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路在脚下延伸,穿过一片开着金色花瓣的“凝气菊”田垄,丹房的轮廓逐渐清晰。那是一座由千年青楠木搭建的阁楼,屋顶覆着层层叠叠的银杏叶状瓦片,阳光斜照时泛着淡金灵光,瓦片缝隙间长着几株耐旱的“石上松”,松针如碧玉雕琢,针尖悬着细小的灵珠。阁楼门前立着两尊半人高的紫砂药鼎,鼎身镌刻着“离火炼丹图”,火焰纹路中嵌着米粒大小的赤玉,氤氲的淡红火光顺着纹路流转,将周遭空气烘得暖融融的,混着丹香与草木清香扑面而来。引路的童子脚步轻快,推开雕着药草图案的木门时,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竟带着几分道韵,门楣上悬挂的“聚灵丹房”木牌晃了晃,牌身符文闪过一道微光,似在核验来人身份。
丹房内的景象让众人瞳孔骤缩。正中央嵌着太极状青石丹台,边缘刻满道家炼丹符文,淡青灵气将台上七尊青铜药鼎托于半空。最大的鼎高三尺,鼎口金烟凝成莲花不散;最小的仅拳头大小,镂空花纹间可见橘红火苗。丹台两侧立着十二排乌木药柜,朱砂书写的药名从当归到冰魄花一应俱全,柜门“固灵符”锁住药香。墙面泛黄拓片绘着经脉与药草图谱,蝇头小楷注解尽显道家隐世笔法。
丹台左侧蒲团上,身着素色道袍的老者盘膝而坐。天蚕丝道袍泛月华光泽,领口袖口“护脉符文”随呼吸起伏。老者须发如银却整齐,下颌胡须系人参形清灵玉坠,面色红润如婴孩,眼睫凝着灵珠,周身萦绕淡白灵气。听到脚步声,老者睁眼,淡金灵光扫过陈墨时骤然凝实,锁定其胸口《镇煞手札》。
“镇煞派的传人,果然来了。”老者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如清泉滴落在青石上,温润而清晰。他缓缓起身,动作看似缓慢,却一步便跨到苏衍面前,周身灵气随之流转,带起一阵清冽的药香。苏衍心中一震,这老者的步法竟是道家失传的“缩地成寸”,修为深不可测。他刚要拱手见礼,老者已摆了摆手,目光落在陈墨苍白的脸上,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快将他放在那边的玉榻上,迟则生变。”
苏衍连忙将陈墨安置在右侧白玉榻上。暖玉榻边“聚灵纹”渗发灵气,让陈墨紧绷的身体稍缓。老者三指并拢泛淡金灵光搭脉,起初神色平静,片刻后眉头紧锁,指尖灵光忽浓忽淡。丹房气氛凝重,林玥攥紧衣角,赵毅二人屏息,连童子也收了嬉态。一炷香后,老者撤手后退,沉声道:“此非腐灵散,是‘蚀魂煞’所致。”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老者猛地撤回手,指尖的灵光瞬间消散,他后退半步,目光凝重地扫过众人,一字一句地说道:“此非寻常外伤,也不是焚天阁惯用的‘腐灵散’,而是‘蚀魂煞’所致。”
“蚀魂煞?”苏衍心头一沉,这个名字他曾在《镇煞手札》中见过,那是一种极为凶险的煞气,专噬生灵魂魄,寻常修士沾染半点便会魂飞魄散,唯有修为高深的镇煞者才能勉强抵御。他急忙追问:“前辈,《镇煞手札》中记载此煞早已绝迹,为何陈墨会中此煞?”
老者抚过药鼎,符文亮起:“焚天阁以百生魂为引,极阴地炼七七四十九日成此煞,先蚀灵力再噬魂魄,三日即魂飞魄散。陈墨能撑到现在,全靠《镇煞手札》护持,再晚一日,大罗金仙也难救。”
众人闻言,皆是倒吸一口凉气。林玥脸色发白,她虽不通镇煞之术,却也听过蚀魂煞的凶名,没想到焚天阁竟已修炼出如此歹毒的邪术。赵毅咬牙道:“焚天阁如此丧心病狂,我辈玄门修士绝不能坐视不管!”孙浩也附和着点头,握紧了手中的符箓。
苏衍心中焦急万分,抓住老者的衣袖,语气急切:“前辈,您是镇煞派的隐世前辈,一定有救治之法对不对?求您救救陈墨!”
老者示意苏衍稍安,指向窗外半枯古松:“解煞需以千年玄参为引,配我谷还魂草、清心花,以离火炼‘还魂丹’方可还魂。”
“千年玄参!”林玥惊呼出声,“那可是传说中的至宝,百年玄参已极为罕见,千年玄参更是只在古籍中见过记载!”赵毅与孙浩也面露难色,他们走遍大江南北,也从未见过千年玄参的踪迹。苏衍心中也是一紧,他知道千年玄参的珍贵,可陈墨的伤势刻不容缓,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同伴魂飞魄散?
老者安抚道:“谷西兑金区有一株千年玄参,但那是庚金之气汇聚地,幻象丛生,庚金之气能蚀骨,更有金煞兽守护,寻常人入内必成煞气养料。”
“兑金区我知晓。”林玥蹙眉,“西方属金主肃杀,灵气锋锐如刀,幻象引人心魔自戕,凶险至极。”
老者补充:“金煞兽由庚金气凝聚,形似豹,鳞爪锋利能裂高阶修士肉身,还可操控庚金气,唯有镇煞者气息能震慑它。”
众人的神色愈发凝重,赵毅上前一步,抱拳道:“前辈,晚辈愿随苏盟主一同前往,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量!”孙浩也连忙说道:“晚辈也去!”
老者摇头:“兑金幻象需纯净之心破解,苏衍太极眼能破虚妄,镇厄令牌可慑金煞兽,你们去只会遭幻象所困。”
苏衍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地看着老者:“前辈,晚辈愿往!陈墨是我的同伴,为了救他,纵使刀山火海,我也绝不退缩!而且我有太极眼可破幻象,有斩金剑可御强敌,定能取回千年玄参!”
老者赞许点头,取来紫檀木盒:“这里有清心丹、护脉丹、破煞丹各一枚,金刚符一张,还有《兑金区域详解》,助你应对凶险。”
“清心丹稳心神抗幻象,护脉丹防庚金气伤脉,破煞丹危急时驱煞,金刚符可挡金煞兽三击。”老者简要点明,“详解记熟地形与凶兽弱点。”
苏衍接过木盒,郑重地抱拳道:“多谢前辈!晚辈定不负所托!”
老者再递青色朱雀护心佩:“此佩感应生机,遇险我会驰援。切记用玉铲取参,勿用铁器伤灵气,顺带采回根茎处伴生金心草。”
苏衍佩上玉佩,俯身对陈墨低语:“等着我,必取玄参救你!”陈墨喉间轻吟,《镇煞手札》闪过淡金灵光。
林玥递过布包:“这里有凝神香助你稳心,还有疗伤药膏,务必保重。”苏衍收妥后,随老者前往谷西。
途中老者叮嘱:“入区先服清心丹燃凝神香,避金刃风,过幻音谷勿回头。见金色灵光洞穴便是玄参所在。”
谷西边界与谷内判若两界:青黑岩石寸草不生,石笋间流窜淡金庚金气,山峦如刀,天空灰蒙。边界护阵符文闪烁,老者开缺口:“三时辰不回我便入内,太极眼是关键。”
“穿过这道屏障,就进入兑金区域了。”老者抬手一挥,屏障上打开一道缺口,“记住,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保持心神清明,太极眼是你最强的武器。我在这里等你,若三个时辰内你还不出来,我会进去救你。”
苏衍深吸一口气,服下清心丹,点燃凝神香,将香插在腰间的香袋里,然后握紧斩金剑,大步穿过屏障。刚进入区域,一股强烈的肃杀之气便扑面而来,让他的皮肤感到一阵刺痛。他立刻运转太极真气,在周身凝聚起一层淡金护罩,护罩与庚金之气相撞,发出“滋滋”的声响,泛起层层涟漪。
苏衍运转太极眼,红蓝灵光破虚妄,庚金气化作金丝清晰可见。他按详解向金峰前行,沿途焚天阁追杀、联盟弟子遇害等幻象层出不穷,他目不斜视,直穿而过。
半时辰后遇幻音谷,悠扬歌声勾人,苏衍充耳不闻快步穿过。前方庚金气更浓,石笋密集,气温骤降,岩石凝霜。
金刃风骤起,万千金刃袭来。苏衍催护罩出鞘斩金剑,金芒扫过,“叮叮当当”声中硬冲而出。护罩暗淡,他呕出鲜血,服下护脉丹疗伤稍缓。
继续前行了一个时辰,苏衍终于看到了老者所说的金色洞穴。洞穴位于金峰的半山腰,洞口散发着浓郁的金色灵光,灵光中夹杂着淡淡的药香,那是千年玄参的气息。他心中一喜,加快脚步向洞穴走去。刚靠近洞穴,一道金色的身影突然从洞穴中窜出,落在他的面前。
金色洞穴前,金煞兽骤然窜出。此兽形似豹,金鳞覆身,独角红眼,爪牙泛寒,庚金气萦绕周身,见镇厄令牌虽有忌惮,仍弓身蓄力。
苏衍握紧斩金剑,运转太极真气,剑身泛起璀璨的金芒。“金煞兽,我今日是为取千年玄参而来,无意与你为敌,若你识相,便让开道路!”
金煞兽扑来,爪带庚金气直取心口。苏衍侧身挥剑,金芒与爪牙相撞,震退三步臂麻不止。他知不可硬拼,运转太极眼锁定其无鳞腹部。
苏衍故意露破绽,金煞兽果然在扑。他侧身闪避,斩金剑直刺其腹,剑刃入体,金色血液喷溅。金煞兽痛吼欲逃,苏衍纵身按其头颅注入太极真气,兽身挣扎渐弱,最终化庚金气消散。
金煞兽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转身想要逃跑,苏衍怎会放过这个机会,他纵身一跃,骑在金煞兽的背上,左手按住它的头部,将太极真气注入其中。金煞兽的身体剧烈挣扎,但在太极真气的压制下,它的动作越来越缓慢,最终瘫倒在地,化作一缕缕金色的庚金之气消散在空气中。
洞穴内金苔泛光,深处千年玄参高约三尺,金黄根茎十二叶,顶端开小金花,灵气浓郁。苏衍以玉铲轻挖,连根茎处金心草一同取出,放入铺有灵丝草的玉盒。
苏衍小心翼翼地取出玉铲,按照老者的嘱咐,轻轻挖掘玄参的根茎。玉铲与玄参接触时,发出“沙沙”的轻响,玄参的根茎逐渐显露出来,根茎上布满了细小的纹路,如人的血管一般,流淌着金色的灵气。他将玄参和金心草一起挖出,小心地放进早已准备好的玉盒中,玉盒内铺着一层柔软的“灵丝草”,能保护玄参的灵气不流失。
玉盒刚收,洞穴震动,岩石坠落,庚金气暴涨。苏衍知是兽亡引发异动,转身狂奔,身后洞穴轰然坍塌,石笋封路。
归途庚金气更狂暴,林玥赵毅被围攻的幻象极为逼真,苏衍凭丹药与太极眼稳心,避开重重陷阱,终于望见边界屏障。
此时苏衍灵力耗竭,护罩暗淡,身带数处刀伤,仍紧抱玉盒。穿过屏障见到等候的老者,他喊出“玄参取回”便力竭倒地。
老者连忙扶他疗伤,见玉盒完好大喜:“有玄参便有救!速回丹房炼丹!”
片刻后,苏衍缓缓睁开眼睛,虚弱地说道:“前辈,玄参……我取回来了……”
“好!好!”老者激动地说道,“辛苦你了,苏衍!有了这千年玄参,陈墨就有救了!我们快回丹房,炼制还魂丹!”
丹房内众人见苏衍归来急忙围上,苏衍将玉盒交予老者:“快炼还魂丹。”
“我没事,只是灵力消耗过大。”苏衍笑了笑,将玉盒递给老者,“前辈,玄参和金心草都在这里,你快炼制还魂丹吧。”
老者取玄参切片,与金心草、还魂草等按比例入鼎,盘膝结印,淡红灵光注入离火符,鼎中火焰暴涨,包裹药材。
老者控火炼药,药材化金液不断浓缩,丹香浓郁,灵气充盈丹房,众人灵力渐复。
多时后,三枚金丹凝形,表面符文闪烁。老者收丹入瓶封符:“还魂丹成!温养半个时辰即可服用。”
众人欣喜不已,苏衍靠坐歇息,静待陈墨醒来,心中清楚与焚天阁的交锋即将升级。
半个时辰后,老者取丹喂入陈墨口中。金丹化暖流入体,众人紧盯陈墨,满心期待。
片刻后,陈墨的胸口开始起伏,面色逐渐变得红润,身上的黑色煞气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苏衍等人,虚弱地说道:“苏衍……我……我还活着?”
“你活着!你终于醒了!”苏衍激动地走上前,握住陈墨的手,“我们救你回来了!”
陈墨咳吐黑血,老者探脉后笑道:“煞气已散,静养几日便可恢复巅峰。”
丹房气氛轻松,赵毅孙浩伺候陈墨,林玥讲述经过。苏衍望着同伴,坚信同伴必能击退焚天阁。
就在这时,老者的神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他抬头望向窗外,语气带着几分担忧:“不好,焚天阁的人追来了!他们的煞气已经笼罩了药仙谷的外围!”
苏衍等人急至窗边,只见谷外黑气笼罩,焚天阁弟子人影绰绰,为首黑袍老者面容狰狞——正是焚天阁主。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