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晶梁发出最后一声哀鸣,裂缝如蛛网般蔓延。云绵绵知道,再不动手,就得掉进底下那团翻腾的黑雾里喂龙了。
她深吸一口气,脚尖一点残桥边缘,整个人腾空而起。半空中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胸前那枚微弱闪烁的剑阵阵盘上。雷血刚沾上阵纹,整座阵盘猛地一震,像是被唤醒的凶兽猛然睁眼。
“轰——”
九道虚影剑气应声而出,划破空气直插虚空,精准落在北斗方位。每一道落下,都像钉子扎进天地脉络,稳稳撑住即将崩塌的空间。剑阵彻底展开的瞬间,雷光如瀑倾泻而下,劈得黑雾嘶嘶作响,几条刚成形的锁链当场炸裂,化作青烟消散。
龙影仰头怒吼,金瞳中杀意暴涨,可动作却迟滞了一瞬——它的四肢竟被无形之力禁锢,动弹不得。
云绵绵落地未稳,腰间碧玉葫芦忽然轻轻一颤。脑海里浮现出一行小字:“该抢了,宿主。”
她嘴角一勾,心下了然。
果然,下一秒,龙首眉心处光芒大盛,一颗拳头大小、通体流转着暗金色纹路的珠子猛然迸出!那珠子刚离体,便有股无形吸力拉扯,直奔远处虚空而去。
云绵绵早有准备。
她指尖轻弹,一道几乎看不见的丝线自袖中滑出,细若游丝,却是用族纹凝成的空间本源之线,外人根本察觉不到。这根线早在她踏入通道时就悄悄布下,此刻如蜘蛛织网,早已在空中结成陷阱。
就在那股吸力刚要将龙珠卷走的一瞬,空间丝线骤然收紧!
轨迹偏移,龙珠打着旋儿坠入剑阵核心区域。雷火交织中,珠面浮现出古老封印符文,速度一缓,悬停半空。
远处虚空中,一道素白身影缓缓浮现,面容清冷,正是林素婉的虚影。她指尖还维持着结印姿势,眼神却从从容转为震惊,再变成铁青。
“你……”她声音发颤,“你怎么可能——”
“林姐姐?”云绵绵歪头一笑,语气天真,“你在看什么?是这个吗?”
她抬手一招,龙珠落入掌心,温润却不烫手,内里似有龙吟低回。她看也不看,直接往腰间葫芦里一塞,还顺手拍了两下,像是怕它跑出来。
“多谢林姐姐帮忙引气开窍,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这龙珠得用特定手法才能剥离呢。”她眨眨眼,“下次记得,远程操控也得看看有没有人蹲坑。”
林素婉的脸色瞬间煞白。
她当然明白发生了什么——这不是单纯的抢夺,而是精准预判。原着剧情里,她正是在此刻以秘法摄取龙珠,借此炼化龙魂,奠定后续晋升根基。可现在,机缘没了,连过程都被截胡得干干净净。
“那是我的造化!”她终于失控,声音尖利,“没有我,你连秘境都进不来!凭什么——”
“凭我活得久啊。”云绵绵耸耸肩,一脸理所当然,“你看你,每次都站得远远的放技能,跟打游戏挂机一样,哪像我亲自下场拼操作?系统不给我给谁?”
她这话一出,连自己都差点笑场。
但更气人的是,她说完还真低头看了眼葫芦,嘀咕了一句:“待会儿加个防偷渡阵法,省得某些人半夜爬墙钻我空间。”
林素婉气得指尖发抖,虚影都开始晃动。她死死盯着云绵绵,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可越是愤怒,那股连接虚影的灵力就越不稳定,身形逐渐模糊。
“你以为这就完了?”她咬牙切齿,“云家血脉诅咒不会放过你,早晚有一天——”
“哎哟,又来这套。”云绵绵打断她,摆摆手,“姐姐,能不能换点新鲜词?上个月你说我要被祭坛反噬,上上周说我会走火入魔,昨天还预告我今晚必遭雷劫……结果呢?我不仅活得好好的,连顿夜宵都没少吃。”
她顿了顿,笑眯眯补刀:“而且每次你一出现,我就知道——有好事要来了。”
话音刚落,林素婉的虚影猛地一颤,像是被人从背后抽了一巴掌,整个人剧烈波动起来。她还想说什么,可唇角刚动,身形已如风中残烛,忽明忽暗。
“记住……”她最后挤出几个字,“这不是结束……”
“行啦,我知道,反派临走都爱说这句。”云绵绵挥挥手,像赶蚊子,“回去记得吃降压药,别激动,对心脏不好。”
随着一声闷响,虚影彻底溃散,只留下空气中一丝淡淡的香气,很快也被深渊吹来的冷风吹散。
云绵绵长舒一口气,低头看了看还在微微发烫的葫芦,伸手摸了摸:“辛苦了,小老弟。”
葫芦没反应,但她能感觉到里面多了股沉稳的律动,像是某种古老生命正在苏醒。
她抬头望向深渊。
那头巨龙虽被剑阵压制,却并未倒下。庞大的身躯蜷缩在黑雾之中,鳞片上的裂痕渗出暗红液体,每一滴落地,都激起一圈涟漪般的灵波。
它没再攻击,只是静静趴伏着,金瞳低垂,竟透出几分疲惫与……释然?
云绵绵眯起眼。
不对劲。
按理说这种级别的远古存在,哪怕被打伤也不会这么安静。除非——
它本来就不想打?
她正思索,忽然察觉胸口一热。低头一看,衣襟下贴着的那块残玉正在发光,微弱却持续,像是在回应什么。
她心头一跳。
这块玉,是母亲留下的唯一信物,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发热。上次这样,还是她在家族密室发现祭坛真相的时候。
难道……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头顶传来一阵剧烈震动。碎石如雨砸落,整条浮桥终于支撑不住,轰然断裂。她脚下一空,本能地后跃,踩上一块悬浮岩。
可就在这刹那,那头巨龙缓缓抬起头,张开了嘴。
不是咆哮,也不是吐息。
而是一串低沉、古老、带着金属质感的语言,一个字一个字地响起:
“……守门人……醒了……”
云绵绵愣住。
她听不懂这句话,可身体却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尖凝聚出一道雷弧,在空中划出一个奇异符号。
那符号一闪即逝,却让龙影浑身一震,竟低下头,额头轻轻触地,姿态如同臣服。
她怔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
她明明从未学过这种语言,也没见过这个手势,可刚才那一瞬间,就像是身体记住了千年前的事。
“所以……”她喃喃,“我不是第一个来这儿的人?”
深渊深处,风声渐止。
那颗已被收走的龙珠,在碧玉葫芦内部悄然旋转,表面封印裂开一道细缝,一抹金光从中溢出,无声无息地渗入云墟空间最底层。
而她的额间红痣,也在这一刻,轻轻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