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担忧、等待和凤凰社的暗中行动中悄然流逝，转眼便到了圣诞节前夕。
霍格沃茨依旧笼罩在积雪之下，但对于这个暂时的落脚点来说，这个圣诞节却因为一个好消息而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亚瑟·韦斯莱终于被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获准出院，可以与亲人们共度这个意义非凡的节日了。
出院当天，麻瓜公寓里仿佛被注入了双倍的活力。
莫丽从清晨就开始在厨房里忙碌，空气中弥漫着烤火鸡、肉馅饼、烘蔬菜和各种香料的诱人香气，温暖得几乎要将窗外的冰雪都融化。
她精心准备了一大桌丰盛的圣诞午餐，脸上带着许久未见的、发自内心的轻松笑容。
中午时分，随着门外一阵空间扭曲的噼啪声，西里斯推着一架轮椅出现在门口。
轮椅上坐着的正是亚瑟，他脸色还有些苍白，一条手臂和半边胸膛被厚厚的白色绷带包裹着，固定在胸前，但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却闪烁着回家的喜悦和恢复中的生机。
“我们回来咯！”莫丽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快步迎上前，从西里斯手中接过了轮椅的推手，动作轻柔地将亚瑟推向餐桌主位，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快，“爸爸回来了！”
亚瑟坐在轮椅上，虽然行动不便，但他还是努力挺直了背脊，强撑着举起那只未被固定的、完好的手，脸上带着宽慰而温暖的笑容，向围拢过来的孩子们说道：“圣诞快乐，我的孩子们！梅林啊，还是和家人待在一起最好！”
不知道是弗雷德还是乔治悄悄放出了一把魔法制造的圣诞小人，这些闪着金粉、唱着跑调圣诞颂歌的小精灵立刻绕着餐厅飞来飞去，洒下亮晶晶的彩纸屑。
在小人儿飞过的地方，大家都忍不住大笑着，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弯下腰躲避，餐厅里瞬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莫丽也开怀地笑着，那笑声仿佛卸下了心头沉甸甸的巨石，终于能真正地、放松地享受这一刻的快乐。
莫丽小心翼翼地将亚瑟安顿在餐桌的主位，确保他坐得舒服，然后拍了拍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好了，好了，大家都坐吧，就是这样。”
莫丽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红光，走到一旁堆放着彩色包裹的椅子旁，“现在，趁着菜还热乎，我们先来分礼物吧！”
她首先掏出一个看起来分量十足、包装得有些笨拙的大盒子，递给了罗恩。“罗恩，你的。”
亚瑟在一旁乐呵呵地补充道：“一大盒店里买不到的好东西给罗恩！” 罗恩接过盒子，脸上露出好奇又期待的笑容。
接着，莫丽又拿起一个用印着金色飞贼图案的布料包裹起来的大包裹，递给金妮。“这个大大的礼物给你，金妮。”
金妮开心地接过，抱在怀里，脸上是明媚的笑容：“谢谢妈妈！”
然后，莫丽拿出了两个除了包装纸颜色不同，大小和形状几乎一模一样的礼物。
她故意在弗雷德和乔治面前来回交换了好几下，狡黠地看着他们试图保持镇定却忍不住泄露情绪的脸，最终凭借他们细微的表情变化分辨出了谁是谁。
莫丽将两份礼物分别递到他们手中：“好了，弗雷德，乔治，你们的礼物在这。别再抱怨分不清了！”
最后，莫丽拿起一个包装得格外精致、用银色星星纸包裹，系着蓝色丝带的盒子，大小和罗恩的差不多。她走到赫敏面前，温柔地将礼物递给她：“给你，女孩儿，这是你的圣诞礼物，也算是……迟到的生日礼物。”
赫敏惊讶地抬起头，褐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挥之不去的惊喜和感动。她双手接过那个漂亮的礼物盒，仿佛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无比真诚的笑容，声音有些哽咽：“谢谢你，韦斯莱夫人！这……这太意外了，真的太感谢您！”
莫丽慈爱地摆摆手，然后带着笑意环视着在座的孩子们，催促道：“好啦，快打开看看吧，我想看看你们喜不喜欢。”
拆礼物的声音和欢呼声立刻响了起来。金妮和双胞胎收到的都是莫丽亲手织的、针脚细密柔软的羊毛围巾，颜色分别是金妮喜欢的火红色和双胞胎各自偏好的亮色。他们都很喜欢，立刻围上，互相展示着，并向莫丽大声道谢。
罗恩和赫敏的礼物则是温暖的毛衣。罗恩那件是和他头发很配的鲜红色，而赫敏那件是优雅的浅蓝色。
最特别的是，在罗恩的毛衣胸口，用蓝色的毛线织了一个大大的“h”，而在赫敏的毛衣上，则用红色的毛线织了一个大大的“R”。
相比罗恩那件朴实无华的款式，赫敏的毛衣明显更加用心，织出了漂亮的麻花扭纹，还在衣角点缀了几朵精致的、同样用蓝色毛线织成的小花。
赫敏看着手中这件凝聚了心意和巧思的毛衣，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她抚摸着上面那个红色的“R”和那些小花，眼眶微微发红：“梅林啊……这太好看，太温暖了。真的……真的非常感谢您，韦斯莱夫人。” 她将毛衣紧紧抱在怀里。
……
而在这一片温馨喧闹之外，公寓楼下大门外，寒冷的雪地里，有两个人正在进行一场与室内气氛格格不入的严肃谈话。
西里斯斜倚在一棵树上，身上只穿着一件剪裁合体的黑色麻瓜西装，外面套着件龙皮夹克，似乎完全感受不到刺骨的寒意。
他嘴里叼着一根点燃的香烟，灰色的眼睛望着户外依旧纷纷扬扬飘落的大雪，眼神有些悠远，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哈利站在他身边，穿着一件厚实的毛绒外套，领子竖起来抵挡寒风，但鼻尖还是被冻得有些发红。他的目光也落在雪地上，但焦点并不集中，显然心思重重。
“前两天，”西里斯突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雪中显得格外清晰，“邓布利多召集我们开了个会。斯内普那家伙也过来了。”
他提到斯内普的名字时，语气里习惯性地带上了点厌恶，但很快又压了下去，变得严肃。“他跟我们说了一些……关于雷尔和德拉科那边的情报。”
哈利立刻抬起头，翠绿的眼睛紧紧盯着小天狼星，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西里斯吸了口的烟，继续说道：“雷尔那边，目前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他很谨慎，暂时是安全的。”
然后，他顿了顿，灰色的眼眸转向哈利，带着明显的担忧，“只是……德拉科那边，情况有点……微妙。听斯内普说，最近伏地魔经常将德拉科带在身边，出席一些非核心但重要的集会，甚至让他待在旁边听着。”
哈利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他能确定，通过他与伏地魔那该死的链接，伏地魔应该没有在他的脑子里看到过任何关于德拉科与他们真实关系的画面。
但是，把德拉科带在身边……那个魔头究竟想做什么？是赏识？是控制？还是某种更阴险的试探和利用？无数的可怕猜测瞬间涌上他的心头。
“斯内普不能经常见到德拉科，所以无法确定伏地魔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做出这样的举动。”西里斯的声音低沉下来，“邓布利多的意思是，目前先按兵不动，避免打草惊蛇。但是，等圣诞节假期结束，你们回到学校后……”
他看向哈利，目光中带着一丝不忍，但还是说了出来，“可能需要你去问问德拉科了，哈利。我们需要知道伏地魔的意图，以及德拉科……他自己的处境和想法。”
哈利的表情瞬间变得冷硬，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可以去问。但是，西里斯，我必须先说清楚，如果德拉科不想说，或者他觉得有危险，我绝对不会逼他。我不会为了情报，把他置于更危险的境地。”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翠绿的眼眸里闪烁着光芒。
西里斯低下头，似乎还想再劝劝哈利，告诉他大局为重，告诉他有时候必要的风险无法避免。
但当他低下头，看到哈利脸上那坚毅、甚至带着点执拗的神色时，那些到了嘴边的劝告最终还是被他咽了回去。
他了解这种感觉，为了在乎的人，可以对抗全世界。他当年不也是这样吗？
西里斯叹了口气，伸手用力拍了拍哈利的肩膀，语气变得缓和而充满支持：“好吧，哈利。如果你是这样想的，那就这么做吧。我会支持你的一切决定。别管凤凰社里某些……只盯着结果的小人提出的要求。”
他指的是那些可能更倾向于不惜代价获取情报的成员。
然后，西里斯转换了话题，灰色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信任和期许的光芒：“另外，之后我会和邓布利多，还有凤凰社的其他几位核心成员商量一下，让你尽可能多地参与凤凰社的会议。
你已经不是孩子了，哈利，你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和担当。我相信你，能理解我们的计划，也能提出有价值的意见。对吗？”
灰色的眼睛与翠绿色的眼睛在空中交汇，仿佛有某种信念在无声地传递。
哈利感受到教父话语中的信任，他挺直了背脊，迎着寒风，坚定地点了点头，声音清晰而有力：“当然，西里斯。我会的。”
西里斯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那笑容驱散了他眉宇间的一些阴郁，让他看起来更像哈利记忆中那张老旧照片上神采飞扬的青年。
他将手里那根一直没点燃、已经被他咬得有些变形的香烟屁股，随手摁灭在门边一个的石头烟灰缸里。
“好了，”他搓了搓手，哈出一口白气，转身推开公寓的房门，温暖的灯光和喧闹的人声立刻涌了出来，“严肃话题到此为止。走吧，小子，该开饭了！莫丽的怒火可比伏地魔可怕多了！”
两人一前一后抖落身上的寒气，走进温暖明亮的餐厅。
西里斯一进来就非常自觉地走到餐边柜，给自己倒了一杯殷红的葡萄酒，然后潇洒地往门框上一靠，晃着酒杯，嘴角带着他特有的、略显玩世不恭的笑容。
他今天这身崭新的麻瓜西装，配上那头被打理得精致飘逸的黑色及肩卷发，在麻瓜公寓略显朴素的背景衬托下，更显得他风流倜傥，卓尔不群。
哈利则掠过正在摆姿势的教父，径直走向热闹的餐桌。他外面还套着那件厚实的外套，但里面的衬衫领口扣得一丝不苟，显示出他试图保持的正式。
一直站在亚瑟身边，关注着全场的莫丽立刻迎了上来，那双因为常年家务而有些粗糙却无比温暖的手紧紧握住了哈利因为在室外待了太久而变得冰凉的双手，语气里满是心疼。
“噢！哈利！西里斯就这么带着你在这么冷的天在室外待了那么久！看看你这手冰的！冷不冷？要不要先来一碗热汤暖暖身子？有什么事可以等过完节再说嘛，什么事这么着急呀？”
哈利顺从地顺着莫丽的牵引，在罗恩身边空出的位置上坐下。莫丽俯下身，抱着他的脑袋，在他额头上用力地、响亮的亲了一下，带着一股淡淡的烤面包和香草的温暖气息。
然后她指了指餐桌上一个用墨绿色银边礼盒精心包装起来的礼物，笑着说：“快拆开你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我想这个颜色很适合你。”
“弗雷德？乔治？把你们的杯子举起来！金妮，亲爱的……”在莫丽转身去招呼其他人举起酒杯的喧闹声中，哈利小心翼翼地拆开了那个绿色的礼盒。
里面是一条质地柔软、厚实温暖的墨绿色羊毛围巾。围巾做工精细，边缘用金色的丝线绣着简约而优雅的缠绕藤蔓纹样。
哈利的目光落在围巾的一角，那里，用更加细密的金线，绣着一个活灵活现的、小巧精致的生物——那不是常见的蛇，而是一只收拢翅膀、微微昂着头，带着点小骄傲神态的……小龙！它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这些羊毛线的束缚，展翅飞走。
哈利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他当然明白这个图案的意义。
他抬起头，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混合着惊喜、感动和深切思念的笑容，目光越过餐桌，看向依旧靠在门边、正晃着酒杯对他微笑的西里斯。他的教父冲他眨了眨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杯冒着细密泡沫的黄油啤酒被从旁边递了过来。哈利回过神，看见餐桌上的所有人都微笑地看着自己，罗恩正把酒杯往他手里塞。哈利连忙接过酒杯。
坐在主位的亚瑟用他那只可以活动的手，努力而郑重地举起了自己的酒杯，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真诚的感激，他望向哈利，声音洪亮而清晰：“孩子们，朋友们！”
“为我们能团聚在这里，为这个美好的圣诞节，干杯！但今天，我们尤其要敬一个人——哈利·波特先生。”
亚瑟的目光牢牢锁住哈利：“要不是他，我亚瑟·韦斯莱，今天就不可能坐在这里，和我的家人、和我最珍视的朋友们一起庆祝了。是他救了我的命。” 他郑重地将酒杯朝向哈利，“敬哈利！”
“敬哈利！” 所有在场的韦斯莱们都齐声应和，举起手中的杯子，向哈利示意，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
“敬哈利。” 赫敏也微笑着，举起她的南瓜汁。
靠在门边的西里斯也站直了身体，举起他那杯红酒，灰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骄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朗声道：“敬哈利！”
哈利被这突如其来的、真挚的敬意弄得有些手足无措，脸颊微微发烫。他连忙举起手中的黄油啤酒，有些笨拙地回应：“敬大家！敬圣诞节！欢迎回家，亚瑟叔叔！”
众人笑着饮下这一杯。西里斯也端着酒杯走过来，在哈利身边挤了个位置坐下，亲昵地揽了揽他的肩膀。
在壁炉跳跃的温暖火光照耀下，在餐桌中央烛台摇曳的烛光映衬中，丰盛的圣诞大餐正式开始了。
经过早前与纳西莎以及佩妮的“夫人社交”后，莫丽的厨艺似乎得到了质的飞跃，每一道菜都美味得让人惊叹。
大家围坐在长长的餐桌旁，刀叉碰撞声、谈笑声、对食物的赞美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温馨、满足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窗外，雪花依旧静静地飘落，覆盖着银装素裹的大地。而在这间小小的麻瓜公寓里，至少在这个晚上，他们是安全、团聚且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