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捞起长剑站在江邪身侧,其余人皆是面带防备。
来人看样子年纪跟他们差不多,一张娃娃脸上满是笑意,大有一种没理也能叫人让三分的姿态,江邪拍了拍沈玉的小臂,示意他放松,嘴上道:
“蒋西,我说过,你再找人跟着我,我就连你一块儿揍。”
姓蒋?这下众人更紧张了,连叶子羽和丁一也不免皱了皱眉,蒋西双手举起,告饶:
“十七哥哥,我真不是跟踪你。”
他指了指地上还不敢起来的少年,道:“他弟弟犯了错,找我帮忙求情,那我不得收点利息嘛,叫他来给你递个信儿,这怎么还被你当成眼线了。”
江邪左手压着刀柄,盯着他没说话,蒋西看了一眼,赔笑道:“你都受伤了,就别打我了呗。”
江邪退开半步,转身上楼,对他说:“过来。”
蒋西笑眯了眼,路过沈玉时瞟了他一眼,然后追上了江邪。
沈玉眉头微皱,抬眼看了看江邪的背影,他怎么隐约觉得,这个蒋西刚才在挑衅他?
云澜凑过来,抱着膀子轻轻撞了他一下,低声问:“怎么个事?这人什么来头?张口就叫哥哥,江公子哪儿冒出来的这么大弟弟?”
沈玉一脸莫名其妙,问他干嘛,他又不知道。
结果他这打眼一瞅,包括叶子羽和丁一在内的七个人,都在看他,他才后知后觉,好像确实江邪只跟他走的比较近……
他把目光放在一旁看着那少年的桑喆身上,桑喆脊背一凉,下意识抬头,就见沈玉盯着他,那目光,好像要把他看穿一样。
当即什么也不敢隐瞒,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总结来讲,蒋西,今年十九,蒋昭的某一个不知名小妾生的,具体是不是蒋昭的儿子谁也不知道,六岁以前都没有名字,后来叫这个名是因为跟江邪这两个字很像,方便互相顶包,从江邪到千金城后就一直跟着他一起,所以可以算是弟弟。
但根据桑喆所说,五年前开始江邪就很烦他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几次,都是蒋西有时候找人追他的行踪,制造一些偶遇,然后被江邪或是甩掉或是打一顿再甩掉。
楼上,江邪随意推了一间门,蒋西在他关门的前一瞬闪身进来,说道:
“我只是来提醒你一下,蒋昭已经到青云宗的地界了,三长老陪同,你……楼下那位,杀了三个长老的事儿已经瞒不住了,他叫了七哥回去问话,趁他现在没空盯你,抓紧走,隐姓埋名,去哪儿都行,别他娘的往刀口上撞。”
“啧,他叫你来监视我,你倒要放我跑?”江邪唇角勾出一抹嘲意,“你也想被黑市悬赏?”
“……我没这变态爱好。”蒋西卡了个壳,指着楼下,“你认识了这么多人,藏一阵还是做得到的吧,千金城里那么多人虎视眈眈,蒋昭也活不久,没人会在意一个长老的失踪,你既然不属于千金城,那就别回来了。”
江邪敛了唇边笑意,看着他的那双眸泛着寒光,语气不耐:“你要是嫌命长,就滚回去接任务,我的事与你无关。”
蒋西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额角爆出青筋,声调大了几分:“东城老吴年前刚得了个闺女,还有守城门的阿肆,他才刚成婚,你想毁了千金城,那让别人怎么活?”
“蒋西,你生在贼窝就以为所有人都想跟你一样吗?”
话音刚落,蒋西攥紧的拳头就打了上来,江邪眸光微冷,侧身避开,小臂格挡,一把将他推了出去,力道半分没收,蒋西后背撞在门上,这声闷响令楼下几人纷纷侧目。
“这怎么还打起来了?”
燕云昭趴在楼梯口探头瞅了一眼,沈玉眯了眯眼,一手将她拉了回来,同时,楼上又是一声巨响,蒋西直接被人破门打飞出来,众人只看到一道黑影,紧接着便是蒋西的低吼:
“千金城再烂也是你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也是别人的家,你毁了那儿让他们怎么办?”
江邪低沉的嗓音里满是不屑和凛冽:“你把地狱当家,那你是什么,野鬼?”
这还是众人头一次直观感受到江邪对千金城的厌恶。
“江邪!”
长刀出鞘,寒锋直指蒋西鼻尖,江邪面无表情,说:“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别管我的事,要么滚回去,要么去蒋昭面前告发我,拿着城主令把我砍了,我死了,你就能继续守着你那可笑的家,摇尾乞怜等人关爱了。”
蒋西怔愣,摇着头后退了一步,半晌苦笑了一声,道:“他把我从千金城叫出来,就没打算再让我回去,哥,我已经沾血了。”
江邪握着刀的手顿了一下,随即他闭了闭眼,收了长刀,语气冷漠:“那你就滚远点,别跟着我。”
“哥!”
江邪猛地回身,一拳打偏了他的脸,狠狠地揪住他的领子,咬着牙说:“我是不是告诉过你,别给他看见你的机会,你不听,现在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嗯?蒋西,我当年给你背的血债全白费了,现在也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滚!”
说罢,他就着这个姿势,将他掼了出去,浑身冷冽,宛如一尊煞神,盯了他一眼,冷声道:
“桑喆,十里内,清人。”
“是。”
蒋西看着他,咬了咬牙,拎起地上那个少年,消失在了众人视线。
江邪站在原地,将一身的戾气收敛干净,最后疲惫的捏了捏眉心,蒋西的出现是个意外,他今天失控的次数太多了,他转身看了看沈玉,嗓音略哑:“给我点时间,我歇会儿。”
说罢,也不再管这一屋子人,转身上楼。
楼下众人面面相觑,方延忽然一拳砸在自己掌心,说:“所以,江公子的父母,是蒋昭所杀,蒋昭还把他带回去培养成了杀手,然后现在江公子要复仇,所以他跟咱们就是一伙的,对吧?”
燕云昭捂了捂脸,万分不想承认这个人是自己师弟,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道:“你才捋明白,是傻的吗?”
方延傻呵呵的乐,沉寂的氛围轻松了些许,但沈玉仍有一块大石头堵在心口,他总觉得,江邪还有更深的秘密。
为什么蒋昭认定江邪会有他想要的东西?他父母又隐藏了什么?既然他与这江湖的棋局没有关系,又为何会知道那么多事?看似江邪今天说了很多,但展开来又是许多谜团重重叠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