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财团总部顶层,总裁办公室。
夜曦曦坐在宽大厚重的实木办公桌后,背脊挺得笔直,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她身上穿着量身定制的香奈儿粗花呢套装,长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脸上化了精致的淡妆,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成熟、干练、值得信赖。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隐藏在桌下的双腿,正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这间办公室,她以前只在找哥哥嫂子时偶尔进来过,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坐在这里,执掌这个庞大的商业帝国。空气中弥漫着高级皮革、实木和淡淡消毒水的混合气味,庄重而冰冷,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龙城繁华的天际线,以往她觉得壮丽,此刻却只感到眩晕和一种无形的、沉甸甸的责任。
“夜总,晨会还有五分钟开始。”首席秘书林薇(林秘书的侄女,被夜辰特意调来辅佐兼监视)站在门口,声音平稳地提醒。她年约三十,妆容精致,举止干练,眼神锐利,是夜辰一手培养的心腹。
“好,我知道了。”夜曦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拿起桌上准备好的会议议程——那是林薇和几位核心副总裁提前为她梳理好的,她昨晚熬夜看到凌晨三点。
走进足以容纳二十人的豪华会议室时,长条会议桌两侧已经坐满了星辰财团的核心高管。这些平日里在商界叱咤风云的人物,此刻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她,眼神复杂,有审视,有好奇,有敬畏,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
毕竟,谁不知道这位“二小姐”是临危受命,以前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千金?她能担得起这份重担吗?
夜曦曦的心脏狂跳,但她牢记着嫂子夜晚晴的叮嘱:少说话,多倾听,不确定就问林薇和财务总监,决策前必须通过加密渠道请示哥哥。她走到主位,尽量让自己的步伐显得沉稳,然后坐下,环视众人,努力模仿着哥哥那种不怒自威的语气开口,尽管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各位,早。开始吧。”
会议按照议程进行。各位副总裁依次汇报各自板块的运营情况、重点项目进展和遇到的问题。大量的专业术语、复杂的财务数据、瞬息万变的市场分析,像潮水般涌向夜曦曦。她集中全部精神倾听,努力理解,但很多内容对她而言如同天书。她只能根据林薇事先准备的要点提示,偶尔提出一两个看似关键、实则安全的问题,大部分时间保持沉默,由几位副总裁自行讨论决策。
她就像一个被硬推上王座的傀儡,看似高高在上,实则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她能感觉到某些高管汇报时语速飞快,试图用信息差糊弄过去;也能感觉到当她就某个细节多问两句时,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耐烦。这种被轻视的感觉,让她既愤怒又无力。
会议中途,关于一项海外并购案的争议,两位资深副总意见相左,争执不下,最后将问题抛给了她:“夜总,您的意见是?”
瞬间,所有目光再次聚焦在她身上。夜曦曦手心冒汗,她根本不懂其中的利害关系!她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林薇,林薇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示意这个问题风险过高,不宜轻易表态。
夜曦曦会意,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用尽可能平稳的语气说:“这个问题比较复杂,我需要更详细的评估报告。今天先不做决定,会后请项目组补充材料,明天再议。”
这个回答中规中矩,算是勉强过关。但夜曦曦背后已经惊出一身冷汗。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权力和能力的巨大差距。坐在这个位置上,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影响数千人的饭碗和亿万资金的流向,而她,几乎一无所知。
会议结束后,夜曦曦疲惫地回到办公室。 她刚想松口气,私人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周明轩发来的信息。
【曦曦,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肯定很忙吧?别太累着自己。我刚开完项目研讨会,满脑子都是算法模型,头都快炸了[苦笑]。不过一想到你现在是执掌星辰的大总裁了,我就觉得浑身充满干劲!我们一起努力![奋斗] 对了,你们星辰在东南亚的数据中心项目,是不是涉及到新型冷却技术?我们这边有个算法优化可能用得上,方便的话,能不能分享一下公开的技术白皮书?让我也学习学习,看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期待]】
信息的语气充满关怀和鼓励,但最后那句“技术白皮书”的请求,却像一根针,轻轻刺了夜曦曦一下。若是以前,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甚至主动帮忙找更详细的资料。但此刻,坐在总裁办公室的她,回想起嫂子那句“保护好自己,比什么都重要”的警告,心中第一次升起了一丝迟疑。
公开的技术白皮书?听起来似乎没什么。但她刚刚在会议上被海量的信息冲击过,深知商业世界中,哪怕最“公开”的信息,也可能蕴含着价值。明轩要这个……真的只是“学习”吗?
她犹豫了一下,回复道:【第一天有点手忙脚乱,还在适应。技术白皮书我需要问一下相关部门,有消息告诉你。你先专心项目,别太拼。】
回复完,她靠在椅背上,心情复杂。她发现,当自己坐上这个位置后,看待问题的角度,似乎真的开始不一样了。
与此同时,西郊“砺剑资本”办公室。
周明轩看着夜曦曦略显疏离的回复,眉头皱了起来。他感觉到了夜曦曦的犹豫!这和他预想的不一样!她当了总裁,不是应该更有能力、也更愿意帮他了吗?怎么反而谨慎起来了?
是夜辰跟她说了什么?还是她身边有了新的“顾问”?
一股焦躁和危机感涌上心头。夜曦曦是他目前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必须牢牢抓住!他需要更直接、更有效的方式,接触到星辰乃至cFSI的核心资源!
他的目光,落在了电脑屏幕上那份“砺剑资本”可以“申请”的、有限的cFSI内部数据库访问权限说明上。一个大胆而危险的计划,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形。
他需要一份“投名状”,一份能证明他“价值”、从而换取更高级别权限的“成果”。而这份“成果”,或许可以从星辰财团……“借”一点东西来打造。
他打开一个加密通讯软件,联系了一个他通过地下渠道搭上的、在cFSI某数据中心工作的、不得志的底层技术人员……
夜曦曦在明处,战战兢兢地学习着驾驭权力的缰绳;周明轩在暗处,饥渴地寻找着任何可以撬动命运的杠杆。风暴在星辰财团的新舞台上,悄然酝酿。而远在庄园养病的夜晚晴,和坐镇cFSI的夜辰,正通过无数双眼睛,冷静地注视着棋盘上每一个棋子的动向。一场真正的考验,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