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坐在书桌后面，下巴一抬，颐指气使的劲就出来了，“去把门关上。”
闲人：“！！……”
他转过身，走了两步，老老实实关上了门，回到原位低头等待大小姐示下。
元初叹息一声，轻轻摇头，“工作主动性不够高。我让你关门，你就要想到需要关窗。我说一，你得想到二才行。”
闲人：“！！……”
他抬起头，看了元初一眼，又飞快地低了下去，走过去关上了窗户。然后，回到原位，轻声询问：“敢问大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元初不说话，一直在打量他，这人也颇为沉得住气，站的笔直，脑袋微垂，一声不吭，任人打量。
“你叫什么名字？”
“小生张昱。”
“我大伯为什么把你选到文武双全队伍里？”
“可能是因为小生现在已经考过了县试，即将参加府试，八月还将参加院试。”
元初惊讶道：“你！你这！就文武双全了？我大伯也太会敷衍我了吧？我找文武双全的人可是要干大事的。”
张昱抬起头，眼睛里藏着一点笑意，刚才的紧张气息已经荡然无存，他有一种预感，接下来的事情可能会比较好玩。
“大小姐，伯爷并未敷衍。小生才学还不错，府试院试都有把握，明年春闱应该就能高中了。小生的学识，伯爷是认可的。”
元初无语。
元初叹气。
张昱问她：“大小姐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小生去做的，只管吩咐。”
“你不是要参加府试了吗？”
“小生胸有成竹。”
“你还挺会吹牛的。”
张昱：“……”
沉默了几秒，他说：“府试近在眼前。大小姐很快就能知道结果了。”
元初点了点头，又问他：“家中还有何人？”
“小生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
“所以九族无人？”
“是的。”
元初一拍手，“那可真是造反的好苗子！”
张昱：“！！！”
他飞速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左顾右盼，发现周边无人，这才松了口气，关好窗户走了回来，直接贴着书桌站，整个人都快趴到桌子上了，脸凑到元初跟前，小声道：“这样的话咱能小点声说吗？”
元初拿起桌上的镇纸，抵着他的脑袋把人往后推，“别靠太近。”
张昱自己退了回去，拍着胸脯给自己倒气，“我差点被你吓死。”
“竖子不足与谋！”
“嘿！”张昱不干了，“伯爷认为我文武双全。”
“我大伯眼神不好，看人不准。”
张昱：“……”
沉默了一会，他说：“我真的挺文武双全的。我功夫也还行。”
“那你耍几招给我看看。”
“你当我是街头卖艺的呢！”
“咋？你看不起底层老百姓。人家卖艺讨生活，不丢人。”
“我没说他们丢人。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耍。”
元初出其不意从腰间抽出软鞭甩了出去，张昱反应很快，堪堪躲了过去，没让鞭子抽到他。
“还可以。”元初说。
“你竟然会功夫？”
“上天所授。”
张昱抽了抽嘴角，这女骗子嘴里没一句实话。“你现在信我文武双全了吧？”
“所以呢？我说我要找文武双全的人干大事，我干的这件大事叫造反，你瞧你吓的！”
“我这个反应很正常吧。谁家会把‘造反’俩字这么大大咧咧的说出来啊？”
“你放心，我从小天赋异禀，有千里眼和顺风耳，知道附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没人，我才跟你说的。”
“我不是人啊？你不怕我去告发你啊？”
“那你去啊。”元初鞭子又甩了出去，这回缠住了张昱的腰，“你跑一个试试？刚才我收着力呢。我还能让你跑了？”
“我可以先与你虚与委蛇，等跑出去之后再去告发你，给自己博个好前程。”
元初面无表情，怂恿他：“你去试试。”
“我不去！”张昱回答的斩钉截铁，“我不是那种小人。所以你说我是个造反的好苗子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九族无人，就算造反失败了，也就死你一个，不会牵连别人。所以，你起头造反，我给你提供支持。等我们最后胜利了，你坚持要把龙袍穿到我身上，让我当皇帝。”
张昱：“……你怎么那么会想好事呢？”
他难道是什么贱人吗？拼了命造反成功，把皇位拱手相让？
“因为没有我的支持，你根本就无法取得成功啊。我才是造反成功的关键，只是为了保护我的家人，我不能出头。”
“所以我就可以去送死吗？”
元初点头，“万一死不了呢？以后你封侯拜相，前途无量啊。”
“我自己当皇帝不行吗？”
元初收紧了自己的鞭子，“你想跟我抢皇位？看来我是留不得你了。”
“别别别！”张昱赶紧讨饶，“这都还是没影的事呢，咱们就先内讧了，这不好吧。就算咱俩要争，那也是等最后一步的时候再争。”
元初又点了点头，“行。最后你要是跟我争，我就杀了你。”
张昱：“那我还造个屁的反啊。”
元初拿手在鼻下扇风，“粗俗！俗不可耐！”
张昱：“予何故反之？”
元初：“……要不你还是走吧，我换个合伙人。”
“别，别换啊，我觉得造反这事可以做。大小姐有什么具体打算吗？”
“没有。张嘴。”
“啊？”
元初弹了粒糖到他嘴里，入口即化，甜丝丝，张昱下意识地就咽了下去，然后掐着脖子问元初：“你给我吃的什么东西？”
“毒药。”
张昱：“……”
元初说：“没有我定期提供解药，你会死。”
“你卑鄙！”
“这话说的，上位者哪个不卑鄙啊。你看看当今，都卑鄙成什么样了，现在还在那儿熬着呢，就是不肯退位。你难道不想把那个卑鄙的人推下去吗？”
“想。但我没想过造反，只想着换个人当皇帝就行了。”
“反正也是要换，那就换我呀。”
张昱：“……这事不是那么简单的。”
“所以我才需要合伙人嘛。”
“你有何底牌？”
“不是告诉你了吗？上天所授！我现在是老天看中的下一任皇帝。”
张昱：“？？？”
元初忽悠他，“你只知道京中出现了江月娘和李薇，却不知道京中还出现了一位神仙，她跟我说，我就是天命帝王。我会传授世人种植之法，改变大家靠天吃饭的现状，让老百姓都能吃饱穿暖。我还将整顿吏治，教化万民。”
张昱：“……不是，你来真的啊？”
“你以为呢？”元初摆摆手，“行了，你下去吧。我想了想，我找你合作也是多余。我自己就能行了。不需要你了。”
她开个天幕好了。
与其让普通人给她穿上黄袍，她直接让神女给她穿上好不好？
天降龙袍加身，谁敢不服？
张昱没有走，索性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我跟你说，就算是上天认可，也有人不服气的。你还是需要一套人马。我正好可以帮你打好基础。你意下如何？”
元初不说话。
张昱又保证道：“我不跟你抢皇位。只是我家族蒙受不白之冤，你上位以后发下圣旨替我家族平反昭雪即可。”
“所以你是姓褚吗？”
张昱瞳孔缩了一下，又迅速恢复自然，“我确实姓褚。所以合作吗？”
“合作！”元初伸出手，和他击了一下掌，“你先退下吧。稍后我再找你。”
“是。”张昱态度恭敬地退到门口，出其不意地问她：“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毒药啊。”元初笑了一下，“你不要心存侥幸。成大事者没有不心狠的。”
张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