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云晔的到来就让江邪松了一大口气,沈玉的变化他也在看在眼里,心知徐天罡不能再拿他如何了,心下更是轻松不少,这一口气刚喘下去,整个人好像都飘了起来,然而下一瞬,他眼前骤然一黑,随即头重脚轻向前栽去。
“江邪!”
沈玉一惊,接了他个满怀,那双带着凉意的指尖碰到他时,他的意识彻底陷入了黑暗。
云晔探了下他的脉,眉头蓦地一锁,嗓音严肃了不少:“内息紊乱,经脉受损严重,抓紧带他去找大夫,他身上的伤不能再拖了。”
他眼神又在这一行人身上扫视了一圈,在场众人也没几个全须全尾的,他的意思不言而喻,众人立马如梦初醒,阮亓反应过来抓过身边一人低声交代了几句,沈玉一把将江邪抱起,却见云晔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由得开口欲问:
“云前辈……”
不过才刚开了个头便被云晔打断:“后面还有不少人,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我在这儿替你们拦一道,疗伤要紧。”
沈玉微怔,点头致意:“多谢前辈。”
江邪的头无力地靠在他颈侧,微弱的鼻息拂过皮肤,带来一丝惊心的凉意。
“走!”沈玉低声道。
云澜犹豫地看了一眼他爹,接收到无声的请示,云晔颔首允了:“去吧。”
云澜点了点头,追上了他们。
一路上所有人都默不作声,蒋西原本想偷偷溜的,但他放不下宋清和江邪,于是还是一路跟着了,再者,他心里也一直憋着一股火,江邪什么事都没和他说过,直到今天沈玉闯进来,三长老和蛇叔挡住四长老,混战开始的前一刻他都还在迷茫,可即便这样,他仍是下意识扎入人群中,尽力拖着那群人,因为他知道,若是外面崩盘,那江邪的压力就会骤加。
原本他以为,杀了蒋昭之后,江邪留在千金城周围的人马便会踏破千金城,捣烂内殿,宣告弑魂殿彻底解散,可方才,他不仅转交了城主令,甚至还承诺会把人撤出去,他不知道江邪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也不知道换三长老做这个城主,日后他们该何去何从。
他内心是前所未有的迷茫,他甚至有种冲动想摇醒他一问究竟,但当他的目光触及沈玉怀中完全失去知觉的江邪时,什么念头都抛之脑后了,那张总是带着戏谑和张扬的俊脸此刻苍白如纸,眉头即使在昏迷中也痛苦地紧蹙着,一路走来,他见过江邪很多次狼狈不堪的模样,却没有哪一次是这样惨烈的。
回到他们住的那方宅院,阮亓派人找的郎中已经在等着了,而且不止一位,几乎大半个金陵城里的郎中,全被江邪的人给请过来了。
沈玉本想在门外守着他,但被云澜生拉硬拽的推去处理伤口喝药了,结果这姓江的某人昏迷中也不让人省心,紧绷的身体别说包扎上药了,连触碰都难,一众郎中束手无策,没办法,还是沈玉坐在旁边勾着他的手指,才让他逐渐放松下来。
沈玉也不知道江邪这人到底是什么做的,打哪儿来的这非人的毅力,疗伤清创期间,或许是疼痛,总之他清醒了片刻,就趁这段时间又叫来阮亓他们,硬是交代了几件事,才彻底昏死过去。
沈玉也才知道,江邪和蒋昭周旋那么久,除了寻找机会,还是为了解药。
江邪从蒋昭手中拿到的那个瓷瓶里也不是解药,蒋昭根本不可能随身携带这种东西,他完全就是想空手套白狼,而江邪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也配合着演戏。
他猜瓷瓶中的是某一种毒,但他体内本就有剧毒,所以寻常毒对他无效,因此他更倾向于这就是蒋昭控制他们的这种毒,一颗便叫人痛不欲生,两颗叠加造成的后果,不堪设想,蒋昭从一开始就没想给他活路。
沈玉狠攥了下拳头,突然觉得江邪一刀了结他简直太便宜他了。
不过,江邪倒是从蒋昭如此急迫态度中参透出了什么,他们身上的毒似乎并非不可根治,所以他交代的第一件事便是让桑喆带着那几颗药去南疆寻人,看能不能把这解药弄出来。
众人皆忙碌起来,云澜陪同沈玉守在门外,干等着不免枯燥,正巧宋清刚裹好身上的伤,在阮亓的搀扶下过来看看江邪的情况,还带了个名叫蒋西的尾巴。
江邪其余指令下的很短,他也不能耽误疗伤的时间,因此许多疑问都只能暂时埋在心里,便趁着这会儿,询问起阮亓和宋清。
江邪下的第二道指令,是差人去追踪封泽封乾两兄弟,沈玉对这两人有点印象,在碧落城打过一次照面。
阮亓解释道:“公子早先不是让我去寻解药秘方么,这方向有些偏差。”
他追的线索断在沧兰郡,但那只是解药秘方的线索,他们忽略了一件事,弑魂殿最初以蒋家庄死士为根基,那么蒋昭控制他们的手段,应当承袭于他父亲,再往前追溯,便是蒋家庄豢养死士的手段。
蒋家庄死士无数,而内殿杀手虽不多,但药量需求也绝对不少,蒋昭必有专门调配毒药与解药的人做支撑,以蒋昭多疑的本性,这些人也定然不会在千金城。
只是知道归知道,从何下手去找这些人,是个不小的难题。
不过,有道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封泽二人受命于三长老,曾也是试炼峡谷中浴血奋战的一员,实力自然是上乘,然而此次围剿蒋昭他们却不在,只可能说明了一件事,他们有更重要的任务,能让三长老不惜派出两员大将的任务,除了解药他们也想不出其他。
三长老和蛇丈几乎一直处于蒋昭左右,所以最有可能去寻这些人的,只有相对自由的封泽二人,现在城主令到手了,他们的下一步就是要带着解药回千金城,接管蒋昭的位子。
江邪不会给三长老机会,放任他重振弑魂殿,成为下一个蒋昭的,这与他的初衷并不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