首要再次递出的刹那——
一个冰冷、坚硬、带着浓郁火药味的圆形物体,毫无预兆地抵在了萧蚀的后脑勺上。
那触感,那压迫感,让萧蚀所有的动作瞬间僵住。
他不耐烦地,甚至是带着一丝被打扰了兴致的暴躁,猛地转过头:“烦死了!又他妈是谁啊?!”
低头,映入他眼帘的,是方染那张写满不爽的脸。
她单手握着她那标志性的、枪管粗壮得吓人的重机武器,直接用枪口怼着萧蚀的脑袋,另一只手掏了掏耳朵,语气比萧蚀更加不耐烦,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蔑视:
“小崽子,搁这儿演什么呢?”方染挑了挑眉,重机枪口又往前顶了顶,“玩阴的都玩到咱几个眼皮子底下了,你当我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