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盘上的数字跳到107,云绵绵指尖的雷符还没散,桌角那枚噬灵蛊残尸却突然抽搐了一下。
她眼皮一跳。
这玩意儿都死了还能诈尸?
没等她动手,葫芦底部金纹一滚,像嫌弃地抖了抖壳,残尸“噗”地化成黑烟,顺着葫芦口钻了进去。下一瞬,识海里灵泉边缘浮出半行血字:“溯源路径已标记,有效期三日。”
她松了口气。
还好没白喂它一顿虫干。
正要收手,窗外“咚”地一声闷响,像是有人翻墙太急,膝盖磕在了屋檐上。
紧接着,一道熟悉又欠揍的声音压着嗓子飘进来:“糖葫芦三串,换情报三则,童叟无欺,过时不候。”
云绵绵眼皮都没抬,手指在桌面轻轻一划,一道微型追踪符悄然成形,藏在袖口褶皱里。她这才慢悠悠起身,拉开窗。
云砚蹲在窗台上,白发乱翘,手里攥着个破算盘,另一只手捏着三块灰扑扑的下品灵石,活像刚从哪个废品堆里刨出来的。
“三块?”她皱眉,“上个月克扣我五十灵石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哭穷?”
“那是公款!”云砚理直气壮,“这叫私人投资!再说了,你那点月例,还不够我买一坛酒塞牙缝。”
“那你拿酒来换。”
“酒得留着贿赂守门弟子,情报进不来你更亏。”
云绵绵冷笑,从袖中摸出三串糖葫芦——红艳艳的山楂裹着晶亮糖衣,还是昨儿在坊市顺的,本来打算拿去泡灵泉当雷禽蛋的孵化燃料。
她往外一递,云砚眼睛都亮了,伸手就抢。
指尖刚碰上竹签,她手腕一翻,糖葫芦收回半寸:“先说一则。”
“哎哟小祖宗!”云砚气得算盘都快捏碎,“你这是做生意还是劫道?”
“做生意讲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劫道才先给货。”她眨巴眼,“三块灵石买三则消息,你要是想加价,我这糖葫芦也能当雷符用,炸了也不心疼。”
云砚咬牙切齿,终于松口:“第一则——云翳昨夜又去了祠堂,玉符插进祖碑裂缝,嘴里念叨‘傀儡圣女仪式提前’。”
云绵绵眼神微闪。
这词儿她听过,上回用葫芦反向定位时,也蹦出过一耳朵。但当时光幕崩得快,听得不全。
她不动声色,又递出一串糖葫芦。
云砚咽了口唾沫,继续道:“第二则——林家最近在暗中收购高阶炼器材料,尤其是雷属性矿石,数量够铸一座阵法大阵。”
她指尖微动。
雷属性?那不正好配她雷灵体?
正想问第三则,云砚却把最后两块灵石往窗台一拍,摇头:“第三则贵了,得加钱。”
“你耍赖?”
“这不是耍赖,是行情!”云砚瞪眼,“第三则值一条命——七日后,城南拍卖会,压轴拍品是云家秘宝。”
云绵绵呼吸一顿。
秘宝?
她还没开口,识海里“叮”地一声,一行小字冒出来:「检测到主线机缘触发,建议介入。」
她差点笑出声。
这系统,比她还急着搞事。
“你确定是云家的?”她压低声音,“不是林家挂羊头卖狗肉?”
“千真万确。”云砚冷笑,“起拍价十万灵石,拍品编号‘云-柒’,封印符文是老祖独门手法,外人仿不来。”
云绵绵心头一震。
老祖独门符文?那不就是族纹变体?她娘留下的手札里提过,只有圣女血脉才能解开。
她指尖在桌面轻敲两下,追踪符顺着气流滑出,悄无声息粘上云砚袖口。
“那你想要什么?”她问。
“三成战利品。”云砚直勾勾盯着她,“尤其是那东西,要是和《万象天衍阵》有关……我得拿回原本。”
云绵绵一怔。
这名字她没听过,但看云砚那眼神,像是能拿命换的宝贝。
她故意咬唇,装出犹豫样:“三成太多,一成半,外加我请你吃半年糖葫芦。”
“三年。”
“一年。”
“两年,不许还价!”
“成交。”她啪地把最后一串糖葫芦甩过去,“但你得告诉我,怎么进拍卖会。”
云砚接过糖葫芦,咔嚓咬了一口,含糊道:“身份令牌在执事堂,但得有推荐人签字。你去找丹阁李管事,就说我说的——他欠我三顿酒。”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云绵绵忽然出声:“三长老。”
云砚回头。
“你当年……也想当空间容器?”
云砚身形一僵。
袖口那道陈年灼痕隐隐发烫,形状与葫芦底部金纹如出一辙。
他沉默两息,才低声道:“有些东西,比命还贵。你懂了,就别问了。”
话音落,人影一闪,翻墙消失在夜色里。
云绵绵站在窗前,指尖雷丝悄然收回,追踪符已与算盘产生微弱共鸣。
她正要闭眼沉入识海,系统突然又冒字:「西南方三百米,魔气波动,目标锁定你。」
她眉头一皱。
来得正好。
她抓起最后一串糖葫芦,往窗外一抛:“三长老,赏你的!”
糖葫芦划出一道弧线,眼看要落地,她指尖雷光疾射,正中葫芦尾端残留的灵泉雾气。
“轰——”
雷光炸开,雾气瞬间电离,一张无形雷网铺天盖地撒下。
“啊!”两声闷哼,西南方墙角黑影一颤,两道身影从虚空中跌出,面罩炸裂,露出林家死士的面孔。他们手中罗盘正对准她心口,指针狂转,却被雷网直接烧毁。
云绵绵缓步上前,雷丝如蛇游走,缠上其中一人手腕。
那人挣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你……逃不掉……林小姐……要你做……”
话没说完,雷丝一紧,直接切断灵脉。
另一人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
云绵绵冷笑,指尖轻弹,一道雷符贴上他后背。
“别急,留点东西再走。”
那人踉跄倒地,背上雷符闪烁几下,化作一道符印,被她收入袖中——是追踪烙印,能反向定位施术者。
她转身回屋,刚关上窗,识海里残魂突然狂笑起来:“新鲜尸体!快!拿来献祭!我要吞了他们的魂!”
她脚步一顿。
这货平时蔫得像条死鱼,一见血就疯。
“闭嘴。”她冷声,“再吵,把你封进灵泉底。”
残魂哼了一声,缩回深处,但那股兴奋劲儿还在,像饿了三百年的饕餮闻到了肉香。
云绵绵坐回桌前,把算盘推到灵泉投影下,雷丝连接葫芦金纹,尝试双器联动溯源。
影像缓缓浮现:云翳在密室打开暗格,取出一块玉牌,上面刻着“傀儡圣女·初祭”字样。他指尖滴血,玉牌亮起,浮现出一幅地图——城南某处,红点闪烁。
她正要细看,葫芦金纹突然一颤,影像崩散。
一滴血从葫芦口渗出,滴在桌上。
她摸了摸额头,上个月偷吃灵果的记忆,有点模糊了。
但没关系。
她把算盘翻过来,背面那道雷符还在,数字从107跳到了106。
“三叔,你送的机缘,我收了。”
“现在,该我还礼了。”
她指尖一划,雷光在桌面刻下三个字:拍卖会。
下一瞬,算盘算珠无风自动,缓缓转向一个新数字:7。
那是拍卖会开始的倒计时天数。
也是她第一次,主动踏入猎场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