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 年 12 月 27 日,长津湖的寒风吹了一夜,把坑道顶的积雪冻成了透明的冰壳,阳光透过冰壳照进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却没有丝毫暖意。王卫国靠在弹药箱上,手指还残留着昨晚擦拭机枪时的机油味,指尖的冻伤又加重了些,轻轻一碰就钻心地疼。空冥感知像一张松弛的网,覆盖着坑道内外 —— 他 “闻” 到远处炊事班传来的淡淡土豆味,比平时更淡,显然这次的补给比上次更少;“听” 到新兵陈小虎压抑的咳嗽声,每一声都带着寒意,应该是昨晚站岗时冻着了;“感知” 到自己怀里的冻土豆硌在道观瓦片上,硬得像块铁,却舍不得拿出来,想留到最饿的时候再吃。
“副班长!炊事班送土豆来了!” 孙二牛的声音打破了坑道的宁静,他抱着一个铁皮桶,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进来,桶壁上结着厚厚的冰,他的棉手套沾着雪,却依旧死死抱着桶,生怕洒了里面的土豆,“这次只有十二块,咱们班十五个人,不够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黝黑的脸上满是愧疚,显然是在炊事班磨了很久,却只换来这么点补给。
坑道里的战士们都抬起头,眼里满是期待,却没人说话 —— 大家都知道,长津湖的物资有多紧缺,能有土豆吃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李大勇放下手里的机枪,走过来拍了拍孙二牛的肩膀:“没事,不够就分着吃,一块土豆掰两半,总能扛过去!” 他的声音依旧豪爽,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昨晚他守了后半夜的哨,现在还没合眼。
王卫国走过去,掀开铁皮桶的盖子 —— 十二块土豆躺在桶里,每一块都冻得棱角分明,有的还沾着冻土,最大的一块比拳头小,最小的只有鸡蛋大。他用空冥感知快速扫过坑道里的战友:陈小虎的嘴唇冻裂了,脸色发白,显然没力气啃硬土豆;刘建国的脚趾冻伤严重,正靠在土壁上揉脚,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还有两个负责弹药的老兵,昨晚帮着加固坑道,现在还在打盹,应该是饿坏了。
“二牛,把最大的三块给小虎、建国和张老兵,” 王卫国轻声分配,手指点着桶里的土豆,“剩下的咱们分,我和大勇、你,还有其他战友,一块掰成两半,够分了。”
“那你呢?” 孙二牛赶紧问,他知道王卫国昨晚也守了哨,还帮着修机枪,比谁都累,“你得吃块大的,不然扛不住!”
王卫国摇摇头,从桶里捡起最小的一块土豆,揣进怀里:“我没事,我空冥能减少体能消耗,少吃点没事。小虎他们冻伤严重,得多吃点,不然身体扛不住。” 他说着,把最大的一块土豆递到陈小虎手里,“快拿着,焐在怀里,软了再吃,别硬啃,伤牙。”
陈小虎接过土豆,眼眶瞬间红了,他想把土豆递回来,却被王卫国按住:“拿着,这是命令!你要是倒下了,谁帮咱们擦枪?” 陈小虎点点头,把土豆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一块珍宝,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只是用力眨了眨眼睛,把眼泪逼了回去。
刘建国也接过土豆,他的手冻得不听使唤,王卫国帮他把土豆揣进棉服里,还帮他拉好拉链:“别露出来,不然冻得更快。等会儿我教你用‘心斋’静功,能帮你少饿点,养父教的,管用。”
李大勇看着这一幕,偷偷把自己手里的土豆掰了一半,塞到陈小虎手里:“俺火力壮,吃一半就够了,你多吃点,长力气!” 他说着,又把另一半掰了点给刘建国,“你也多吃点,脚伤好得快!”
孙二牛也跟着学,把自己的土豆掰成三块,分给两个老兵:“俺年轻,扛饿,你们年纪大,得多吃点!”
坑道里的氛围渐渐暖了起来,原本不够分的土豆,在你让我、我让你的分享中,仿佛变得足够多了。王卫国靠在土壁上,看着战友们互相分享土豆,有的把土豆放在彼此的怀里焐,有的用雪水稍微化一点土豆皮,有的甚至把自己省下来的红糖抹在土豆上,分给最饿的人。他突然想起在晋察冀根据地时,赵老栓把仅有的窝窝头分给自己,当时也是这样,食物不多,却因为分享,变得格外珍贵。
“副班长,你也吃点!” 陈小虎突然把自己焐软的土豆掰了一半,递到王卫国面前,土豆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冒着淡淡的白气,“俺吃一半就够了,你守了哨,还帮俺擦枪,你得吃!”
王卫国看着递过来的土豆,心里一阵发热,冻僵的手指仿佛有了知觉。他没有推辞,接过土豆咬了一口,温热的土豆泥在嘴里散开,带着淡淡的甜味 —— 陈小虎把自己省的红糖抹在了上面。这是他入朝以来吃的最暖的一口土豆,比任何山珍海味都香,因为里面裹着战友的情谊,裹着生死与共的信任。
“对了,俺还有红糖!” 孙二牛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是秦小凤早上送来的,说给冻伤的战友补补,“咱们把红糖抹在土豆上,好吃还暖身子!”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纸包,里面的红糖已经冻成了块,他用刺刀刮了点下来,抹在大家的土豆上,坑道里顿时弥漫着淡淡的甜味,驱散了些许寒意。
秦小凤这时走了进来,手里拿着草药包,看到大家在分土豆,忍不住笑了:“看来我来的正好,我这里还有点煮好的柏叶水,虽然凉了,但就着土豆吃,能驱寒。” 她把水壶递给大家,每人倒了一点,水虽然凉,却带着淡淡的草木香,和土豆一起吃,格外暖。
王卫国接过水壶,喝了一口柏叶水,又咬了一口土豆,突然觉得,就算长津湖再冷,就算土豆再少,只要有这些战友在,有这份情谊在,就没有扛不过去的难关。他想起养父说的 “共患难者,方为兄弟”,现在他终于明白,这些一起在雪地里啃冻土豆、一起在坑道里守哨、一起在炮火中并肩作战的战友,就是他的兄弟,是能托付生死的兄弟。
下午,美军发起了小规模的冷枪袭扰,子弹时不时打在坑道的射击口上,发出 “叮叮当当” 的声响。王卫国带着战友们守在射击口,陈小虎虽然还在咳嗽,却依旧握紧步枪,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刘建国的脚还疼,却帮着传递弹药,一点都不偷懒;李大勇和孙二牛则轮流守哨,确保没有美军靠近。
空冥感知里,王卫国 “看到” 一颗冷枪子弹朝着陈小虎的方向飞来,他赶紧喊:“小虎,卧倒!” 陈小虎反应极快,立刻趴在地上,子弹擦着他的棉帽飞过,打在雪地里,溅起一片冰碴。
“谢谢副班长!” 陈小虎爬起来,眼里满是感激,他知道,要是没有王卫国的预警,自己这次肯定躲不过去。
“谢啥,咱们是战友!” 王卫国笑着说,心里却涌起一股暖流 —— 刚才陈小虎的反应比之前快了很多,显然是把他教的生存技巧都记住了,这就是战友之间的互相守护,你帮我预警,我帮你扛弹药,谁都离不开谁。
天黑后,坑道里的油灯亮了起来,战士们围坐在一起,有的在擦枪,有的在揉脚,有的在分享自己的家乡故事。王卫国靠在中间,听着大家的笑声,手里攥着那半块没吃完的土豆,怀里揣着养父的道观瓦片和秦小凤的笔记本,突然觉得无比踏实。
“副班长,等咱们打赢了,你想干啥?” 孙二牛突然问,眼里满是向往。
“俺想回北平,看看四合院的街坊,” 王卫国笑着说,“还想跟你们一起,吃顿热乎饭,不用再啃冻土豆。”
“俺也想!” 李大勇赶紧说,“俺想给俺娘修房子,再娶个媳妇,让她也尝尝热土豆!”
“俺想回家种地!” 陈小虎也跟着说,“俺娘还等着俺回去收玉米呢!”
坑道里的笑声越来越响,盖过了外面的风雪声。