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屏息凝神,看着皇帝的脸色从平静,到凝重,再到最后,笼罩上一层冰冷的寒霜。
终于,景帝合上了最后一页纸,抬起眼,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依旧跪伏于地的苏蔓身上。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决定生死的重量:
“苏蔓,你,很好。”
随即,他看向殿外,声音陡然转厉:
“传朕旨意,即刻查封长春宫,一应人等,不得出入!皇后柳氏,暂禁宫中,听候查办!”
“三司并宗人府,会同御亲王,彻查此案!所有涉案人等,无论身份,严惩不贷!”
“陛下圣明!”魏谦率先跪拜高呼。
紧接着,大部分官员也随之跪倒,山呼圣明。只剩下皇后一系的少数官员,面如死灰,抖如筛糠。
苏蔓依旧跪在地上,听着那决定命运的旨意,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强烈的虚脱感席卷而来,眼前阵阵发黑。她强撑着没有倒下,额头深深抵在冰冷的地面上,泪水无声地滑落,混合着金砖上细微的尘埃。
成了……父亲……有希望了……
**玉阶血谏,以身为刃。**
**金殿风云,一朝变色。**
她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微微侧头,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到了萧御。他站在那里,依旧是那副冷硬的模样,但看向她的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融化了一角。
天光自殿外倾泻而入,照亮了这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天逆转的朝堂。
而属于苏蔓的,新的命运齿轮,才刚刚开始转动。
金殿上的惊雷,余波震荡着整个皇城。
长春宫被重兵把守,宫门紧闭,昔日煊赫的中宫,一夜之间成了最华丽的囚笼。皇后柳氏被禁足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朝野,引得天翻地覆。与之牵连的官员人人自危,曾经依附长春宫的势力树倒猢狲散,或急于撇清,或暗中谋求新的靠山。
三司并宗人府在萧御的主持下,以雷霆之势彻查此案。那份乌木匣中的铁证,结合昨夜擒获的幽冥宗活口与截获的箱笼,形成了一条无法辩驳的证据链。构陷亲王,勾结邪宗,动摇国本——任何一条,都足以将长春宫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而这一切风暴的中心,那个以戴罪之身手持利刃、亲手撕开这惊天黑幕的少女,此刻却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平静,或者说,是过度紧绷后的虚脱。
苏蔓没有回到那座囚禁她多日的王府小院。
金殿之后,她被安置在了御史大夫魏谦府邸的一处僻静客院。这里没有高墙,没有时刻紧盯的嬷嬷,甚至腕间那副银锡镣铐也未曾重新戴上。她拥有了一方小小的、可以自由走动的天地,有侍女伺候起居,有大夫定时诊脉调理身体。
仿佛,她真的自由了。
窗明几净,暖炉驱散了冬日的寒意。苏蔓坐在窗前,看着庭院中一株枯瘦的梅树,枝头已有点点殷红的花苞在寒风中顽强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