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娍璋目光紧紧追随着移动的车队,以及队伍中那些相互搀扶、步履蹒跚的身影 。
“现在的它们还没有产生满不满这种情绪的能力 。”顾娍璋简短地回答,顿了顿,又补充道,“必须得走,现在只能先这样了 。”
楚念安也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顾娍璋另一边 。
她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清明,冰系异能似乎对她的性格也产生了影响,人慢慢变得越发清冷 。至少此刻的楚念安给人一种冷漠的感觉 。
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站着,目光扫过逐渐有序的队伍,又落在顾娍璋被火光照得半明半暗的侧脸上 。
顾娍璋看着楚念安,召唤出骷髅马,率先翻身而上,随后伸手向楚念安微微弯腰 。
楚念安看着顾娍璋伸出的手,脸上的冷意瞬间消散,露出一个顾娍璋无比熟悉的傻笑 。
等楚念安坐到前面后,沈栖桐看着即将开动的骷髅马,嚷嚷道:“我呢?”
顾娍璋翻了个白眼,说道:“车上不是给伤员分配了位置吗?你要是想骑马,可得先说清楚,骷髅马很颠的,你那才裹了纱布的伤口,说不定会因此加重 。”
沈栖桐看了看吊在脖子上的手臂,虽然很想感受下骷髅马,但倒也不急,现在可没输血的地方,气血只能慢慢恢复,她不能再流了,“行吧,我上车 。”
早点恢复才是要紧事,朱雀大学这短短三天就接收了一千五百人,这么多人的安置以及其他事务都需要人手 。
顾娍璋没有提高音量,在她上车后说道:“出发!”清晰的声音准确地传入前方任长业和几个小队长的耳中 。
命令逐级传递下去,蜿蜒的队伍开始缓缓蠕动 。
最前方是胡锦带着几个速度异能者担任斥候,其后是推着车辆的骷髅兵与辅助人员,中间是轻伤伤员和大部分普通迁移者,任长业则带着战斗骨干断后 。
顾娍璋、楚念安和啾啾在整个队伍前后缓缓跑动,顾娍璋需要不时更改骷髅兵的命令,同时还要顾及整个队伍的全局情况 。
夜色行军,气氛压抑而沉默 。
只有脚步声、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偶尔压低的咳嗽声和伤员的呻吟声 。
骷髅军灵火和火把的光芒有限,只能照亮脚下很小的一片区域,更远的前方和两侧,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
但这一次,队伍中没有恐慌 。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在那黑暗的交界之处,有着沉默的骷髅战士在同步前行,它们空洞的眼眶里跳动着蓝紫色的灵魂之火,宛如散布在夜色中的点点繁星,虽然冰冷,却莫名地让人感到一丝安心 。
顾娍璋走在队伍之中,脑子却一刻也没停歇 。
她在思考任长业转达的苏砚清的话,琢磨着那批物资,更在思索刚才脱口而出的“朱雀基地规则” 。
规则……光靠骷髅兵震慑不够,光凭她个人的威望和偶尔的救援也不行 。
一千多号人,而且很快还会有更多人加入 。
吃、住、安全、贡献、分配、奖惩……这些方方面面都得有章可循 。
苏砚清把分配权交给她,这是权力的交接 。
是苏砚清在用行动告诉她,朱雀基地今后将由她顾娍璋说了算 。
她不禁想起工业园区的混乱,前哨站的相互倾轧,想起那些因为缺乏规则而白白消耗的人命和人心 。
“小念安 。”她忽然轻声开口,声音很轻,只有身旁的楚念安能够听清 。
“嗯?”楚念安觉得奇怪,这个称呼顾娍璋很少用,很多时候对她说话,顾娍璋都不需要称呼,她就能知道顾娍璋是和她说。
而称呼自己,顾娍璋更喜欢喊全名,所有人她都喜欢喊全名。
哦,除了做饭很合她胃口的刘奶奶。
“回去之后,得弄个章程出来了 。”顾娍璋望着前方黑暗中隐约可见的道路,“大的方向我来定,具体的细节……你和范初夏叫上大家,还有沈栖桐、李灵慧,甚至魏舞、任长业他们,都得参与进来 。大家一起聊聊,尽量避免你不想看到的情况发生 。”
楚念安微微偏头看向她,眼中倒映着跳跃的蓝紫色火焰,“哪能完全避免啊,他们其实已经习惯了那一套 。”
“至少不能影响整个局面 。”顾娍璋语气斩钉截铁,“付出才有收获,贡献决定待遇 。不养闲人,绝不让干活的人吃亏 。异能者可以有特权,但也得承担更多责任,普通人也得有上升通道 。”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还有,内部矛盾要内部解决,一切按规则来 。谁敢把刀子对准自己人……”她没有把话说完,但话里的寒意比夜风还要冷冽 。
楚念安静静地听着,最后轻轻“嗯”了一声,“好 。我记得你提起过八大罪,要不就以八大罪为根基来完善?末日前的法律现在确实不太适用了,不说别的,就工业园区发生的那些事,我们根本不可能去追责,所以规则范围只能先限定在朱雀大学这一片 。”
两人在整个队伍前后跑动着,时不时地交谈着彼此的初步想法 。
迁移队伍在顾娍璋跑前跑后稳速前行。
夜风依旧带着潮湿的气息,但好在这会儿已经没有了那股丧尸独有的恶臭味。
骷髅马上的俩人有了一个虽然模糊,却已实行过的秩序框架,而这框架就是火羽队一直实行的规则。
顾娍璋揉了揉眉心,压下熬夜的困劲和思考太多的疲乏。
她抬头望了望依旧乌漆嘛黑的天空,向啾啾道:“这么多人,他们总能出个他们愿意遵守的吧,要是不行,就还是你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