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FSI顶层的“冰河纪”持续了近十天,低气压笼罩着整个核心管理层,连最迟钝的员工都能感觉到龙少和江总之间那堵无形的厚墙。会议高效而冰冷,邮件往来精确得像机器对话,偶尔在走廊相遇,空气都会瞬间凝滞。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避开可能引发“雪崩”的雷区。
僵局:无声的对抗
龙墨寒的烦躁与日俱增。他试过各种笨拙的“破冰”方式,从送礼物到“偶遇”,甚至半夜酒后的误拨电话,全都石沉大海。江婉婷用她无可挑剔的冷漠,将他彻底隔绝在外。他像一头困兽,在自己的豪华办公室里坐立难安,看什么都不顺眼,连最刺激的虚拟现实游戏都提不起兴趣。他不得不承认,他怀念以前和江婉婷斗嘴、哪怕被她气得跳脚的日子,至少那时,他们是“活”的。
江婉婷则将自己完全沉浸在工作中,用一个个完美落地的项目来证明,没有龙墨寒那些“不靠谱”的点子和插科打诨,她一样能掌控一切。只是,夜深人静时,看着窗外璀璨却冰冷的城市灯火,她偶尔会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那种感觉,与她多年来习惯的、享受的独处不同,更像是一种缺失了某种重要背景音的寂静。
转机:不请自来的“小天使”
转机发生在一个周五的下午。夜熙辰和梦婉莹因一个重要的海外并购案,需要紧急飞往欧洲进行为期三天的最终谈判。行程仓促,加上对方要求绝对保密,不便带幼童同行。于是,照顾双胞胎的“重任”,在夜熙辰一句不容置疑的“你们看着办”之后,再次落在了龙墨寒和江婉婷肩上。
当育儿师抱着眨巴着大眼睛的曦曦和一脸酷酷的宸宸出现在cFSI顶层时,龙墨寒和江婉婷都愣住了。
“辰少吩咐,小小姐和小少爷这三天,麻烦龙少和江小姐多费心。”育儿师恭敬地说完,便将两个小家伙和两个装满了奶粉、尿不湿、玩具的巨型妈咪包留下,迅速离开了。
曦曦一看到龙墨寒,立刻张开小手,奶声奶气地喊:“蜀黍!抱抱!” 她似乎还记着上次把她当“大马”骑的快乐时光。而宸宸则安静地走到江婉婷腿边,仰着小脸,伸出小手轻轻拉住了她的西装裤腿,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双酷似夜熙辰的黑眸里,写满了依赖。
龙墨寒和江婉婷对视了一眼,这是几天来第一次真正的眼神接触,两人都迅速移开视线,但空气中那坚硬的冰层,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撞出了一丝裂缝。
助攻一:曦曦的“强制调和”
龙墨寒硬着头皮抱起扑过来的曦曦,小家伙立刻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扭动,指着江婉婷办公室的方向:“姨姨!找姨姨!画画!” 她记得江婉婷办公室里有漂亮的彩色画笔和画纸。
龙墨寒没办法,只好抱着曦曦,有些别扭地走到江婉婷办公室门口。门开着,江婉婷正蹲下身,耐心地对宸宸说:“宸宸乖,姨姨要工作,你先和这位阿姨去游乐室玩好不好?”她指的是旁边候着的育儿助理。
宸宸抿着小嘴,摇了摇头,小手更紧地抓住了她的裤子。
这时,曦曦在龙墨寒怀里兴奋地大喊:“姨姨!哥哥!一起画画!”
江婉婷抬起头,看到门口抱着孩子的龙墨寒,表情有一瞬间的复杂。她还没开口,曦曦已经挣扎着从龙墨寒怀里溜下来,摇摇晃晃地跑进去,一手拉住江婉婷的手,一手去拉宸宸的手,然后回头冲着龙墨寒喊:“蜀黍!来!一起!”
三个大人加两个孩子,场面一时有些滑稽的尴尬。江婉婷看着腿边两个眼巴巴望着她的小人儿,又瞥了一眼门口进退两难的龙墨寒,终是心一软,叹了口气,对育儿助理说:“麻烦把画具拿到我办公室的小会客区吧。”
于是,cFSI首席战略官那间以冷静、高效着称的办公室里,破天荒地铺开了儿童爬行垫,散落了五颜六色的蜡笔和画纸。曦曦坐在垫子上,兴奋地乱涂乱画,嘴里咿咿呀呀;宸宸则安静地坐在江婉婷身边,有模有样地学着画直线。
龙墨寒盘腿坐在垫子另一边,浑身不自在。江婉婷则坐在单人沙发上,看似在批阅文件,眼角余光却不时扫过孩子们。
助攻二:宸宸的“灵魂拷问”
过了一会儿,宸宸抬起头,看看江婉婷,又看看对面坐立不安的龙墨寒,忽然用清晰的小奶音,问了一个让所有大人石化的问题:
“蜀黍,姨姨,你们……吵架了吗?”
空气瞬间凝固。
龙墨寒猛地抬头看向江婉婷,江婉婷翻文件的手指也顿住了。连乱画的曦曦都停下来,好奇地看着哥哥。
宸宸的小眉头微微蹙着,继续用他那不符合年龄的冷静语调说:“爸爸说,吵架……不好。要,和好。”
童言无忌,却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龙墨寒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尴尬地挠头。江婉婷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握着文件边缘的指节微微发白。
曦曦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似乎感觉到了气氛不对,突然“哇”一声哭起来,张开手要抱抱:“呜呜……蜀黍抱!姨姨抱!不要吵架!”
这一哭,彻底打破了僵局。龙墨寒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伸手把曦曦搂进怀里笨拙地拍着安慰:“哦哦,不哭不哭,曦曦乖,没吵架,叔叔和姨姨没吵架……”
江婉婷也站起身,走到宸宸身边蹲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有些沙哑:“宸宸乖,叔叔和姨姨……没有吵架。” 她说这话时,目光终于第一次,真正地、长时间地看向了龙墨寒。
龙墨寒抱着抽泣的曦曦,对上江婉婷的目光,那里面有无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还有……某种松动。他喉咙发紧,干巴巴地挤出一句:“……对,没吵。”
融冰:无声的妥协
那天下午,因为两个孩子的存在,龙墨寒和江婉婷被迫待在同一个空间里。他们需要一起给曦曦换尿布,一起喂他们吃点心,一起应付曦曦层出不穷的“十万个为什么”。虽然交流依旧简短、生硬,仅限于“递一下湿巾”、“奶粉冲好了”这类必要对话,但那种剑拔弩张的冰冷气氛,却在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声和依赖中,不知不觉地消融了许多。
下班时,龙墨寒抱着睡着的曦曦,江婉婷牵着宸宸的手,一起走向电梯。沉默持续了一会儿,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瞬间,龙墨寒看着跳动的楼层数字,突然低声说:“……那天晚上,我喝多了,胡说八道,对不起。”
江婉婷没有看他,只是看着怀里宸宸的睡颜,很久,才很轻地“嗯”了一声。
电梯到达地下车库,门开了。江婉婷抱着宸宸先走出去,龙墨寒抱着曦曦跟在后面。在各自上车前,江婉婷脚步停了一下,背对着龙墨寒,轻声说:“明天早上九点,育儿师会送他们过来。”
“……知道了。”龙墨寒应道。
车子驶离车库,车内的龙墨寒看着窗外流逝的街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虽然问题还没有解决,但至少,那堵厚厚的冰墙,被两个小家伙用最纯粹的方式,凿开了一个口子。而站在冰墙两边的他们,终于能够再次看到彼此了。
童言或许天真,但往往拥有最强大的力量,能够穿透成年人用骄傲和误解筑起的最坚固的壁垒。这场因“兄弟论”引发的冷战,在两位小天使“神助攻”下,终于出现了融化的迹象。未来的路还长,但至少,沟通的渠道,重新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