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之庭”的警示如同冰水泼入滚油,在龙门基地高层内部引发了剧烈的反应。恐慌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所有计划的优先级都被重新洗牌,资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两个方向倾斜:加速“秩序屏障”建设,以及不惜一切代价揪出内鬼。
陈瀚将军亲自坐镇的调查指挥部,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所有与“磐石区”能源中枢有过接触的人员,无论职位高低,都经历了数轮更严苛的审查。李振刚带领的技术团队几乎不眠不休,试图从海量的数据中找出那个幽灵般的信号源留下的任何蛛丝马迹。
压力也传递到了生态穹顶。
许放能清晰地感觉到基地氛围的变化,巡逻队的脚步声更加急促,能量屏蔽力场的波动也变得更加频繁和强烈。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在外部的虚空舰队抵达,内部的隐患爆发之前,彻底掌握右臂的力量,至少,要达到能够稳定应对一场高强度冲突的水平。
他的训练强度再次提升。不再满足于简单的能量塑形和臂甲维持,他开始尝试更具挑战性的应用。
穹顶中央,许放闭目凝神。他的右臂平伸,银灰色的能量不再仅仅覆盖手臂,而是如同有生命的流体般,向前延伸、凝聚,最终形成了一柄长约一米五、造型古朴、通体流转着混沌光泽的能量长枪!枪尖处,一点极致的暗芒吞吐不定,仿佛能刺穿空间。
这是他根据“法则水晶”中一些模糊的记载,结合自身对混沌能量的理解,自行摸索出的形态变化。将狂暴的混沌之力约束成稳定的兵器形态,远比形成臂甲要困难得多,对意志力的消耗呈几何级数增长。
长枪仅仅维持了不到三秒,就剧烈震颤起来,内部被封印的虚空核心似乎受到了刺激,开始躁动,试图污染整个结构。枪身颜色在银灰与暗灰之间急速闪烁,散发出不稳定的毁灭气息。
许放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强大的意志力如同锻锤,狠狠砸在躁动的能量核心上,同时引导生命能量如同清泉般流淌过枪身,抚平那些即将爆裂的能量节点。
“稳定!”他在意识中怒吼。
长枪的震颤缓缓平息,颜色重新稳定在银灰为主、暗纹隐现的状态。但他也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精神力消耗巨大。
“还不够,”他散去长枪,微微喘息着对一旁的唐雪说道,“凝聚速度太慢,维持时间太短,而且对心神的负担太大。在实战中,敌人不会给我这么长的准备时间。”
唐雪递过一杯特制的能量补充剂,眼中带着担忧:“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进步了。力量的掌控需要水磨工夫,急不来的。”
“我们没有水磨工夫了。”许放接过杯子一饮而尽,感受着液体中蕴含的能量滋养着疲惫的精神,“青霖的警告不会空穴来风。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他看向自己的右臂,眼神锐利:“我需要一种更快、更直接、消耗更小的应用方式。一种……能瞬间爆发,却又不会立刻引发反噬的方式。”
他回想起在裂隙边缘,被无数虚空暗影围攻时,那失控的混沌漩涡所带来的毁灭性力量。那种状态固然危险,但其瞬间的爆发力和对虚空造物的克制效果是毋庸置疑的。
“或许……我不应该一味地追求绝对的控制和稳定。”许放若有所思,“混沌的本质在于‘变化’与‘可能性’。或许,我应该尝试引导这种‘失控’,在爆发的边缘游走,将毁灭的力量在瞬间倾泻出去,然后立刻收敛。”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念头,等于主动玩火。稍有不慎,就可能真的引火烧身,导致右臂内的平衡彻底崩溃。
但许放觉得,这是目前情况下,最快提升即战力的途径。他需要一种能够一锤定音的杀手锏。
接下来的几天,他的训练方向发生了转变。他不再试图长时间维持某种形态,而是反复练习能量的瞬间压缩与爆发。
他站在一片特意清空的区域内,右臂对准远处一个用于测试的能量标靶。心神沉静,意志高度集中,右臂内的混沌能量被疯狂压缩,银灰色的光芒越来越亮,直至变得刺眼,那丝被封印的虚空核心也仿佛被引动,散发出冰冷的悸动。
就在能量即将失控的边缘——
“破!”
他心中默念,右拳猛地向前虚击!
一道凝练到极致、仅有手臂粗细的银灰色能量束,如同撕裂黑暗的闪电,瞬间跨越数十米距离,狠狠轰击在能量标靶上!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只有一种奇异的、仿佛空间被强行湮灭的“嗤”响。那足以抵挡重型激光炮连续轰击的能量标靶,在被击中的位置,瞬间出现了一个边缘光滑的、贯穿前后的孔洞!孔洞周围的物质结构呈现出一种被彻底分解、归于虚无的状态!
一击之威,恐怖如斯!
然而,许放也在能量发出的瞬间,脸色一白,右臂传来一阵剧烈的、仿佛被抽空般的刺痛和虚弱感。那丝虚空核心剧烈地挣扎了一下,冰冷的虚无感差点冲破意志的封锁。
他立刻盘膝坐下,全力运转生命能量进行调和安抚,足足过了十分钟,右臂内躁动的能量才缓缓平复下来。
“威力足够了,甚至超出了预期。”许放看着那个孔洞,眼神凝重,“但副作用也很大。一击之后,右臂会暂时陷入虚弱和不稳定状态,短时间内无法再次使用这种程度的攻击。而且,对那丝虚空核心的刺激也很强,使用次数多了,恐怕……”
他没有说下去,但唐雪明白他的意思。这是在透支潜力,是在刀尖上行走。
“给这一招起个名字吧。”唐雪试图转移话题,缓和沉重的气氛。
许放看着自己那仿佛蕴藏着毁灭与新生两种极端力量的右臂,沉默片刻,缓缓吐出一个词:
“归墟指。”
一指之下,万物归墟。
这是他驾驭混沌与虚空之力,走向毁灭与创造平衡点的第一步,也是一招注定伴随着巨大风险与代价的绝杀之技。
淬火已成,锋芒初露。只待那决定命运的时刻,这柄双刃之剑,将斩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