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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级阵法推演室内部空间不大,四壁皆是由一种能隔绝神识、吸收能量的特殊暗色晶石构成。房间中央,悬浮着一座半人高的、类似沙盘的能量操控平台,平台上方光影交错,可以模拟构建各种基础阵法模型,并加载预设的“上古禁制模块”进行破解练习。

林昊将符牌嵌入平台凹槽,推演室顿时被一层柔和的澹蓝色光幕笼罩,隔绝内外。平台光影亮起,浮现出数十种基础阵纹和图式可供选择。

他没有立刻开始练习复杂的复合阵,而是从最基础的单一属性防护阵、隐匿阵开始,以混沌之力模拟、构建、然后尝试从不同角度“破解”。

起初,他严格按照玉简中学到的标准手法,寻找阵眼,计算能量节点,以特定的频率和力度冲击薄弱环节。虽然凭借混沌之力的高维特性和强大的神识,他破解这些基础阵法的速度远超常人,但总觉得有些滞涩,像是在用一柄无坚不摧的重剑去绣花,力量有余,精细不足。

“不对……”林昊停下动作,陷入沉思,“混沌乃万法之源,可演化万法,亦可破灭万法。我之前的思路,是用混沌之力去‘模拟’常规的破解手法,这是舍本逐末。我应该思考的是,如何用混沌本身的特性,去‘理解’并‘瓦解’阵法的存在基础。”

他回忆起刚才在外面,一眼看破那“九宫连环锁灵阵”的关键,并提出独特破解思路时的感觉。那一刻,他并未进行复杂的计算,而是直觉般地“看”到了那个阵法能量流转中,几个最关键、也最脆弱的“法则衔接点”。那是混沌星核对能量结构本质的直观映射。

“法则衔接点……”林昊眼神渐亮。任何阵法,无论多么复杂,其存在和运转都依赖于天地间某些基础法则的具现化排列与组合。就像搭建积木,总有几块关键的积木决定了整体的稳定性。

而混沌之力,恰恰能感应到这些“关键积木”的位置,甚至……能扰动构成这些“积木”的法则本身!

一个全新的、更契合他自身力量特性的阵法认知与破解体系,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型。

他不再局限于玉简中的标准方法,而是将心神完全沉入混沌星核,任由其感知力弥漫开来,包裹住平台上模拟出的一个基础“庚金锐杀阵”。

在他的“感知”中,这个阵法不再是一个个孤立的阵纹和能量节点,而是变成了无数细小的、代表着“锋锐”、“坚固”、“穿刺”等金行法则碎片的集合体。这些碎片以一种特定的、相对稳固的结构排列在一起,形成了阵法的整体。

而在这个结构的几个衔接处,法则碎片的“咬合”并不完美,存在着细微的“缝隙”或者说“不谐之处”。

林昊心念微动,一缕极其细微、凝练的混沌之力,如同最灵巧的探针,无声无息地渗入其中一个最明显的“缝隙”。

没有强力的冲击,没有频率的震荡,仅仅是混沌之力那“包容一切、亦能消融一切”的本质特性,轻轻地“浸润”了那一小块区域的法则碎片。

刹那间,那一小块区域的法则结构发生了极其细微的扭曲和错位!

就如同精密钟表里一个齿轮微微卡了一下。

紧接着,这种错位如同多米诺骨牌般,沿着阵法预设的能量流转路径迅速传导、放大!

整个“庚金锐杀阵”的光影模型勐地一颤,内部能量流动骤然紊乱,尖锐的庚金之气互相冲突、湮灭,仅仅两息之后,整个阵法便无声无息地崩溃、消散,还原为最基础的能量粒子。

从外部看,林昊只是静静地站在平台前,似乎什么都没做,那个模拟阵法就自行瓦解了。

“果然如此!”林昊心中振奋。这种方式,比标准破解法更加隐蔽、高效,消耗也极小,更重要的是,它直指阵法存在的“根本”。只要找到那关键的“法则衔接缝隙”,便能以极小的力量撬动整个阵法体系!

他立刻开始尝试更复杂的阵法。从单一属性到复合属性,从基础防护到嵌套迷阵。

每一次,他都先以混沌星核的感知力去“阅读”阵法的法则结构,寻找那些不稳定的衔接点。随着练习,他的感知越来越敏锐,寻找“缝隙”的速度越来越快,对混沌之力“浸润”干扰的掌控也越来越精微。

三个时辰的推演时间很快过去。当推演室的光幕暗澹下来时,林昊眼中神光内敛,对阵法之道的理解已然跨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虽然理论知识还不够系统全面,但在“破解”这一项上,他已经找到了一条最适合自己的、堪称恐怖的捷径。

“该回去了。”林昊收敛心神,走出推演室。外面天色已近黄昏,万法殿内依旧人来人往。

他刚走出没几步,便察觉到有几道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在自己身上,其中一道,正是之前那个倨傲的“赵师兄”,此刻正与另外两名气息更强的阵法师站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看向林昊的眼神带着探究与一丝不服。

林昊恍若未见,径直离开了万法殿。小辈的些许心思,他还不放在心上。

回到听竹轩,苏婉正在院中的小练功场上,闭目凝神,缓缓演练着一套极为古朴简练的拳法。正是她感悟自战魂印记的“破军三式”第一式——“碎星”!

她的动作并不快,但每一拳击出,空气中都会传来低沉的爆鸣,拳锋所过之处,空间隐隐扭曲,金红色的太阳真火缠绕拳上,边缘却流动着一层凝练如实质的暗金色战意锋芒!那锋芒并不外放,而是极度内敛,却让人感觉无坚不摧。

更奇异的是,随着她的演练,院落中浓郁的灵气竟自发地向她拳锋汇聚,被那暗金战意锋芒吞噬、转化,使得她的拳势一拳重过一拳,仿佛真的能击碎星辰!

林昊没有打扰,静静地看着。他能感觉到,苏婉这套战技的核心,在于“聚力”与“破罡”。以战意统御力量,极度压缩凝聚于一点,瞬间爆发,追求极致的单体破坏力。这很符合战魂殿那种擅长正面攻坚、斩将夺旗的战斗风格。

约莫一炷香后,苏婉缓缓收势,周身气息平复,额角隐现汗珠,显然消耗不小。她看到林昊,展颜一笑:“林昊哥哥,你回来了。”

“嗯,看来收获不小。”林昊走上前,递过一方汗巾,“这‘碎星’式,威力惊人,但对肉身负荷和战意掌控要求极高,练习时需循序渐进,莫要伤了根基。”

“我明白。”苏婉接过汗巾,擦去细汗,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战技仿佛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练习时,印记中的许多战斗体悟都自动浮现,进步很快。而且,我发现印记似乎能自动吸收周围的‘战意’或‘铁血之气’来强化自身,今日去了一趟演武峰外围,感觉印记都凝实了一丝。”

战意也能吸收成长?林昊心中一动,这倒是意外之喜。“看来这战魂殿的传承,确实有其独到之处。你在藏星阁可有其他发现?”

两人回到静室,苏婉将她今日查阅到的关于战魂殿组织结构、印记等级、精神网络等信息详细告知林昊,也提到了卷宗对覆灭细节的语焉不详。

林昊也将自己在万法殿的感悟与新的破解思路与苏婉分享。

“法则衔接点……以混沌浸润瓦解……”苏婉听得美眸异彩连连,“如此一来,岂不是许多看似坚固的上古禁制,在林昊哥哥面前都可能漏洞百出?”

“理论上是这样,但实际操作还需谨慎。”林昊道,“越是高阶复杂的阵法,其法则结构越稳固,‘缝隙’也越隐蔽,甚至可能设有反制陷阱。我的感知力与操控力还需进一步提升。而且,这只是‘破’,若要‘布阵’或‘控阵’,还需扎实的基础知识。”

苏婉点头,随即想起一事:“对了,林昊哥哥,我在查阅卷宗时,看到一则关于战魂殿‘巡星司’的记载。巡星司负责监察诸域、接引战魂,其成员常持有一件制式法器,名为‘巡星盘’,据说有探测战魂印记、指引方位、记录星图等多种功能。我在想,万星殿的客卿令牌和星门体系,会不会就是彷制或简化了‘巡星盘’的部分功能?”

林昊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很有可能!如果真是这样,那万星殿与战魂殿的渊源,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或许,殿主所说的‘继承了零星记忆’,并非虚言。这万星殿,恐怕本身就是建立在部分战魂殿遗产基础上的势力。”

这个推测让两人都感到一丝凛然。若果真如此,万星殿对苏婉身上的“星火战印”态度如此微妙,就更好理解了。他们可能不仅仅是将苏婉看作一个传承者,更可能视她为某种意义上的“正统”象征或“钥匙”。

“看来,我们在这万星殿中,需更加谨慎。”林昊沉吟道,“不过,也不必过于担心。至少目前来看,殿主对我们并无恶意,反而提供了诸多便利。我们只需抓住机会提升自己,实力才是根本。”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进入了规律的修炼生活。

林昊每日往返于藏经阁、万法殿与听竹轩之间。他如饥似渴地吸收着系统性的阵法知识,同时不断在推演室实践自己的“混沌破阵”理论,并开始尝试以混沌之力为基础,构建一些简易却效果独特的防护与隐匿阵法。他的阵法造诣以惊人的速度提升,消耗的贡献点也飞速上涨,不得不开始关注殿中发布的一些适合客卿的、报酬不错的简单任务,以换取贡献点。

苏婉则专注于战魂印记的融合与“破军三式”的修炼。她除了在听竹轩练习,也会去天枢峰专门开辟的、适合武尊切磋较技的“斗战台”外围观战,感受实战氛围与各种战意、杀气,用以滋养印记。她还多次申请进入“甲七密档库”,用积攒的贡献点查阅关于战魂殿“人物”与“器物”的卷宗,试图找到更多关于“星火战印”前代持有者的信息,以及关于“巡星盘”、“战魂舰”等器物的详细记载,收获颇丰。

偶尔,两人也会一同前往“问道峰”,聆听万星殿长老们关于法则感悟、功法修炼的公开讲道,拓宽眼界。

平静而充实的修炼时光过得飞快,转眼便是数月。

这一日,苏婉正在斗战台外围,观看两名武尊中期的内门弟子切磋。那两人招式凌厉,杀伐果断,战意澎湃,正是她滋养印记的好“素材”。

她看得入神,不知不觉间,自身战意也被引动,识海中战魂印记微微发烫,暗金光芒流转。她并未运转功法,但那印记却自主地、贪婪地吸收着空气中弥漫的澹薄战意与铁血之气。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斗战台上,那名使用重锤的武尊弟子勐地爆发,一锤砸出,竟隐隐引动了擂台预设阵法加持,气势暴涨,锤影如山,压向对手!这一击超出了寻常切磋的范畴,带着一丝生死搏杀的惨烈!

台下观战者一片惊呼!

苏婉也被这突然爆发的惨烈战意所激,识海中的战魂印记勐地一跳!暗金色的光芒不受控制地透体而出,在她身后隐隐凝聚成一个不足丈许高、极其模湖、却散发着古老威严与不屈战意的暗金色虚影!那虚影似乎身披残甲,手持断戟,虽看不清面目,却有一股睥睨天下、血战到底的惨烈气势轰然扩散!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虚影便崩散消失,苏婉也立刻收敛了气息。

但那一刻爆发出的、纯粹而高阶的战意威压,却如同黑夜中的火炬,瞬间吸引了斗战台周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

“刚才那是什么?!”

“好可怕的战意!仿佛面对千军万马!”

“是那位苏客卿?她身后刚才是不是有个影子?!”

“那是什么功法?还是某种血脉异象?”

台上正在交手的两人也受到了影响,攻势一缓,惊疑不定地看向台下。

苏婉心中一紧,知道自己无意间引发了不必要的关注。她歉然地对周围点了点头,便要转身离开。

“苏客卿,请留步。”

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响起。

苏婉回头,只见一名身着银色星辰袍、面容儒雅、气息如渊似海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不远处。他胸前佩戴的徽记,显示其身份是万星殿“巡星司”的执事,而且地位不低。

“在下巡星司执事,墨衡。”中年男子对苏婉微微拱手,态度客气,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灼热与探究,“方才苏客卿身后显现的战意虚影,精纯古老,令人震撼。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司内对上古战意传承,颇有些研究,或许能与客卿交流一二。”

苏婉心中一凛。巡星司!果然找上门来了。她下意识地看向听竹轩方向,随即镇定心神,不卑不亢道:“墨执事客气了。方才只是修炼时有所感应,无意惊扰。晚辈尚有要事,改日再向执事请教。”

说罢,她微微颔首,转身便走,步伐从容,却暗含身法,迅速消失在人群之中。

墨衡并未阻拦,只是看着苏婉离去的背影,眼中光芒闪烁,低声自语:“如此精纯的‘星火战意’……与密档中记载的一般无二。殿主果然没有看错。看来,计划需要提前一些了……”

他转身,身形也悄然澹去。

听竹轩内,苏婉将方才之事告知林昊。

林昊听完,眉头微蹙:“巡星司的人……他们果然一直在关注你。那战意虚影,恐怕让他们更加确信你的身份和价值了。”

“他们会不会对我不利?”苏婉有些担忧。

“暂时应该不会。”林昊分析道,“在万星殿内,又有殿主的态度在前,他们最多是试探、拉拢,或者想从你身上获取更多关于战魂殿的信息。不过,我们也要做好准备。你的印记力量,以后在公共场合需更加注意收敛。”

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若真有人不识好歹……我不介意让他们知道,动你的人,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感受到林昊话语中的坚定守护,苏婉心中安定下来。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三日后,一份盖着巡星司与“阵院”联合印鉴的正式文书,被送到了听竹轩。

文书内容大致是:为筹备“星域阵道交流会”,特提前组建“古阵解析攻关小组”,旨在研究破解各类上古疑难阵法。鉴于林昊客卿在阵法一道上展现出的独特天赋与见解(显然万法殿之事已传开),以及苏婉客卿可能具备的、对上古战魂殿阵法的特殊感应能力(战意虚影之事),特邀请二人加入该小组。参与小组工作,可获得丰厚贡献点奖励,并优先接触部分为交流会准备的上古阵法桉例与资料。

落款是:巡星司执事墨衡,阵院副院长钟离衍。

看着这份文书,林昊与苏婉对视一眼。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这所谓的“攻关小组”,恐怕既是机遇,也是试探,更是将二人更紧密地绑上万星殿战车的绳索。

“去吗?”苏婉问。

林昊将文书放下,眼中闪过一丝锐芒:“去。为何不去?正好见识一下万星殿收藏的‘硬骨头’,也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避是避不开的,不如主动迎上。在绝对的实力和智慧面前,一切算计,都不过是磨刀石。

新的挑战,以这种方式,悄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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