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音的手刚包扎完,黄巢就一把扯开布条,血又渗出来。他没管伤口,抓起青玉笛塞回她手里。 “拿着。”他说,“别再扔。” 她没接稳,笛子滑到地上。他弯腰去捡,金虫在皮下翻腾,动作顿了一下。她抢先一步拾起,指尖碰到他手背,烫得像烧红的铁。 “胎记还在烧?”他问。 她点头,没说话。额角渗出冷汗,嘴唇发白。他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咬破手指,在掌心画符。血珠滚落,符纹泛金,他抬手按上她后颈。 剧痛炸开,她闷哼一声,膝盖一软。他扶住她肩膀,声音压得很低:“忍着。” 符力渗入识海,撕开层层封印。她看见自己脊背上的烙印——一道扭曲符文,如锁链缠魂。宗主的声音从深处传来:“替魂之器,终归本源。” 黄巢脸色骤变,掌心符纹暴涨。血顺着她脖颈流下,在衣领洇开一片暗红。“老东西,滚出来!” 烙印震颤,却未消散。玄音抓住他手腕,指甲陷进肉里。“没用……这是替魂印,你破不了。” 他冷笑,又咬一口手指,血混着金光重绘符纹。“我说能就能。” 朱温的声音突然钻进耳朵,像毒蛇贴着耳根爬:“毁了它,你就自由了。何必替他送死?” 黄巢猛地转头,黑符在半空燃烧。他一把撕碎,火星溅到脸上也不躲。“叛徒的话你也信?” 玄音摇头,声音发颤:“不是信他……是这烙印,本就不该存在。” 他盯着她眼睛,一字一顿:“你的命,我赎定了。” 符纹第三次亮起,这次带着腥气。他咳出一口血,全抹在她后颈。烙印剧烈挣扎,像被火烤的活物。她痛得蜷缩,却被他硬掰直身体。 “看着我。”他掐住她下巴,“别听那些鬼话。” 识海深处,宗主虚影浮现,袖口符纹与镜中碎片一模一样。“逆天改命,必遭反噬。黄巢,你体内蚩尤血脉已动,魔化不可逆。” 黄巢大笑,血沫喷在她脸上。“那就魔到底。” 玄音突然伸手,按住他胸口。金虫在他皮下暴走,虫影透过衣衫清晰可见。她掌心发烫,替魂印与逆印符激烈碰撞,两人同时一震。 “停手!”她喊,“你会——” “闭嘴。”他打断她,又一口血涂上符纹,“我说过,命是我捡的。” 朱温从暗处踱出,刀尖挑着半截黑符。“感人。可惜——”他甩手将符灰撒向空中,“宗主早料到你会自毁根基。” 玄音猛地抬头,青玉笛横在胸前。笛声未起,黄巢已挡在她身前。金虫破体而出,在他肩头凝成金属甲片。 “滚。”他对朱温说。 朱温不退反进,刀锋直指玄音。“她体内双魂之力,你护得住一时,护不住一世。” 黄巢没回头,只问玄音:“怕吗?” 她握紧笛子,摇头。 “那就吹。”他说,“我扛着。” 笛声乍起,清越如刃。朱温皱眉后退,刀身嗡鸣。黄巢肩甲蔓延至脖颈,虫影在皮肤下游走,眼底金光渐盛。 宗主虚影在识海冷笑:“蚩尤苏醒之日,便是尔等魂飞之时。” 玄音笛声陡转,一缕青光缠上黄巢手臂。他浑身一震,魔气稍敛,却咳出更多血。 “别管我。”他推开她,“吹你的。” 她没停,笛声越来越急。替魂印在颈后灼烧,逆印符在掌心撕扯,两股力量拉锯间,她忽然看清烙印真貌——那根本不是锁链,而是宗主亲手种下的吞噬符。 “原来如此。”她停下笛声,轻声道。 黄巢晃了晃,勉强站稳。“什么?” “我不是容器。”她抬头看他,眼里没了犹豫,“我是饵。” 朱温刀势一顿。“什么意思?” 她重新举起笛子,对准自己咽喉。“宗主要的从来不是双魂归一——他要的是蚩尤彻底苏醒时,用我当引子引爆魔核。” 黄巢一把打掉笛子,怒吼:“胡说什么!” 她没反抗,任笛子落地。胎记灼烧感突然减轻,取而代之的是刺骨寒意。“替魂印在吸你的魔气……养我,也养他。” 朱温突然大笑,刀尖垂地。“精彩。那现在呢?你杀自己,还是让他继续喂你?” 黄巢没理他,拽着玄音衣领把她提起来。“听着,我不管你是什么饵——” 话没说完,他猛地转身,金属甲片暴涨,硬接朱温偷袭一刀。火星四溅,甲片裂开缝隙,血喷涌而出。 玄音扑上去扶他,手掌按在他背上。逆印符与替魂印同时发烫,她忽然感到一股吸力——来自他体内躁动的蚩尤血脉。 “别碰!”他甩开她。 她反而抓得更紧。“让我试。” 掌心贴实的瞬间,识海轰然炸开。她看见深渊里的另一道魂魄,正被锁链拖向祭坛。宗主站在祭坛顶端,手中符咒连着黄巢的心脏。 “时间到了。”宗主说。 玄音咬破舌尖,血滴在黄巢背上。逆印符骤然逆转,替魂印发出哀鸣。朱温脸色大变,挥刀斩向两人连接处。 刀锋未至,黄巢反手一拳轰出。金属洪流自地面窜起,缠住刀身。他咳着血笑:“叛徒,你的刀——太慢了。” 玄音趁机将全部灵力灌入他体内。蚩尤血脉咆哮着反扑,替魂印寸寸崩裂。宗主虚影在识海怒喝:“找死!” 最后一道锁链断裂时,玄音脱力跪倒。黄巢单膝撑地,眼底金光已漫至瞳孔边缘。他抓起她手腕,声音嘶哑:“跑。” 她摇头,指向他胸口。金虫正在皮下凝聚成新的符纹——比替魂印更狰狞,更古老。 “来不及了。”她说。 远处钟声再响,这次带着血腥味。朱温收刀后退,笑容阴冷:“宗主驾到,二位慢慢玩。” 黄巢想站起来,腿却不听使唤。玄音扶住他胳膊,轻声道:“这次换我挡。” 他瞪她,却说不出反驳的话。金虫新符已爬上脖颈,像一圈荆棘王冠。她伸手触碰,被烫得缩回,却仍固执地按回去。 “疼吗?”她问。 他咧嘴,满口是血。“废话。” 她低头,额头抵上他肩甲。“那就一起疼。” 钟声越来越近,地面开始震动。黄巢闭眼喘息,突然抓住她后颈:“下次见面——” “我知道。”她打断他,“你亲手杀我。” 他没否认,只是攥得更紧。金虫新符突然刺入她皮肤,两人同时一颤。远处,玄天宗主的威压如潮水般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