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揉碎的棉絮，漫过青岚山脉后山的矮松，沾在秦羽的袖口上，凉丝丝的。王执事走在前面，步伐比平日快了些，木系法剑的剑鞘擦过路边的荆棘，带起几片沾露的绿叶 —— 他衣角还沾着灵植园的泥土，显然是刚打理完灵田，便急匆匆来寻秦羽。
“张老这人，嘴上硬，心里比谁都在意灵纹。” 王执事回头时，眉头还微蹙着，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十年前他还是宗门灵纹堂的主事，就因为拒给裂天宗的人刻私用灵纹，才被贬到这断云峰。你待会儿别提‘裂天宗’这三个字，也别显露出急功近利的样子，先跟他聊灵植、聊灵纹，他才肯松口。”
秦羽点头，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的储物袋 —— 袋身用凡俗界的粗布缝的，故意做得不起眼，里面却衬着一层灵丝，妥帖地裹着两个小玉盒。他悄悄用神识扫过，雷灵草叶片泛着淡蓝的灵光，叶缘还带着灵泉稀释液的温润气息；百年灵泉原液装在羊脂玉瓶里，瓶身刻着微型聚灵纹，防止灵气外泄。星璃的声音在识海中轻响：“宿主，断云峰矿洞的雷灵气浓度是青岚山脉的 1.5 倍，与昆仑矿脉的雷纹晶属同源；张云峰丹田淤堵处有细微的灵力逆冲痕迹，雷灵草的纯雷灵气能缓慢疏通，不会刺激旧伤；王执事的木土双灵脉，长期缺乏针对性滋养，灵脉壁已经有些发脆，百年灵泉原液正好能软化灵脉壁。”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山壁上的矿洞入口终于露出来。洞口的锈铁锁挂在石门上，锁身缠着几圈青绿色的藤蔓，藤蔓的根须顺着锁芯钻进去，却没破坏禁制 —— 显然是张老故意留的，既防妖兽闯进来，又不拒绝来人拜访。王执事指尖泛起淡绿色的木系灵力，像细针般探进锁芯，灵力刚触到藤蔓，藤蔓便自动缩了回去，铁锁 “咔哒” 一声弹开，声音在晨雾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禁制是张老用木系灵纹布的，只认善意的灵力。” 王执事推开石门时，特意回头叮嘱秦羽，“里面潮，小心脚下的碎石。”
踏入矿洞，潮湿的气息裹着淡淡的雷灵气扑面而来，还夹杂着一丝陈旧的灵墨味。王执事点亮灵灯，昏黄的光线下，矿室渐渐显露出全貌：左侧的石床铺着一层旧棉絮，棉絮边缘已经泛白；石床旁的炼器炉蒙着一层薄灰，炉口的灵墨痕迹早已干涸开裂，像一道一道细小的伤疤；右侧的石桌前，一个白发老者正坐着，背有些驼，指尖捏着一块残破的木牌，用布轻轻擦拭 —— 正是张云峰。
他抬头时，秦羽注意到他的眼睛很亮，只是眼尾的皱纹深得像刀刻，扫过秦羽的目光带着几分审视，又几分疏离：“中品三灵根，灵力波动刚到筑基中期，是云岚宗外门的新弟子？” 他放下擦木牌的布，声音有些沙哑，“王岳，你带个外门弟子来，是想让我教他认灵草，还是看我这矿洞寒酸，来寻个乐子？”
“张老，您可别误会！” 王执事连忙上前，把秦羽推到前面，语气急切，“这是秦凡小友，早年在域外秘境游历过，懂灵植辨识，还带了些能疏导灵力的域外灵草，说或许能帮您梳理丹田……”
秦羽没等王执事说完，便从储物袋里取出装着雷灵草的玉盒，双手递过去。玉盒是普通的青石做的，却打磨得很光滑，他递的时候，指尖微微下沉，避免显得太过随意：“晚辈秦凡，早年在域外秘境侥幸得了些雷灵草，其雷灵气纯度比青岚山脉的高三成，不含半分驳杂，或许能帮您舒缓丹田淤堵；这瓶百年灵泉原液，王执事灵脉滞涩，若不嫌弃，可先用它暂补亏空 —— 都是些粗浅物件，不成敬意。”
张云峰盯着玉盒看了片刻，才伸手接过。他的指尖很粗糙，指节上有不少细小的疤痕，显然是常年刻灵纹留下的。指尖刚触到雷灵草叶片，他的眼神便动了动 —— 叶片上的雷灵气不是狂躁的，而是像裹着一层温水，轻轻萦绕在指尖。他取过一片叶片，指尖注入一缕极淡的灵力，雷灵气顺着灵力缓缓汇入丹田，原本淤堵处的刺痛感竟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的暖意，像初春的溪水漫过冻硬的土地。
“这灵气……” 张云峰的眉头舒展了些，看向秦羽的目光多了几分认真。
王执事这时也接过秦羽递来的灵泉原液，他的手指有些发颤，倒出一滴在掌心 —— 淡绿色的灵气瞬间散开，裹着掌心的灵脉。他连忙运转灵力，原本发紧、干涩的灵脉像是被解开的绳索，温润的灵气顺着灵脉游走，连之前一直隐隐作痛的灵脉节点，都变得顺畅起来。他忍不住攥了攥拳，又松开，感受着灵力的流动，声音里带着几分激动：“这原液比宗门每月发的强十倍！灵脉里的滞涩感，竟真的松快多了！”
张云峰放下雷灵草叶片，起身走到石床前，弯腰从床底下拖出一个陈旧的木盒。木盒上的锁早就锈了，他用指尖的灵力轻轻一挑，锁便开了 —— 里面躺着一块残破的玉盘，玉盘边缘缺了一块，上面刻着半圈云纹，云纹的收尾处还残留着淡淡的雷灵气。
“这是简化版的灵根测盘，当年我在灵纹堂时刻的。” 张云峰指着玉盘的缺口，指尖轻轻划过，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惋惜，“这云纹的收尾，是用上品雷纹晶末混着灵墨刻的，后来被贬到这矿洞，连五成纯度的雷纹晶末都找不到，更别说修补这缺口了。你说能让灵力更顺畅，具体怎么弄？”
秦羽凑近玉盘，星璃的分析立刻传来：“检测到玉盘缺口需九成灵髓玉砂填补，灵墨需按‘雷纹晶末：灵墨 = 1:3’的比例调配；张云峰丹田旧伤需‘改良版金丹破障丹 + 聚灵疗伤阵’，前者需灵泉原液中和燥气，后者需千年玄冰草做阵眼；王执事需‘木土双灵脉滋养液’，需地脉花汁液 + 灵泉原液 + 土灵晶粉调配。”
他没有直接说需要什么材料，而是顺着张老的话，语气温和却坚定：“用九成灵髓玉砂填补缺口，再以雷纹晶末混灵墨勾勒云纹 —— 只是这些，都得有足够的修为支撑。您丹田旧伤不愈，灵力连凝聚都难，就算补好了测盘，也刻不了复杂的灵纹；王执事灵脉亏空多年，连筑基后期都摸不到门槛，就算有好的灵植，也培育不出高阶品种。”
秦羽顿了顿，目光落在两人脸上，缓缓道：“修士修行，终究要以境界为本。灵纹、灵植再好，若没修为托底，也只是空有其表，不是吗？”
这话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两人平静的心里。张云峰握着玉盘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 他卡在金丹中期八年，丹田旧伤像一块巨石压着，连刻一块完整的灵纹玉牌都费劲；王执事低下头，攥紧了衣角，指尖泛白 —— 他在云岚宗外门五年，每月领的灵脉滋养液还不够塞牙缝，早就忘了 “突破” 是什么滋味，若不是还想着培育出高阶灵植，他恐怕早就放弃了。
离开矿洞时，晨雾已经淡了些，朝阳的光透过松枝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张老送他们到山脚，站在一块刻着 “断云峰” 的石碑旁，手里还捏着那片雷灵草叶片，指尖轻轻捻着，望着秦羽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开口：“这年轻人的灵气，不像灵界的……”
王执事一路都跟在秦羽身边，脚步有些急，语气从试探慢慢变成急切：“秦凡小友，你刚才说的‘境界为本’，是不是真有能帮我们突破的办法？我知道我资质差，但我能吃苦，只要能让灵脉好起来，让我做什么都成！”
秦羽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王执事 —— 他的眼眶有些红，鬓角沾着汗，显然是真的急了。秦羽语气笃定：“三日后的清晨，你还来这山脚等我。我带能帮你们真正解决问题的东西 —— 但前提是，你们信我，愿意跟我走一条不一样的路。”
王执事连忙点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信！我信！别说走不一样的路，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去！”
秦羽借口 “需回外门木屋整理灵草”，与王执事分开。他快步穿过外门的小径，木屋外的篱笆上爬着几株牵牛花，是他之前随手种的，此刻正开着淡紫色的花。他推开木门，反手关上，指尖泛起淡绿色的灵力，在木屋周围布下禁制 —— 灵木边角料凝成的光纹像一层薄纱，裹着木屋，能隔绝筑基期以下的神识探查。
秦羽走到木屋角落，心念一动，淡蓝色的空间通道悄然浮现，通道里裹着灵泉秘境特有的温润气息。他回头看了一眼木屋，确认没有异常，才深吸一口气，抬步踏入通道 —— 外界三日，对九极星灵泉秘境而言，却是整整三十年。这三十年，他要筹备足够的资源，更要确保每一步都贴合 “域外游历” 的人设，绝不暴露九极星的核心秘密。
通道的光芒裹着秦羽的身影，渐渐淡去，只留下木屋外的牵牛花，在朝阳下轻轻摇曳，静静等候三日后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